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祁连山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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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搬新居张明翰宴客 过中秋任家人赏月(2)

青川还没回话,罗金秀说爹,我还有三个弟弟,三个人守着四十几亩地种,都在一个庄稼地干活,好了也就不说了,不好了彼此,都不拿正眼儿相看,气得我爹妈也说不出个好话来。”

任文锦说:“这事我留个神,要干就叫干个有出息的事,那端盘子、抹桌子的事干起来也没意思,也不是男娃儿长干的。”’

任文锦又问张明月说:“我们今天去张明翰新居,拿个什么礼儿合适?”

张明月说今天是中秋节,只有拿酒、月饼了。”

任文锦点点头。

十一点钟,张玉亮、郭冬梅、青泉,柳花抱着胖儿子,才从郭姨父那边回来,张明月忙走过去从柳花的怀里接过她的儿子,抱着给了任文锦说你也该亲亲文秀的孙子,你看奶得多好。”

任文锦亲了一下,大胡子扎了小子儿的脸,一下哇啦啦地哭开了,张玉亮忙接抱过去给了柳花。

任文锦说不早了,我们该去张明翰的家了。”又问青泉说你爹从山上下来过没有?”

青泉说:“十天前下来过一次,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他说八月十五要回来的,可能回来就到今天下午了。”任文锦点了点头,看张明月、张玉亮收拾好了,金锁往车上装上两坛酒、四包月饼,就出门坐车向专署街去了。

进了七星巷,找着了九号院子。只见门前一对半人高的白虎门墩,院门上立着两个接待的人,一看是任大老爷,一个忙跑进去报,一个让着进院。这时,张明翰的夫人已迎了出来。进了院子,任文锦只顾观看这四合院,这院子看起来小,实际上大’主要是廊檐伸得长,却都是雕梁画栋,院内有一水井,还有四方四正的一个花池,池内栽着多种菊花,红的、黄的……满院一股菊花香味。

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被让进屋里坐定后,任文锦问:“你请的客人就我们先到了?”

张明翰说:“我的上司及同僚们我已经请过了,今日是我们弟兄几个专聚一次,所以今天看起来清静一些。”

正说着话,就见王应堂、郑召庭及他们的夫人们来了,让进屋坐下后,郑夫人、王夫人问张明月、张玉亮及张明翰夫人说:“你们三位都好,我俩被水淹了,可害了好几天病。”

张明月、张玉亮听了只顾笑,张明翰夫人听了却说:“两位任夫人好着呢,没被水淹,也没害病,我和你们两位一样,都大病了一场子,说一千道一万,我们不该坐船游那海子的。”

这时,门口接待的人进来说又来客人了。”

张明翰知道伊朝宝、朱发生来了,忙和夫人迎了出去,果然是他俩及夫人,还有方琴。朱夫人一进到院子里,就咋儿怪儿地说道:“好漂亮的四合院,深廊沿,刮风下雨土尘少、淋不上雨。满院子香喷喷的菊花味,都把人闻醉了,确实不错。这镇长有了公馆了,离我姑娘家又这么近,以后了多和张夫人聊聊天。”说着话朱夫人被让进了屋。

只见张明月、张玉亮、王夫人、郑夫人都在笑,朱夫人说:“你们在笑谁呢,你们都好好儿的,我没淹死就是万幸,回到家里,又大病了十来天,老天爷不要我的命,今天我们又聚到一起了。”说完,自己也随大家笑了起来。

任文锦问张明翰说这巷子叫七星庙巷,这七星庙可在?”

张明翰说早已不在了,在我们几个人念书的那年,被兵火烧了,把整个巷子几十户人家都烧光了,大火还要蔓延时,突然天雷大响,雷声过后,大雨瓢泼’火被雨水浇灭了,人都说是七星庙的七个爷显了灵,不然,全肃州城都要被大火烧完的。后来几个道士吆喝着要重修七星庙,吆喝了几年,没有人拿钱儿,也就放弃了。再后来,有些大户人家在这七星庙巷建院修房,修出来的四合院,就和别处的四合院不一样,四合院的正房廊下,雕有七个木头人儿,过年过节,烧炷香磕个头,就会多福少灾。”

任文锦笑笑问:“你这院廊下也雕有七个木头人儿?”

张明翰说有啊,就在我这正房下。”

朱发生笑道:“不灵、不灵,如果灵的话,这七星巷被火烧不了的。”

大家听了一下子又笑了。停了一会儿,朱发生又嬉皮笑脸地说张镇长是得了道了,升了官,发了财,又买了这一院房子,有朝一日,我当了民团长,带着弟兄们闯进来,搜刮一次民财,扫扫张镇长的威风。”一席话,说得大家又笑了一阵子。张明翰笑着对朱发生说朱老弟和我别较劲儿了,说说其他的事儿,不要光提这个镇长、镇长的。”说完,大家又是一阵笑。

张明翰又请大家都到南上房屋里。大家进了南上房,一溜三间大房,摆有两张大圆桌,房内全是洋桌子、洋沙发、洋茶几,墙上装着西洋油画,上墙还有一个大立镜,地上铺着红毯子,好气派。

朱发生望着油画上的光屁股洋女人,对着几个夫人说:“你们看看人家多大方,叫画家们把她们画出来,让人看呢,你们能有这精神吗?”

别的夫人们听了只顾笑,唯朱夫人说:“你快站立正去吧,叉八上有什么好说的。”大家又笑了一阵。

朱发生说道:“张兄不让我们叫镇长,只好叫张兄了。张兄是让我们坐凳子,还是让我们坐这洋沙发?”

张明翰笑着说:“吃饭坐凳子,饭后了,我们坐在沙发里喝喝茶。”

朱发生又拉长声音说原来是这样。”大家一听又笑了。

伊朝宝说:“有朱老弟这样欢快的人来逗笑儿,真不亦乐呼。”

这时,酒菜上来了,确实是山珍海味,味道鲜美,大家吃了一会儿,王应堂、郑召庭、伊朝宝问张明翰说请哪里来的厨子做的。”

张明翰笑而不答,任文锦却说我尝着这味儿,好似我们南局厨子的手艺。”张明翰一下笑了,说:“任大哥真了不起,我去请厨子时’给冬梅再三说这请厨子的事,可别给你公爹说,冬梅她答应了。任大哥能尝出来可贵、可贵。”

张明月、张玉亮听着也笑了,朱发生却笑道,冬梅媳妇可能早对着大哥的耳根子说了。”一语出口,满堂大笑。

笑声住后,任文锦笑着刚要说什么,只见张明月在那桌上向他摆手儿,又指指方琴,任文锦只好咽下原要说的话,笑道:“这样好的酒菜,还堵不住你老弟的口,罚老朱三杯酒。”说着就倒了三杯酒,朱发生也知话漏了口,自己本身就那样,反说别人。只好乖乖地喝了三大杯酒。

郑召庭笑道:“还是任大哥有本事,硬灌了老朱三大杯子。”大家又哈哈哈地笑了一阵,吃着、喝着,都有点微醉,朱发生先离了席,坐到沙发里要水喝,方琴赶快上了水,他喝了一口,就闭着眼睛躺在沙发里,不大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了。

任文锦对张明翰说:“我看散席吧,今天是八月十五日,各家都有点事,客走了你们也安稳点,就到这为止吧。”

伊朝宝说也好,我们的家还远呢。”

任文锦走过去把朱发生拉起来说该回家了。”

朱发生睡眼惺忪地说:“不是说还要玩麻将吗?”

任文锦说回家赏月去吧,一年难得一回中秋。”

郑召庭、王应堂拉拉朱发生小声说:“朱老弟,你要两片月牙儿呢,都得光顾一下,可别光顾了小月,忘了老月。”

朱发生还没有听明白,朱夫人却早听清楚了,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儿。张玉亮想笑,没笑出声儿来,大家都起身出得门来,张明翰拉任文锦看了正房门廊上的七个木头人儿。大家握手道别。

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进到官井巷,任文秀也刚从文殊山上下来,回到四合院里。任文秀问了好后,就坐下来喝起茶来。张明月问闫妈说青川、罗金秀还有青泉,柳花都去了哪里?”

闫妈回说:“都坐车回了张家坡地,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张明月回过头来对任文秀说:“你来迟了点,早半个时辰,你儿子、孙子都见上了。”

任文秀笑道:“我就是专来问候一声哥嫂好的,两个月了,没见哥嫂了,待会儿,我也要去张家坡地的。”

张明月看了几眼任文秀说你没吃饭吧。”

任文秀点了下头,张明月喊了一声闫妈。

这里,任文锦问任文秀说:“陈天明没下山来,他的身体也好?”

任文秀回说:“天明身体好着呢,最近,清远大师打发他去了张掖的梧桐山说是梧桐山的真梦法师要授真传,陈天明作为文殊山的代表接受去了。”

任文锦听了问道:“什么叫真传?”

任文秀说:“我也没什么道行,说不清楚,只说是儒家出圣人,释家出佛祖,道家出仙。真梦大师想把儒、释、道三家的长处理在一处,教化人类把三家的短处,也就是一家不理一家的缺点溶化掉,作一尝试,这就叫真传。”

任文锦听着叹道:“心是好心,但未必就有好果。”

这时,闫妈热好了饭菜,端了上来,任文锦说:“你吃吧,我陪你吃一点肉。”两人吃了一会儿,又拿出了酒,弟兄两人一人端了几杯。

任文秀吃完,就别了哥嫂去了张家坡地。

晚上,青山和婕芙娜领着任婕、任娜来了,杨成基、青菊领着星儿、润儿来了。已来家的有青海、青松、冬梅、李兰、董环、辛妹,在家的孩子花花、云云、环环。蒲珠来时,班子恭和娜塔莎也说要来四合院,看望一下任大老爷和任大奶奶,蒲珠、杨超就和他俩一起来了。青川的四个孩子,也从东屋里来到西屋里,一时间西屋里大小人等近三十个,乐得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不知要说什么好,忙叫了闫妈,又是切瓜,又是端葡萄、桃子、苹学……

这当儿,娜塔莎找着了知音,和婕芙娜聊起天儿来,聊得还挺热火的,其他人有的喝茶,有的吃水果,孩子们乐得玩起扑克牌来。东方的月亮上来了,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洗了手脸,梳理了下头发,在院内的方桌上献上了月饼、锅盔、各样水果,又在香炉里上了九炷香,三人同跪在方桌前的垫子上磕了三个头,十几个孩子放下扑克牌不玩,都涌到桌前也学着爷爷、奶奶上起香来。

任文锦看着这么多人坐的坐、站的站,就说道:“成基、青山、班师傅和我玩几圈麻将,你们其他人想玩就再支一桌,不想玩就说话去,声音不要太大了,孩子们都让院子里玩去吧。”大家听了,就三三两两地散开了这里,第一把麻将班子恭就和了,连着又和了四五桌,任文锦笑着说班师傅的麻将还打得不错。”

班子恭有点乐和地说:“原来在军队上常打,打不好了光输钱,挣得少,输得多,不打,当官的还要硬整着去打,所以玩麻将有了点经验。”

任文锦笑笑问:“你在军队上干的时间长吗?”

班子恭说:“不瞒任大老爷,我原是个开汽车的,给上海的一家棉纺厂开车,在淮北拉棉包时,被军方截抓了,连人带车截到了山西,后又被弄到云南,在滇缅公路上跑,运送军用物资。滇缅公路的路面太差,汽车坏得多,又把我的汽车给了别人开,让我修车。一修就是七年,一天穿着黄皮,可算不上部队人,一次我想偷跑,结果没有跑利索,反被军方逮住了,挨了一顿打不说,又用两个大兵轮流看守。就因会修车的长处,我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