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虽然自恋成狂,但却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男女通杀,这点自知知明他还是有的。天魁帮他也听说过,乃是扬州最大的一个帮会,帮中兄弟听说就有一千多个,自己只是个有点名气的书生,暂时既无官职在身,又不会武功。要说多金吧,扬州比自己家境好的那是多不胜数。做为最大的一个帮会之主,谭青根本没有巴结自己的理由。所以让他极为疑惑。
谭英干笑一声,羞惭道:“在下也知道李公子并不在意钱袋中的那点银两,这是李公子宽厚仁德。但我们作为扬州的一个大帮派,行事也有我们自己的规矩,一是不和官府结怨,二是不欺凌弱小,三是不偷盗抢夺,孙青就是犯了第三条,所以我才会把他绑来,亲自给李公子请罪。”
靠,怎么还有这么古怪的规矩,古代的黑社会已经有了这么高的觉悟吗?他不会是诓我的吧。李笑讶然道:“谭兄恕我冒昧,你们立下的规矩前二个还好理解,这第三条又是为了什么呢?”
谭英正容道:“李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虽然都是武人莽夫,在世人眼中大都是靠打家劫舍,偷盗抢夺为生,但而今我朝繁盛,百姓富足,我们现在都有自己生财的手段,有自己的生意以及买卖可做,故而我们非再向乱世中靠偷盗抢夺为生。在下自去年接下了这个帮主之位后,当时就定下了这个规矩。孙清是第一个不遵守规矩的人,谭某作为一帮之主,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故而才带上孙青登门请罪。”
李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和后世的黑社会一样,在和平时期,做的也是正当的生意。特别是那些大的帮会,还会做些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事情。
李笑呵呵一笑道:“谭兄,你们帮中既然有这个规矩,那孙青是否因为急等着钱用,才一时手痒呢?”
谭英惭愧的道:“在下昨天也曾问过他,听他是因为和别人私下赌钱,欠下的赌债太多,这才坏了帮中的规矩。”
饱暖思*,这也是必然现象,李笑朗声笑道:“原来还真是别有隐情,那谭兄还是按你们自己的规矩处罚好了。钱袋既然已经拿了出来,小弟就不用处罚他了,人孰无过,能够改过就行了。”
地上的孙青,听李笑不再处罚自己,不由感激涕零,又磕了一下头道:“多谢李公子活命之恩,小的下次绝不敢再犯了。”
活命之恩有点过了,即便真要处罚还能杀了他不成,李笑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道:“我不太喜欢说些大道理,知错能改就好。不过孙青,你昨天为为什么要选我下手呢?我衣着打扮不象是个很有钱的人吧?是不是看我象个书生,即使被识破也不会有什么事?”
孙青尴尬的看着李笑道:“也不全因这个······象小人们做这个的,大都懂得观人,昨日小人瞅见公子相貌气度均是不凡,也看出公子胸口鼓涨,就猜到你身上肯定带了不少的银两。”
恐怕昨天我出了州府,给阿福拿银子是就被你盯上了吧。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笑听了孙青这话,只是一笑置之,也不去揭破。
谭英看李笑不再计较,让身后的侍从把李笑钱袋取出,双手递给李笑。让侍从也跪在地上的孙青也给去了绑缚,这才对李笑道:“李公子,虽然今天是专程前来请罪,但能得见李公子尊范,也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虽为一介武夫,但少时也入过学堂读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大字,李公子声名远扬,谭某对李公子的才华也是极为仰慕。”
李笑呵呵笑道:“谭兄客气了,小弟能得一睹扬州第一帮帮主的风采,更是幸甚。”说这种没营养的套话他虽然很烦,不过有时候又不得不说。
谭英客气的说道:“什么第一帮,只是虚有其表多几个兄弟而已。内部也是有许多问题,有时也是举步维艰,要不也不会发生孙青这种事情了。”
李笑讶异道:“谭兄太谦了,象贵帮势力如此庞大,想来该不会为了生计为难吧?”
谭英和李笑接触了一会儿,看出李笑并不如一般的儒生那样迂腐不堪,不由道:“李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帮经营了三四家青楼和十几艘商船,虽然帮内都是不善经营的粗人,但也始终奉行着合法经营的从商道德,因为这样的原因,偶尔还经常会亏损,所得收入也只是勉强度日而已,实在不如表面看着那么光鲜。在下忝为一任帮主,不能带给兄弟好的生活,想来心中很是愧疚。”
这就难怪了,一帮平时只会打打杀杀,没几个识字的武夫聚到一起做生意,到现在没有赔掉裤子,也是你们走了****运啦。李笑嘿嘿笑道:“你们不妨请些懂得经营和管理生意的人才,否则长此已往下去,想必对贵帮发展也是不利。”
谭英无奈的叹道:“我们也一直在找这样的人才,这几年虽然也找了不少,但他们一旦知道背后实际是我们经营的,他们大多都偷偷溜走了,生怕和我们扯上什么关系。在去年我们请了一个人,让他打理商船,没想到他到了船上没几天,就偷偷跳船准备溜走,结果却不幸被淹死,自那件事后我们也就不想再强迫别人来帮忙了。
李笑大感兴趣,嘿嘿笑道:“真是想不到,在你们风光的背后,还有这么多鲜为人知的苦衷。你们好好做吧谭兄,我朝国力日隆,我相信你们早晚会打造成心目中的理想帮会。”
谭英敷衍道:“希望如此吧。李公子心目中的理想帮会是什么样的?”
李笑想了想,嘿嘿笑道:“我心目中的理想帮会,是一种新型帮会。这种新型帮会做起生意来,要把最拉风的气派和最雄厚的实力放在首要位置。比如说建青楼吧,一定得选最好的繁华地段。雇最好的建筑设计师,建就建最豪华的青楼。房内全部用波斯地毯铺就,整个青楼占地最少也得十亩。什么黄金白银呀,翡翠玉器呀,名人字画呀,能用上的全给它用上。门口放一对二米高的汉白玉狮子,门两侧各站一个江南美女,既美貌,又高贵的那种。客人一进门,甭管他说话不说话,都得给人家说:“心肝儿,奴奴可为侬做点喇尬?”一口地道的扬州话,辣块妈妈,刮刮老的叫!青楼里设一个专门训练名伎的教坊,师傅全请我朝最出名的,一年光请他们的费用就得几万两银子。教坊旁边再建一个高档食肆,十二个时辰开着门,就是一个字,贵,进去喝口茶也得十两银子。里面的客人点的全是猴头燕窝,猩唇熊掌,你要是进去点鱼翅鲍鱼,遇到熟人,你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
说到这,李笑一顿,问像听神话故事一样的谭英道:“谭兄你说这样的青楼,来逛一次你得花多少银子?”
谭英愣愣的道:“在下觉得怎么着也得五百两吧?”
李笑撇撇嘴道:“五百两银子那是本钱,一千两银子起价!你还别嫌贵,这还没算打赏的银子。你得明白那些爱显摆的有钱人,来这么高贵地方的想法,愿意来这掏五百两银子的有钱人,根本就不在乎再多掏五百两,什么叫有钱人你知道吗?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所以新型帮会做生意的口号应该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谭英被李笑侃晕菜啦,不说有的东西没听过,就他描绘的这些,有的他都是头次听说,对李笑佩服的实在是五体投地,用万分崇敬的目光望着李笑道:“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李公子真是多才多艺,听李公子这一席话,真让我有如拨云见雾,重见天日。”
靠,这肌肉男真够实诚地,他还真信了。李笑嘿嘿笑道:“谭兄,小弟刚才只是信口胡言,当不得真,我姑妄说之,你就姑妄听之,全当咱们在一起闲话吧。”
谭英摇摇头道:“不然,李公子说的很好,对人的心理把握的很准,将人性分析的也很透彻,谭某今日真是受教啦。李公子,谭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靠,这肌肉男把主意都打到我身上了。李笑嘿嘿一笑道:“谭兄,既然是不情之请那还是不要提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后可以时常来找我,咱们可以讨论一下如何经营,小弟碰巧有知道的,就给出个主意吧。”
谭英想不到李笑反应这么快,自己还没说就给拒绝了,但听李笑答应可以给出出主意,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自失一笑道:“李公子真是快人快语,如此我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以后我会常来府上,恭聆李公子教诲。”
一个扬州最大帮派之主,能说来听教诲,真是不容易了,李笑嘿嘿笑道:“谭兄,以后千万别提“教诲”二字,我听这个就头晕,在学堂待了那么多年,听到教诲就怕怕呀。”
谭英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李公子的言辞真是风趣,能和你在一起聊聊让谭某觉得畅快无比。不过今日来贵府打扰这么久,谭某也该告辞了。以后我再经常来府上讨教吧。”
这次他倒挺乖,没有再说教诲了。
李笑客气道:“谭兄见外了,今日你们来,也是解了我的寂寞,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无所是事。啊,谭兄,今日你我相识也是一种缘份,现在都近午时了,不如就留下吃顿便饭吧。”
谭英闻言神情一顿,接着爽朗笑道:“如果不是怕李公子嫌我等粗鄙,谭某还真舍不得这么快离去。既然李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说推辞的话免得让李公子看轻了。哈哈,我等就在府上叨扰一顿,还能和李公子再聊上一会儿,真是爽快。
靠,这肌肉男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李笑先吩咐阿福到厨房安排,然后嘿然道:“谭兄如此就对了,小弟平生也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结交有血性豪爽的汉子。”
他这话又换来谭英的一番称赞。而后,二人聊了小半个时辰,酒菜已经端了上来,李笑请来府内管家刘铭山、阿福、阿贵相陪,让谭英他们全都坐了,孙青也得敬陪末座。一众人等推杯换盏,行酒猜令,气氛热烈,直吃了两个多时辰,宾主这才尽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