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长河——恃国而战
3090400000062

第62章 各自修行

谢思索的宿舍离得不远,他每天下班以后,总喜欢步行回家,看看市井,逛逛路边的书店也是一种享受。突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思索犹豫了一会,走上前去,把帽子摘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彬彬有礼地说:“您好,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那位在思索做鸿胪寺新闻官的时候每每找碴的俄国圣彼得堡新闻社的女记者,遗憾的是,思索忘了人家的名字了。虽然看到这个异国姑娘的时候,思索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惊喜。

“啊,新闻官先生,见到您真是意外啊,对不起,我忘了您的名字了。”

“小姓谢,谢思索。您的名字是?”

“尤拉-库丁诺娃。”

“库丁诺娃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您喝杯咖啡呢?”谢思索今天的心情很好。

尤拉四周望了望:“请问您现在几点了?”

谢思索突然记起,这个女记者应该是有一块链表的,她为什么要问时间呢?“啊,已经快六点了,这样吧,如果您能和我共进晚餐,我将不胜荣幸。”

尤拉犹豫了一会,说道:“好吧,如果晚餐的时候您能顺便回答几个问题,我就去。”

谢思索哈哈大笑起来:“您是希望吃中餐还是西餐呢?不如我们一起乘地铁到建国门吧,那有一家法国餐厅很不错,而且,您回俄国会馆也比较方便。”

尤拉顿了顿,说:“我现在就住在附近,找一家西餐厅就可以了。”

“如您所愿。”

在餐厅坐下,打发走侍者后,谢思索不等尤拉问话,就抢先说道:“您现在就住在附近吗?”

“啊,是的。”尤拉有些不情愿的回答。

“为什么不住在俄罗斯会馆了呢?据我所知,政府并没有对俄罗斯会馆进行管制,虽然现在我们两国之间正在打仗。”

“真是令人遗憾呐。”尤拉说,“共和现在还要把战争进行下去吗?”她很自然的把话题转向了战争。

“库丁诺娃小姐,我想你错误估计了局势,才用这种幸灾乐祸的态度谈及战争。”思索看到尤拉急于辩解的眼神,没有给她机会插话,“是的,共和遭遇了挫折,但小姐,您的中文这么好,您一定比较了解共和,您觉得,贵国在贝尔加湖的胜仗给共和能造成多大的损害呢?”

“我不知道,但我没有幸灾乐祸,我只是出于一个新闻记者的敏感想了解共和的政策走向而已,请您不要误会。”

“库丁诺娃小姐,今天,我是出于对一位美貌姑娘的喜爱请您吃饭的,说实话,对于您的问题,我的回答会让您很伤心的,如果您对那个反动腐朽的封建贵族统治还抱有任何幻想的话。”

“什么意思?”尤拉有些不自在了。

这时候,侍者端着餐盘上来了。

“小姐,我们先吃东西吧,这家的烤小牛肉还可以。”

“这是家美国人的店吧。美国人的烤小牛肉总是带着一种潮湿的木头气味。不像我们俄罗斯,烤肉用的都是干燥的原木。”

“这里是共和,直接烧木柴是犯法的。美国人卖的小牛肉肯定是用的炭火烤的。这也能让您想起家乡的原木来?小姐,您想家了?”

“是的,自从战争开始之后,我们就和俄罗斯国内断了联系。”

“您刚才说,您搬到了附近。”

“是的。”

“我明白了,您的表也当掉了吧?”

“啊,是的。”

“您现在生活需要帮助吗?”

“啊,不,不用,我不是乞丐。我能自己解决。”

“好的小姐,您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思索想了一会儿,说:“我有个朋友,在燕京的报纸做编辑,可以让他给您开个专栏,介绍普通的俄国人对这场战争的看法,这样您能得到一些稿费。”

“普通的俄国人对战争的看法?你们不会喜欢看的。”

“您怎么看?”

“还用说吗?俄罗斯进行的,是一场在自己土地上的反侵略战争。”

“您是保皇党人?据我了解,您在法国受过长期的教育,对共和也十分推崇,可是您每次对我提问的时候,总是站在俄罗斯封建宫廷的立场上。”

“这和宫廷无关。西伯利亚是我们的祖先顺着狼的脚印一步一步开拓出来的,那属于俄国人民。”

“库丁诺娃小姐,如果现在是在传音厅,我很乐意和你讨论人民和土地,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吃东西吧。你看,汤上来了。”

尤拉很有礼仪的又拿了一个汤勺,慢慢的喝汤。思索注意到,这家餐厅可能是在共和待久的缘故,并不很重视西餐的传统,比如大勺小勺的分开使用,但尤拉很自然的用不同的勺子行使不同的功能。

“库丁诺娃小姐,您很有贵族风范。您属于俄罗斯的贵族家族吧。”

“啊!谢谢,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赞美,虽然我的确出身伯爵家庭,但从我独立生活起,就再也不愿意和我的家族发生任何关联。”

“啊,明白了。”毫无疑问,库丁诺娃属于那种典型的“进步的,满怀希望的俄罗斯青年”,就是那种靠着吸食农奴的血长大,因此对自己富裕的出身深怀负罪感,因而毫不犹豫的投身俄罗斯革命的人。他们往往慷慨悲歌,但行动能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晚饭过后,谢思索步行送尤拉回酒店。在路上,尤拉谈了自己的家庭,讲到了自己幼年的欢乐,祖父,父亲,母亲,自己十二岁时差点被一名骠骑兵少尉诱拐……最后,尤拉说:“可是,当我读过车尔尼雪夫斯基和列夫托尔斯泰的书之后,当我了解了俄罗斯的罪恶之后,我就真的告别了我的童年。”

“啊,很感人,尤拉。”谢思索换了称呼。

他们来到一家廉价的小旅馆前面。

“啊,我到了,很高兴和您共进晚餐,本来还要问您问题呢?“

“会有机会的,尤拉。”

“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