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局门口,郭冬梅已立在那里,望着班子恭和娜塔莎笑了笑说广天星阁上请。”
班子恭有点缩步,问蒲珠道“蒲大姐,是不是进错了门,这么豪华的酒店,不是我们来的地方。”
蒲珠笑道:“怎么不能来,这是我们大老爷的酒店。”说着,三人上了天星阁。又有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候在那里,再看天星阁,更比楼下阔气、雅净,班子恭惴惴不安,而娜塔莎却落落大方。
正这时,普利敦耶夫和亚西妮娅娜来了,娜塔莎见了本国的老乡,忙有躲藏的样子,任文锦迎着普利敦耶夫说:“老朋友,你好。”又对娜塔莎说:“问问你们老乡好吧。”娜塔莎有点慌乱,用俄语问候了普利敦耶夫和亚西妮娅娜夫妇。
任文锦一听,她们三人都用俄语说开话了,忙忙地对普利敦耶夫笑着说:“老朋友,你们说你们的语言,我可听不懂哟,这样,可就失去请你们的意义了。”普利敦耶夫忙用中国话说道:“对不起,老朋友,我表示歉意。”他把两只手在自己的胸前平端了一下,对娜塔莎说我们都讲中国话。”
张明月、张玉亮忙让座,说:“我们大家都坐下说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立在那里说话,成什么规矩。”说着,大家都坐了下来。
这时,郭冬梅上楼来坐下,跟着就上了菜,而且还上了三个俄罗斯风味菜,乐得娜塔莎直叫。任文锦举杯,大家连端了三个酒,娜塔莎要喝点红酒’亚西妮娅娜也说要喝红酒,郭冬梅就让上了两瓶红葡萄酒。吃了一会儿任文锦就对班子恭说:“关于你和娜塔莎的事,我专门把修道院的普利敦耶夫夫妇请来,他们两人可作为证婚人,以后就不需躲躲藏藏了。”
原来,任文锦一大早就直奔了城隍庙修道院去,他把班子恭和娜塔莎的事全都说给了普利敦耶夫。普利敦耶夫听了说:“这有什么难的,班子恭可在肃州登记个正式户籍,我出个娜塔莎的俄侨证明,再以修女出阁,我为他们证婚,一切都就合法了,就我们俄国人也是没有理由干预的。”任文锦说出了这番话后,普利敦耶夫当下也拿出了修女出阁证,用俄中两国文字写的,娜塔莎看了,高兴地说道:“诮打射,普利敦耶夫院长,今后我会把你们看做是娘家人的。”
大家又吃喝了一会儿,任文锦说道:“班师傅我想是这样,娜塔莎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徒弟。我有个侄儿,名叫任青云,今年十五岁,给你当个徒弟。干汽车修理行当的,也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了的,干了年青干不了年老,今后还要扩大,班师傅可以当掌柜子、当经理,指挥着徒儿们干也就是了。班师傅还有什么都在这里说说。”
班子恭听后,忙立起身笑着说道:“先谢谢任大老爷,也谢谢普利敦耶夫成全我和娜塔莎的婚事,说到收徒弟的事,我全应承。”
班子恭又说:“现在紧缺的就是修理器材及零部件。我现在修车,大多是司机们车上带的常用小器件,自己的车坏了自己的车用,如果有的车没有备器件的,我只能配旧的,配不上旧的,也是干着急没法儿。”
任文锦说:“我出钱,你去购买,需用多少钱,你说个数吧。”
班子恭有点吞吞吐吐地说:“汽车材料兰州有,少也得五六千元吧。那些材料价钱昂贵,钱少了买不上几样儿。”
任文锦说:“我给你一万元,你亲去兰州买吧。”
班子恭有点吃惊,睁大了眼睛望着任文锦,任文锦知道班子恭的意思,说道:“如果一万元不够,再拿上一万元。”
班子恭一下立起身,摆了摆手说:“一万元足够了,第一次购器材不易太多,还是慎重点为好,只是我不能亲去。我写个材料单子,请大老爷打发个人去照着单子买就是了,我一离开,店里来个坏车就没人修了,另派人去兰州为好。”
任文锦想了一下说也好,另派个人去。”
这当儿,普利敦耶夫看着任文锦说完了话,他就起身说:“从今天起,娜塔莎和班子恭你们就是合法夫妻了,我给你俩各准备了一套婚装,样式是俄罗斯式的。”说着,已有亚西妮娅娜拿了出来。
亚西妮娅娜说:“明天了你们穿着,在照相馆里照个婚照。”
班子恭和娜塔莎鞠了躬,把衣服接了过去。张明月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从小盒里取出一枚钻戒,戴在了娜塔莎的左手指上,娜塔莎流出了眼泪。班子恭和娜塔莎两人又起身鞠了躬,谢了整个宴席上在座的人,大家又吃喝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就散了席。
蒲珠、班子恭、娜塔莎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班子恭问蒲珠:“任大老爷怎么那么有钱的,张口就能拿出几万元来?”
蒲珠笑道:“你来肃州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没听见肃州有名的任大老爷。他有铺店二十多家,乡里又有几千亩土地放佃,今天吃饭的南局大酒店,也是任大老爷的。你没听说过?”
班子恭笑笑说:“我听说过任大老爷,但我不知道我是在给任大老爷干事儿,我还以为这位任大老爷和社会上传的任大老爷不是一个人呢。据说任大老爷有八个儿子,个个都有本事。”
蒲珠笑笑说:“当然个个都是有本事的。郭经理的男的,现任肃州商会长;二儿子任青山给专员当秘书,俄文翻译,他的夫人也是俄罗斯人。”
娜塔莎听了,惊叫道怎么今天不让露个面儿?”
蒲珠说你会见到的。”
娜塔莎又说:“怪道、怪道,为啥任大老爷一家人见了我们俄罗斯人,没有一点惧怕的样子,原来他家中就有俄罗斯媳妇。”
蒲珠有点不解地问娜塔莎道:“我们中国人见了你们俄罗斯人怕吗?”
娜塔莎解释道:“我所说的怕,就是陌生,用中国人的话说,麻杆子打狼,双方害怕。主要问题是都不了解对方。”
蒲珠笑道:“那你对班师傅是怎么了解的?”
娜塔莎说:“我记不清了,尤其记不清的是我当时为什么会跑到他修车的小房里。”
蒲珠又问:“后来呢?”
娜塔莎说:“后来我以身相许了,我豁出去了,什么也不怕了。”
班子恭偷偷地拧了下娜塔莎的胳膊,娜塔莎不说话了,班子恭说:“任大老爷是一个有算计的人,不然,他不会这样富的,就在用我的这件事上,就看得出来。”蒲珠忙插话道:“我恭喜你,班师傅,不久的将来,你也会成为一位有钱的老爷的,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可别忘了我蒲珠还为你做过事。”
班子恭听了,一下急了,忙说道:“蒲大姐姐,你别说这无边际的话,别人我会忘记的,唯你蒲大姐我永远忘不了。”说着话,已到旅店门前。
蒲珠笑笑说:“你们进屋里休息吧,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祝你们幸福。”说完,蒲珠就进旅店门了。
班子恭和娜塔莎到了铺前,开了铺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小卧室里大变了样,小桌子换成了大方桌,单人床已换成了双人床,两个条発子换成了两把靠背椅,单人床上的铺铺盖盖早不翼而飞了,现成的都是新被、新毡、新单子,两床红绿大被窝,一对洋枕头。拉开了两床被子,被下满床撒有红枣、核桃、花生、葡萄干,还有铜板、麻钱,桌上立有一对大红蜡’新茶壶、新茶杯,两人点着那一对大红蜡,看着这一切,竟抱头哭了,哭了一阵后,两人收了泪,娜塔莎对班子恭说:“这可不是在做梦吧,这是现实,我们要永远记住这新婚之夜。”
班子恭听了说:“这是我们生活的起点,珍惜它。”说完,两人抱在了一起。再说,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回到屋里,任文锦问:“去兰州购买器材,你俩说说,谁去合适呢?”
还没等到张明月、张玉亮说话,在一旁的郭冬梅说道:“让三哥三嫂去吧,兰州是他俩上过学的地方,也比较熟悉,另去别人,一来人生地不熟的,二来要拿一万元去,也不是个小数目。”
张明月听了说青江、高英去我也同意,只是青江、高英身子都有点单,拿上拿下的也累人呢。”张玉亮听了点了一下头。
冬梅说:“也没什么,拿上拿下的东西,掏几个钱让别人拿去,非要自己动手不成,这些小事不用我们操心,青江、高英会安排周到的。”
任文锦就又说我想,也是青江、高英了,过了八月十五日,就让走吧。”
却说,班子恭和娜塔莎兴奋了一夜,天刚亮班子恭就早早起来了,梳洗毕,吃了早点。娜塔莎还睡在床上,她有点撒娇地对班子恭说:“我太困,我还想睡会儿,你把房门给我关上。”
班子恭把房门给关上了,他思谋着坐在小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很厚的汽车常用配件书,一面抄写,一面又琢磨起来。如常用的活塞、滤清器、髙压管、轴承、内胎及修车工具等等’都用汉字写出来,再附上英文,直写了十几页还多,又正正规规地抄了一遍。
这当儿,娜塔莎起了床,梳洗毕后,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班子恭抄写,班子恭的汉字写得很标准,英文字母写得别别扭扭的,很不好看,娜塔莎笑着说:“你光写汉字,英文字母我来给你填写。”
班子恭有点轻蔑地问娜塔莎说:“你会写英文字母?”
娜塔莎说:“我不光会写,我还会读呢。”说着,娜塔莎就连起来读了几个字,这让班子恭对娜塔莎另眼相看起来。其实,班子恭是认不得那英文字母的,他为了避免买错器材,英汉文对写上’以防错漏。班子恭写好了汉文后,就让娜塔莎标上英文。班子恭把第一封留下,第二封又装订了个皮儿,皮儿上写了汽车配件材料六个字,他对娜塔莎说:“你看着这门面’我去给蒲大姐送材料单子。”
娜塔莎点点头,班子恭刚出了门,就见蒲珠和一个司机走过来,班子恭笑着问:“蒲大姐好。”双手呈上材料单子。
蒲珠看了一眼,问班子恭说:“这就是所要购的汽车材料,怎么这么多页子?”班子恭笑笑说这不多,都是些易损易坏的常用备件。”
蒲珠点点头,指着站在一边的司机说:“这位师傅的汽车有点毛病,你给检修一下,人家要去兰州,怕路上坏掉没处修。”
司机说:“班师傅,我这车着火后有声音没力量,只哼哼走不动,走起来和老牛车差不多。”
蒲珠听着笑了,班子恭说:“我去拿工具。”那位司机也随班子恭去了。
蒲珠去送单子,刚到官井巷口,就见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从巷里走了出来,蒲珠忙掏出材料单子给了任文锦,说这是班师傅写的购买器材的单子。”任文锦拿到手中看了看说这单子上的汉字和英文字母不是一个人写的。”蒲珠笑笑说:“我还没看出来,可能是班师傅和娜塔莎两人写的。”
任文锦笑着说:“这娜塔莎的文化程度还不低呢。”又说:“我们三个正想去你那边,你来了,我们也就不过去了,你可知道班师傅他们两口儿怎么样?”
蒲珠笑道:“我看班师傅挺高兴的,娜塔莎还没有见呢。”
任文锦笑道:“从写的材料单子看,两个人是挺合得来的’这下两个蝴蝶子飞在一个花园里,让他们好好儿地飞吧。”说得张明月、张玉亮两个人都笑了。停了下,任文锦又对蒲珠说:“昨晚上我们商量了一下,7隹备让青江、高英一起去兰州购材料,你给打听个去兰州的车,最好是送货去兰州,来时装我们的货到肃州,就更好了。”
蒲珠听了忙说:“我来时正有个去兰州的货车,车有点毛病,班师傅给修呢,如果修好了车,他俩就坐着去,我现在回去给那个司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