农历六月初八,历书上写着:宜动土,宜出行,宜嫁娶,是个大大的吉日。
锣鼓咚咚,唢呐高响,鞭炮齐鸣,整个嘉义府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今日是陈府少将军迎娶西港城李家大小姐的好日子,嘉义城内到处张贴着大红喜报,上面注明凡是出街迎亲的百姓都能到知府衙门领到50个大钱。
这下可就炸了窝了!
嘉义府大小街道挤满了人群,大姑娘挤着青壮小伙儿,小伙儿扶着年长老者,老者怀中抱着年幼童者,将嘉义府内堵的呜呜泱泱,水泄不通。
八抬大轿硬挤横穿总算抬进了陈府大门。
经过一系列大门大户娶妻的繁琐流程,穿着大红喜服的陈靖元与穿着龙凤裙褂,盖着大红盖头的李沅芷两人总算是拜了堂。
将新娘送进洞房之后,已是傍晚时分,暮色渐重。
可整个陈府,乃至整个嘉义城内都是处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得府中内外,城中大小角落,灯火通明,一片亮堂。
陈靖元在喜宴上一一敬酒,从军中将领开始敬起,至各地主官,再到地方豪绅,一桌又一桌,喝得脚上打滑,东倒西歪,醉眼迷离。
正当陈靖元倒满酒刚走到父亲陈吊眼那桌之时,忽然门外高宣一声道:
“圣旨到,金紫光禄大夫陈吊眼,定远将军陈靖元父子接旨!”
话音一落,人已走进府中大院,来人不是李敬忠还有谁?
一听圣旨二字,大院几十桌中不是军中将领地方官员便是豪门富绅,自然都是见过场面之人,都知道圣旨一到如朕亲临,必定要跪拜行礼。
随即众人相约一一跪下,口中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敬忠走到陈家父子面前一一扶起二人,道:“陈大人,陈小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说着,李敬忠这厮也够坏,不管跪地的众人却与陈家父子二人寒暄起来。
等寒暄够了,才从后面跟随而来的小宦官手中接过两道圣旨,对着陈家父子一一宣读。
等宣读完毕,李敬忠请在场诸人起来后,大院几十桌近几百人竟然纷纷交头接耳,声音依稀可听清。
“天,陈大人竟然荣升签书枢密院事,加兵部尚书衔,那可是二品大员啊!掌管天下军马哩!”
“秀才你听清没?咱少将军封了平南侯,那可是侯爷啊,以后得叫小侯爷了,哈哈,真神气!”
“哼,说你肚子没点墨水还不信,侯爷哪里有三府节度使来的爽快?你没听见圣旨上说的吗?三府兵马尽归咱们少将军管了!”
“啧啧,这陈大人调往朝中任六部尚书,那咱们鹰扬军和北洋军不是也朝中有人好办事了吗?”
“徐老爷,你看看今天咱们这顿喜宴没白参加吧?这陈家父子一朝一野,满门勋贵呐!”
“…………”
众人细语声声,你说我谈,更有甚者已经举杯朝陈家父子恭贺。
如此气氛之下,陈靖元又少不得拉起李敬忠多喝了几杯。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中,一晃,已到深夜,一阵午夜凉风吹来,刮得灯笼摇摇晃晃,灯影摇曳。
这时,嘉义知府兼媒人郭敬仪对着陈靖元道:“小侯爷,时辰不早了,洞房花烛夜,不该让新娘子久等啊!”
平日里喜爱咬文嚼字,对郭敬仪颇多崇拜的贺纲也道:“是啊,侯爷,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岂能与这等军中莽汉虚度而过?”说完指了指身边的雷五六、沐春。
好久未露面的齐盛、王来宝等人也纷纷念道:“是啊,古人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今日少将军进封平南侯,又娶得******,真是羡煞我等!快去洞房吧,莫要为我等虚耗时光!”
在众人的推搡下,陈靖元离开了喜宴,朝自己的婚房踉踉跄跄走去。
守在门口的正是李沅芷的丫鬟绿荷,一脸困意的绿荷蹲坐在地上,用手支着下巴,昏昏欲睡。
一听见陈靖元的脚步,猛然警醒,刚想张嘴称呼“姑爷”,却陈靖元示意拦住了。陈靖元朝她做个退下的手势,双手用力朝房门推去。
“吱呀!”
房门应声打开,先入眼中的却是将房内布置的喜庆十足的红绫绸缎。陈靖元借着屋内亮堂的烛光,看见了李沅芷正端坐在大床之上。
此时的陈靖元是三分清醒八分醉,心道,这么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可不像是她的性格啊!
果不其然,床上的李沅芷刷的一下猛然掀掉盖头,从怀中掏出一把闪着幽光的匕首对准陈靖元,怒喝道:“活土匪,你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陈靖元见状,心道,这才是李沅芷啊,如果乖巧听话,坐那儿任君采拮,那便不是她李沅芷了。
陈靖元笑道:“首先我要恭喜你,现如今,你不仅成了陈府少奶奶,还很荣幸的成为侯爷夫人,怎么样?没堕了你李家名头吧!”
李沅芷双手握紧匕首,对着陈靖元冷声道:“呸,谁稀罕!”
陈靖元不怒反问道哦:“不稀罕那你嫁进来干嘛?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喂,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说完,将匕首轻盈一调,放在白如霜雪的脖颈两公分处,再刺进一分便是血溅三尺。
本以为今晚肯定有一番波折的李沅芷这时怔住了,脱口道:“就这么走了?”
早前在屋中设计的好多骂人的台词这下全部用不上了,此时的她就好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大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