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这个城市的夜景永不疲倦,但我有些困。
“老板,我们走吧。”这句话是我说的。我打了个哈欠,明明这么冷,还这么有睡意。看来这几天确实是睡的少了。
“刚才谁嚷嚷着要我陪着看一夜的的夜景的。”
我说:“那个人啊,那个人走了。我是替身,你不要这么难为一个替身啊。”
“那现在我对替身比较有意思。”他忽然低身,把我整个抱起来,从尘世大厦最顶上的观景塔下来。
这一夜确实玩的有点过头了,事情也比较的混乱。见了爸妈一面,吃了顿饭;在游戏厅玩了一小会儿;见了他的亲友团;还有现在,跑到尘世大厦上面看夜景。
寂寂无人,灯红酒绿。这是A市的凌晨两点半。
“明天万一起不来怎么办?”要是万一做一些什么事情……
“不会的,我会准时叫醒你。”
我朝他怀里拱了拱,“你不要这么难为这么一个替身嘛。”
“我也是做下属的,我不难为你,老板不给我发工资啊。”
“刚才那张支票给谁了,你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哦,你也知道啊。睁着眼说瞎话。”
“今天玩的有点疯了。我明天起不来。”我继续哀求。
“你以为我会信。大早上不睡觉……唔,我的意思是,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以前……在初中,早上的花园。我问你做什么,你说采花露水。”
我当然记得,那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觉得他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忆会伴随我一生,直到死去。
“不记得了。”我闷哼一声,将胳膊环住兴言的脖子,“我、要、睡、懒、觉!”
“真是越长大越像猪。”
随着光影的变化,我们回到了屋子里,一间古典制式装修的屋子,摆设很考究,世人即使想到尘世大厦最上面是boss的私人休息室,也绝对不会想到是这样的装修,更不会想到装修过后一年多过去了,才迎来了它的主人。
他直接将我扔了下来,床铺是鹅绒,整个把人陷了进去,又软软弹了一下,简直舒服到腐败。
我睁着眼看他。
赵誉笑了一下,目光居高临下的扫在我脸上,说:“你在这休息吧,我明天早上叫你,公司员工的早餐还不错,你有幸品尝。”说完转身,光影从他身上穿过,扫描完成,一边的电梯开了。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鼓足了勇气,却觉得身子被灌铅。但我还是迅速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去哪?”
“下面有休息室,我去下面休息。”
“太,太,太麻烦了。就,就不要下去了!”说话的声音有些磕磕绊绊。但身手还是极为利索的,拉着他往床上拉去。
“这样……我会睡不好的。”
“那就不要睡好了,明天晚点起来。我不想早起啊。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怂恿。
“那你知道君王不早朝的原因是……春宵苦短,日,搞起……”
“不行。”我的脸腾的红了。却又不想让他走。又想到一个法子,“要不,你还去凉台上看星星……”
“雅雅!”反抱着我的手一用力,把我扔到了床上,然后身边传来了一阵力,他也躺在了我一边。
我偏着头看他,手上捣乱,“男——宠先生,你不是……不来。”
他闷哼一声,轻声道:“灯光,天幕。”然后回答我的话。“美人相邀,我觉得我不来比畜生不如。”
室内的灯光一下全没了,陷入了一片不可见的漆黑,然后房顶却一点点漏出光来,那是星光。让人想起全景天窗。但这并不是普通的天窗,这玻璃别出心裁的用了最高精尖的望远镜,整整一片天空我能看到的是万顷幽缈无声的星河,无始无终的漆黑。比夜景更让人震撼。
我惊讶地没说话,手却因为兴奋紧紧抱着身边的人。真应该让我妈来瞧瞧什么才是诗意的宁静,住在郊区山上被蚊子咬算什么事。
赵誉的声音响在一边,“若雨私下对我说,你高三的时候,学习很苦。我问她有多苦,她对我说,你为了学习都是晚上一点睡觉,然后失眠,常常在三四点就又醒了,醒了睡不着,跑到外面看星星,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是啊,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人很容易习惯一个新事情,又常常忘记旧的喜好。自始而终,并不容易。爱情也这样,喜欢新的,厌弃旧的。如果把人当成具体的物体来看,其实也无可厚非,人本身就喜欢新的,新科技、新产品、新技术、新车、新房……甚至是,新娘。这样的感伤让我的思维一阵钝痛。
“现在,我帮你找回习惯。”他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轻轻磨蹭着我的耳垂。手指被他攥在手心,很温暖很温柔。
“言。”
“我想把东西还给你,你等一下。”
“嗯?”
唇上有温热,他夜视很好,刚才看见她突然坐起来,还不知道干什么呢,现在明白了,涂抹了他送的口红,真是……要这么还,他明天再送她一支好了,不,应该是天天送她一箱。
“老公。”
她叫他。
“嗯。”
“老公。”
“嗯。”
“老公~”
“给我睡觉!”
——
他睡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懒觉。即使是五点睡觉,他也能在六点起来,即使是刑侦专家,也不会看到他脸上一丝的困顿神情。但今天——他看看头顶柔和的太阳,再看看一边蜷缩着身子,把他的胳膊当抱枕的心上人。昨晚确实被她闹到很晚。
“雅雅,该起来了。”
纹丝未动。
他不信以她的警觉听不到,即使在睡着。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有些头疼,真是孩子气。但他立刻想到了方法,当他的目光注意到那双花褪残红的唇时,心底的不可名状的情绪立马升腾起来,唇角也勾出一抹坏坏的笑。
这人真是的……闭着眼都知道被“侵犯”了,不就是占了一会儿便宜,用得着这样索要利息吗?我睁开眼的时候这个浅吻就结束了,我瞪了他一眼。
“早安吻。”他憋着笑解释。“起来吧,现在8点50,还赶得上吃早饭。”
“不想吃。”我揉揉眼,“想吃你。”
“别闹了。”赵誉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自顾自去洗漱一番,我趁机又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得体的西装,看样子还真是一个总裁。金丝楠木桌上摆着一些早点。
我忍住有些惊讶。知道他会做饭,而且还很好吃,那是以前并没有深入的去了解他的身份。现在更惊讶了,一个人扮演着这么多的身份,还有空学做饭这样的琐事?
赵誉坐在我的对面,笑着说:“不像你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我小时候从来都是被我爹当鹰来训练。”从悬崖上丢下来,不会飞就摔死。他搅着被子里的豆浆,“做饭,洗衣服,打架,看报告,写计划,我都会。”
这让我很羞愧。但我还是觉得我比他厉害,“可你不是还得给我打工。”
“是啊,吃完早餐,回学校,还是去岳父那儿要钱。”
不应该是——带我参观他这些年的宏伟努力结果吗?
——
我还是选择回学校,安心的做一个什么都不用管的米虫。把游戏打好就行了。我回学校是单独回,某人并没有体贴的送我回去,当我看到他郑重其事的穿西装打领带的时候就知道了。听说多国峰会来A市召开了,大概多半是为此事去忙了。
我只好灰溜溜的搭地铁回去,回去之前还给若雨发了条短信,因为涉及到地下文物和湖泊,地铁站到A大还有很长一段的距离,万万没想到来迎接我的还有他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地铁站出来跑过去一把抓着长得已经有点高大男孩子的脸。“叶澜!”
“表姐。”男孩子松开我的魔爪,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我。“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
安叶澜,我姨妈家的儿子,前面去了美国读书,正好我哥哥也在,也有个照应。万万没想到的是,表哥和表弟的照应居然照应到了游戏里,就是那回我在新月城所见。
“不能。掐习惯了,一时半会也改不掉。”我哈哈笑道。又问:“实话说,你在美国有木有女票,我不会告诉阿姨的。”
他白了我一眼。“信你有鬼了。倒是表姐你……哼哼。那个谁啊,啊,别掐脸!我一向洁身自好的!”
若雨在一边喂喂道:“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形象。真应该让那些记者来看看,传说中的第一灵师到底一副什么样。”
我和表弟闹了一会儿,走到他的车前。这很让人无奈,他要比我小快两岁,现在就能开车上路,而我只能坐车上路。更让人无奈的是,这辆破车不符合我们仨的身份啊。一辆老掉牙的现代,比若雨的老爷车奥拓强一点点。
“我说安小少,你坑姐是吧。”
老司机安叶澜头也不回的说,“我回国的机票还是自己买的,没办法,我爹看不惯我玩游戏,冻结了我的资金。如果不是我稍微厉害一点,卖了几件装备,别说车了,公交都坐不起。姐姐啊,你看弟弟的手头这么紧,要不……”
“门都没。姐我因为心软,给别人垫付了医药费,现在别说公交了,坐地铁的钱都是信用卡刷的。”
然后我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