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亮已经渐渐隐没,在这比黑暗更深的夜里,面色苍白、双手苍白、颈间苍白的慕容先躺在车子里,如果不是他豆大的汗珠不住从身上渗出,鼻息如牛般不住喘息的话,一眼看去好似已死去多时的人。
李大夫躺在车上辗转难眠,心里想着慕容先这小子终究是个祸害,少不得也是个累赘,还是得除去了为妙。于是他爬下床来,从自己包袱里摸了把防身用的解腕尖刀,推开车帘轻轻下了车,但愿不让某些碍手碍脚的人发现,蹑手蹑脚地向慕容先的马车走去。
圆智、圆正两位僧人坐在几抹杂草里打坐,这是他们长久参禅以来养成的习惯,会在入睡前先在杂草上打坐一阵,希望可以借此清除白昼里的纷扰所带来的精神的蒙尘,然后清净入眠。不想连日劳顿,圆正年纪更大,身体虚些,早已体力不支,斜倒一旁,先师弟一步去拜会周公了。圆智无奈,却说如此躺在杂草中就是不怕那蚊子也怕从某处钻出蛇蝎蜈蚣等毒物,他却还有些精力,索性摇头晃脑,背起圆正,起身向圆正的马车走去。
李大夫揭开慕容先的车帘,看到慕容先那副病衰样,举起尖刀正要朝他心口猛扎下去,忽然想到:我这不是谋杀吗?自己好歹是个大夫啊!心理挣扎了一阵,其实最担心的还是那二僧,且不说二僧武功如何,但是从圆正与李大官人的关系就不好下手,但又想到那如魔咒般的魔病,心里又不禁泛起一阵寒意,李大夫心想,“老子还是把他活埋了吧,死也是这怪病害死你的,别全怪在我头上了。”于是他收了刀,动手把慕容先抱起,慕容先连日病痛、粒米未进,已经瘦得不成人样。李大夫一把年纪了,却也抱得动。他正要把慕容先抱出马车,刚推开车帘,远远望见圆智那老和尚向这边走来。死秃驴!这么晚还不睡!赶忙搭下门帘,把慕容先放回床上。
圆智已经看到了李大夫在慕容先车里,似乎还抱着慕容先想要出来,他心里一阵担心,也不顾不得背上的师兄了,背着师兄加快了脚步跑了过来。把门帘一揭。
只见慕容先躺在床上,右手露出被褥,李大夫的右手手指正搭在慕容先脉搏处,似乎是在看病。
圆智心想:如此明显的做作,焉能瞒得过我佛智慧?他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佗佛”,李大夫假意道:“这病确实没救了..”圆智续道:“贫僧今晚当为慕容施主祈福一夜,望我佛慈悲,回他一命。”
李大夫一听:得,看来你是护定他了,明摆着说给我听的,我还是回去睡觉吧。他说了几句大师慈悲,走了出去。
圆智给慕容先盖好被子,切好圆正也醒了。只见圆正迷着眼坐在那儿,半迷糊的对他说道:“师弟,缘何我会扑倒?”圆智回道:“师兄想必是累了。”圆正“噢”了一声。圆智神色有些忧戚道:“师兄,我看这些人心思不正,恐对慕容施主不利,我想..”圆正摇摇头:“师弟多虑了。有我二人在,不用担心了。况且这一路下去人迹越发罕至,现在正逢乱世,万一遇到山贼土匪,仅你我二人脱身也许不难,但要保护慕容师侄与孙师侄可就不易了。还是跟他们一起走更稳妥。去少林的路也不远了。我们师兄弟二人多辛苦些照应慕容施主就好了。”
圆智道:“阿弥佗佛,师兄宅心仁厚,考虑周全,我所不及。但你还是太累了,先睡下吧。”圆智还是不放心的向着远去的李大夫的方向看去,忽然发现一丝不对头啊,那不是回李大夫马车的方向。
夜已深,这时候是人们放下白天的疲惫好好休息的时候,但有的人睡了,有的人却没睡,在一片树林里一个阴暗无人的角落里,篝火烧着木柴塔塔作响而伴随着火烧木的声音还有一丝**声。
在篝火旁,一个男子将一中年妇女压倒在地,而女子正用手轻轻的抚摸男子后背。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但这对男女却不是旁人想得那般。若仔细看可以看得出,女子并不是在抚摸男人后背,而是在用手作推的动作,而脸色煞白脸上布满了惊恐绝望的表情。
此女子本是一游四方的卖药婆,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年月走到哪哪流血,而七十年前的浩劫大夫也死了很多,所以生意很是不错。却想不到在这荒郊野**上了“他”。无力的挣扎着痛苦的**着,最后越来越无力的手缓缓的沉了下去。
“···呼···”男子忽然长舒一口气,嘴角上还带着些许血液。而地上的女子早已死去。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眼神闪过一丝痛苦,抬头看着月光眼神泛起寒光,“这样···什么是个时候···什么是个时候···”嘴里念叨着越说越凄凉,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孙浩已起,虽身为官家少爷,但官二代的稚气懒惰在孙浩身上一点也没有,懂得独立是很宝贵的。孙浩看着长长的车队心中暗道:好大的排场啊,这么大的排场到底是要去哪?而那李大官人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忽然孙浩身后走过来一个人轻拍孙浩后背,孙浩猛的转过头来,只见一张苍老和蔼的脸正笑眯眯的看着孙浩。赫然就是昨晚欲杀慕容先被圆智发现的李大夫,当然,昨晚的事孙浩不知道。孙浩先是客气的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
李大夫先开口“昨晚睡得可好?”“还好”言语间显得很是生分,孙浩忍不住问“慕容先他····”李大夫看穿了孙浩的心思,故意叹口气道“连当年大江南北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岂是我能治的。”
孙浩听李大夫这么说也没太意外,只不过是想做最后的确定,现在孙浩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这种病如果像当年两湖一样,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当年两湖的事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但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何况是那么恐怖的病孙浩难免做出最坏的打算最坏的处理办法。
孙浩能想到的别人未必不能想到,况且身前的李大夫比自己还要了解这件事的后果严重性,而且李大夫是主张将慕容先人道毁灭的···忽然意识到另一件可怕的事情,现在出了慕容先和二僧自己之外,这整个车队都是李大夫那一边的人。若是李大夫把这件事说出去····,孙浩后背泛起一阵寒意,而再看面前这个“面目慈祥”的老人时,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慈祥和蔼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笑里藏刀很阴很假的感觉。
“呵呵,你们在说什么啊?”这时旁边响起一阵很是爽朗的声音,圆正正大摇大摆笑呵呵的向着孙浩这边走来,圆正虽说出家当和尚了,但却没有一般出家人的庄严,透着一股豪爽而又憨呆的气质。此时晴天破晓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大地上,让圆正的笑脸更是显得阳光灿烂,再加上这大摇大摆的走路姿势,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贼秃”李大夫嘴里嘟囔着,但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圆正大师早啊,呵呵,昨晚睡得可好?”圆正立刻一脸庄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承李施主的福,昨晚睡得香甜,可惜圆智师弟就没那么舒服了,昨晚一直睡在慕容师侄身旁。”圆正虽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言语中却透着些许讽刺。李大夫也听出圆正的“弦外之音”言语带着点冷冷的味道“哦?我的福?哈哈哈,大师莫见外,你既是老爷的好友这是应该的,老夫还有些私事,就先告辞了。”说完,转头便走,走的时候用眼角余光瞪了圆正一眼。
直到李大夫走远后圆正笑盈盈的脸慢慢沉了下来,冷哼道“哼,年纪这么大了,杀心还那么重,小心死后下地狱。”在孙浩眼里,这“师伯”一直的笑呵呵傻乎乎挺好说话的老实和尚,但现在哪还看得到一点出家人该有的慈悲。圆正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正了正神色转头看向孙浩“孙师侄啊,你昨晚不知道,你慕容师弟差点让人宰了。”
孙浩愣了一下,圆正把昨晚慕容先遇刺险象环生差一点去见阎罗王,然后正义的圆正大师携手师弟圆智来救人的事和孙浩说了。孙浩也不是傻瓜,知道这样的事迟早会来,但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而且也没想到这老头的心如此的狠辣。“老而不死为贼,这老头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孙浩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师伯您···不用去做早课吗?”圆正圆智都是禅修之人,而一般早上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盘腿诵经念佛做早课,无论风吹雨打刮风下雨都是一如既往的。这也是禅宗的一个特点,而无论是在孙府的时候还是来的路上,二僧也都是和在寺庙一般,每天按时做早课就和中小学每天定时做广播体操一样。而且还是非常长的广播体操,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完。
圆正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圆智师叔不知去哪了,没人在老子做什么早课啊?哈哈哈”原来自从少林出来之后,每天的早课都是圆智拉着圆正做的,如果圆智不在圆正才懒得去理会那些什么事。
孙浩不禁大笑“哈哈哈···原以为我还以为师伯是个严守清规戒律的高僧大师,···原来是个花和尚啊,师伯你在外面肯定做了不少出格的事,若让寺里的主持知道,还不把你逐出少林,可真是苦了师傅啊···哈哈哈。”话说完感到全身一股寒意自脊梁骨升起,一道阴冷的目光如剪射在孙浩身上,现是夏季天气有些燥热,但这燥热的天气却不让孙浩感觉到一点热气。
因为圆正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孙浩,眼神中透着言语无法表达的情绪,是愤怒?是阴冷?是奸诈?还是嘲笑,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没人能读懂这眼神,能懂的或许只有圆正自己。
孙浩被圆正看得发毛,但幸好圆正只是看了两秒便不再去看孙浩,把头转向另一边。孙浩被看得心中惶乱,幸得已喘息,将有些发抖的手攥得紧紧的。原本还是挺和谐的“师伯师侄交流”变得有些尴尬。但圆正不去理会这些,看着天边的云彩伸着懒腰懒洋洋的说着“呵呵,孙师侄你不懂,咱少林是千年古刹,怎么会这么小肚量呢。哪那么容易被逐出门墙。除非.真的烦了什么大错。”说话间不经意的看了孙浩一眼,又转头到另一边去“不说了,我要去找你师傅了,怕待会走丢了,你去不去啊?”
孙浩不答话只是摇摇头,或许这辈子,再也不想和圆正单独呆在一起。圆正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要好好照顾慕容先便走了,不过该往哪走却不知道只是在马队的附近地带转转。
或许自从患病以来,便因病痛折磨,慕容先从没睡过一次觉也没吃过一粒米。慕容先一直处于半生不死的状态,虽然有时候仿佛睡着了一样,但却其实是醒着的,只因病魔的折磨耗尽了他的气力,连眼皮都不能睁开,半昏迷半痛苦。
作夜多多少少也听到和感到有人貌似要对自己不利,但却不太清楚,只因那痛苦折磨他,让他无法再分出半点心神感觉到外界的人和事。但不知是怎么了,今天慕容先的病忽然好了,不能说完全好了,但起码一直折磨着慕容先的病痛烟消云散,不再感到痛苦。但虽然痛苦不再,那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身体却还在,现在慕容先仿佛是个活死人,能听到看到,但连说一句话一个字的体力也没有了,连眼睛开的一条缝都是经过千辛万苦才打开的。
病痛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空腹的饥饿感,已很久没吃过东西那种饥饿感实在难受。已到吃早饭的时间,车外传来煮东西的味道与人们的喧闹的声音,煮什么慕容先不知道,但无论是在煮什么在现在慕容先闻来,都如天上美食般。
闻得到却吃不到,是一种折磨,但幸好这种折磨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孙浩揭开车帘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粥,自从慕容先患病以来二僧和孙浩虽然每天都在喂慕容先吃东西,但却都无意外的吐出来,孙浩甚至还强行将粥灌入慕容先嘴里,起先虽然无事风平浪静,但五分钟之后,慕容先忽然像“七龙珠”里的那巴一样,将胃里所有东西像超魔口跑一样全喷射出来,险些吐了孙浩一脸。
原本不需带粥来的,但孙浩还是忍不住端了一碗来。走到慕容先身前孙浩发现有些不对劲,平常慕容先总是头望天,而这次慕容先却是直直对着孙浩,仿佛看到孙浩进来了,而接下来慕容先的动作让孙浩吃了一惊,只见慕容先那微张的嘴唇动了几下发出几个生硬而又微弱的字“···孙···饿···我···刺冬西···刺···”
孙浩大概听懂了慕容先的“话”全意应该是“孙浩我饿我要吃东西”意思大概是这样吧。孙浩又惊又喜,惊的是慕容先居然说话了,虽然孙浩没亲身经历过慕容先的痛苦,但照顾了慕容先到现在为止,多多少少也懂得了慕容先生病后的状态,而慕容先居然自己说话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喜的是慕容先居然主动要吃的了,这也是绝没有过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病人自己想吃东西,说明是康复的现象。
现在孙浩和二僧的处境有些微妙,有些身在刀俎旁的意思,虽然那李员外貌似和圆正关系很好的样子,但人的恐惧心理是很难说的,就算那李员外和圆正的“感情”真的可以超越恐惧,但那些手下就说不定了,尤其是那“医者父母心”的李大夫。
而现在如果慕容先康复了,那无异于给外面那些心思不正的人一个耳光。封住那些个人的嘴,也给二僧和孙浩路上省去些麻烦,不用再为慕容先的事操心劳力了。
孙浩赶忙过去拍拍慕容先的脸问道“慕容先,你刚刚说什么。”慕容先理都没理孙浩,见着手上捧着的热粥像是吸毒仔看见毒品一样,眼中爆**光猛地伸手要夺过孙浩手里的碗。
但因生病的缘故身体各项机能不协调而又大病已久,忽然发力来了这么一招(饿鬼夺食)导致身体失衡,把原本想要夺过来的食物打翻了。热粥洒满车内,望着厕内撒了一地的残粥慕容先,满脸失望的表情,而孙浩心里却开心的很,恨不得在慕容先脸上亲一口,慕容先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想吃东西,孙浩心中大喜。
虽然心中乐开了花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一种成熟文雅的表情,孙浩虽然是个大少爷,但却少年老成心机不浅,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了,如今朋友的必死之症得以解除,在高兴的同时也不显露出来,语气很是温和的对慕容先柔声道“你别伤心了,我再给你弄一碗就是了。”
慕容先这才慢慢的转过来望向孙浩,声音虚弱的一字一句说道“我.要吃肉.的.”孙浩忍不住笑道“好好好,给你吃大碗大碗的肉,撑死你。”说罢转身下车给慕容先盛饭,人逢喜事精神爽,孙浩三步并两步走到饭点,和这些人走了几天,也熟络了些。煮饭的是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在李府干了三十年李府没几个不认识他的,都叫他朱三爷,但却没几个人知道这朱三爷真名叫啥。李员外经常像这样带着大队人马外出,往往这个时候都会带上这朱三爷,或许是习惯了朱三爷的手艺吧,在李府就是个掌大勺的,七十多的人跟着上山下水的,也真是苦了这老人家。
孙浩微笑着对朱三爷说,三爷麻烦你再给我碗粥去给病人吃。朱三爷总是笑呵呵的,“三爷”是别人给他的尊称,或许在家排行老三吧。朱三爷笑呵呵的递给孙浩一碗粥,李府的碗都是一致的瓷碗,碗身绣着青花纹看起来更像是艺术品,碗虽贵但却小,粥也很少只怕满足不了“饿死鬼”慕容先。恰巧李大夫也过来打饭,孙浩故意提高声音道“三爷,这碗太小了,只怕不够我那慕容先师弟吃的,还是给我换个大点的碗吧”故意把不够慕容先吃的说的很大声,朱三爷耳朵本身有点背也不以为然,其他下人伙计也是一样,但听到那病死鬼居然要吃东西,有几个下人窃窃私语向孙浩与李老大夫投去不一样的眼光。
显然,李老头或多或少的给几个下人透露了点慕容先的消息,这也更让孙浩对这李老大头这“大夫”更加刮目相看。李大夫显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转身走开,孙浩不屑的傲然看着李大夫的背影,但却没看到,李大夫在转身后那微微扬起的嘴角。
这次朱三爷递给孙浩一个很粗糙的大碗粥,虽粗糙但却够大粥也多,孙浩也不是穷讲究的人,出门在外都是吃大锅饭的,孙浩也不必怕某些人暗中下毒,微笑的接过朱三爷递过来的粥,转身向着慕容先的方向走去。
现是酷暑天气正热,正是动都懒得动躲在树荫下偷懒的季节,因为考虑到慕容先的身体情况将他的马车停在树荫下,而这时马车外也聚集了不少避暑的下人,有些人避暑也不闲着,也不知是从哪弄到的两只兔子,李府的下人就在慕容先车旁弄起了烧烤,烧烤的味道随着风飘进车里飘进慕容先的鼻子里,慕容先在现实本就是个贪吃的人,尤其喜欢烧烤,现在饿得发慌闻着车外的烧烤味而不能动,那是多大的折磨啊,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无法想象。
孙浩正端着热粥来到慕容先的马车,显然也看到“烧烤宴会”了,虽然没什么坏影响,但孙浩就是不喜欢。皱眉走到几个下人身旁,下人们显然也看到了孙浩,其中一个还冲孙浩说嬉笑道“怎么?小少爷也想和我们烧烤吗?”孙浩只是说了一个字“滚”
几个下人愣了一下,都不知道哪得罪了这小少爷,有几个转而愤怒,如果不是旁边的同伴拉着,或许就会冲上去揍孙浩一顿。虽然不爽归不爽,但也有些顾忌孙浩的身份,虽然不知道孙浩身份到底是啥,但听人说貌似是皇亲国戚哦,只得无奈的走开了。
孙浩先开车帘走进马车里,慕容先和孙浩走之前一样,半靠在车身旁不住的喘息,不一样的是那双眸子中不再是浑浊无神的,取而代之的是渴望的眼神,渴望着某样东西。从孙浩走进来开始,这种渴望愈演愈烈,一双爆满精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孙浩手里的肉粥。
不得不说,李府水深藏蛟龙,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小米肉粥,竟也能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香味,是肉香还是粥香?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吃起来比闻起来更香。
孙浩在这呆了两天,每顿饭虽说不上是山珍海味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小菜小饭,但色香味却是非常有讲究的,就是块普普通通的猪肉,也能做的比一般牛肉羊肉更佳。
或许是厨艺高超能将普通的食材做出不普通的味道,又或者是放了什么神奇的调料duang~的一下就变好吃了,又或者两者皆有。
孙浩将慕容先扶起用手巾搽去额头的汗珠,慕容先身上还是有些力气的,但不想自己动原因很简单,他想试试被“大少爷”伺候的感觉。孙浩也是很在乎慕容先的,虽然认识到现在并没说过多少话但感情就是这么奇妙,慕容先道“好香啊.这是神仙吃的粥吧。”
“呵,连神仙的东西都想吃,不怕遭天谴吗?”孙浩说
“我就怕.天谴还没来.我先成仙了”慕容先说
慕容先是真饿了,非常饿。孙浩也看得出来,就算是在说话时,眼睛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粥,“等我病好了.你可一定要请我.吃顿好的.”慕容先声音越来越颤抖虚弱,孙浩不答话,端起粥舀起一勺轻轻的吹去热气,喂进慕容先的嘴里,一勺又一勺。孙浩自从出生以来就是大少爷,从来都是别人喂他吃饭,从来没喂过别人吃饭。
慕容先是第一个,有幸能吃到孙大少爷的喂饭。饭毕,慕容先感觉眼皮越来越重,随即躺下睡觉吃饱就睡,真是人生一享受,孙浩待要掀开车帘出去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孙浩回头一看,却是慕容先抱着肚子一个劲的打滚惨叫,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哼哼哼,饭吃的还好吧?”
李大夫正抚着胡子冷笑,孙浩瞪着他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孙浩疑心是不是这老杂毛偷偷在粥里下毒,李大夫还是冷笑的看着孙浩和在车里翻滚的慕容先,马车不大慕容先来回翻滚将车滚得一晃三跳的,很有晃晃车的感觉,原本无力虚弱的慕容先,此时就像一只临时时回光返照的老虎,力大无穷,不过是一只只会翻滚的老虎。
“小子,真以为这病是说好就好的吗?这只不过是正常现象,当这病深入人身时,先前的流汗无力反而会消失,会有用不完的精力,而身体会越来越渴望得到食物。但把东西吃下只后.哼哼.你自己看吧。”
话音刚落,忽然慕容先坐起对着李大夫所在的位置哇的一口,一道白光夹杂着肉碎等东西急射向李大夫,李大夫始料不及怔怔的站在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被慕容先吐出来的“肉粥”浇的满头满脸,孙浩看乐了。
李大夫气急败坏的甩袖走开,丢下一句“等死吧!”
原来吃下东西之后病人会感觉腹痛如绞,接着将所有东西全吐出来,吐完之后会感觉到更饿更想吃东西,周而复返,直到饿死真是天下第一怪病,孙浩也看出七七八八了。
孙浩看着还在咳嗽的慕容先,或许是食物的残渣堵在气管,叹息着轻拍慕容先后背帮他顺气。这一声叹息既是为慕容先亦是为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