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新世纪后,《文艺争鸣》对“新世纪文学”发起过热烈的讨论,从“新世纪文学”概念的界定阐释、生成语境与创作表征多层面进行了论证。本文将从新世纪文学目前的尴尬与困境的生存状态,对作家、批评家及读者的责任及未来当代文学的自我救赎几个方面予以论述。
关于进入新世纪以来当代文学到底是“死亡”还是“活着”,是“繁荣”还是“衰微”,是多元挺进还是叙事终结,每个批评者自有其论。但无可否认的事实是: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到今天的确是处于一种非常困惑、迷乱、尴尬甚至倒退的生存境地。衡量当代文学总体的走势及成就鉴定至少有三个方面决定性因素是不能忽视的,一是作品发表与出版的数量;其次是作品产的负载价值与质量;再次是占据市场的文学文本创作动向。
首先,出版数量增多但刊物发行锐减的矛盾状态。通过出版社出版的文学作品非常庞大,长篇小说每年的出版量超过任何一个国家。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长篇小说从原来的两百至三百部不断增加到现在每年超过一千部,近十年国家出版的长篇小说总量已经超过了一万多部;九十年代以来,散文集子的出版越来越成为一种“牛市”。面对长篇小说的数量激增,文学刊物的发行却跌入历史的最低谷。多少曾经发表了优秀文学作品和扶植培养了一大批的作家的文学刊物,依然“难逃劫数”,上世纪80年代初期,不少文学期刊创下100多万的发行量,令无数编辑欣喜自豪,可是今天的文学刊物从过去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犹如雪崩般突然暴跌到几万,“文学期刊的发行量都在往下掉,现在比的不过是谁掉得慢一点。”《十月》副主编陈东捷直率地说。如今像《十月》这样能达到10万册以上的文学期刊已经没有几家,《收获》发行量13万册左右,《当代》大约8-10万册。?代表中国诗歌艺术最高水平的《诗刊》发行量仅4万册左右,多年来该社一直靠拉赞助、办学、组织诗歌活动维持生存。《人民文学》这个在中国曾最具权威的文学期刊,不仅风光不再,也不得不面对生存问题。5万册发行量是文学期刊的“生死线”,全国能突破5万册的加起来也没有几家,5万册如今成了文学期刊的“理想目标”。⑦长篇小说的无限丰盛与期刊的不断萎缩形成了文学数量繁荣与衰微的自相矛盾。
其次,表现内容广泛但作品质量肤浅。近十年的作品浩如烟海,仅长篇多达一万多部,还有中、短篇及各种散文、传记、报告文学等集子。无数的文学作品带来了文学表面的繁荣和发达,然后真正蕴涵着无比丰厚的文化、哲学、道德、历史意义和对人类生存普遍关怀,具有文学本体意义上的作品并不很多。事实上,新世纪文学质量与整个当代文学发展的历史比较,质量普遍不高。譬如“茅盾文学奖”代表中国当代文学的最高权威,每届所奖作品寥寥几部,但是这些代表体制内认可的最高成就的获奖作品就算得上最优秀的作品吗?《长恨歌》、《骚动之秋》是获得茅盾文学大奖的作品,但它们所负载的文学内涵及叙事方法真能够代表中国当代长篇小说的最高水平吗?曾经引起文学界犹如当年《废都》般轰动的文学热著《狼图腾》,将一个陌生的名字“姜戎”一夜之间炒得红透了半个文坛,时间刚过去了三年,被称之为“旷世奇书”与一道享用不尽的“精神盛宴”的《狼图腾》到底有几许文学价值与意义?被某些评论家认为“深得《红楼梦》的神韵”,代表“乡土中国叙事的终结”和把“贾平凹创作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的《秦腔》是真继承了红楼神韵吗?当代文坛另一道独特的风景“80后”作家,引起多少追捧与批评,然而,这个曾“热得发紫”的民间新生代作家群生命力到底能维系多长?但无论怎样,《长恨歌》、《骚动之秋》、《狼图腾》及“80后”群体在共时性方面都产生了自己的轰动效应,虽然有着媒介时代的炒作与鼓吹,但在上万部的长篇小说中这些作品和作家毕竟是个“亮点”,而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部”余下的作品呢?它们的质量到底如何?不夸张地说,今天发表出来的百分之八十的文学作品在质量上都是肤浅而充满私欲的垃圾文本,时间的浪花最终会把它们卷入历史的深渊。
新世纪以来,在特定的社会大转型期,多数文学文本所追求的价值是功利性价值,反映的是表象的社会政治、经济、道德、科学甚至包括宗教信仰的外在各种观念的价值冲突。真正优秀文学作品文学的价值一种丰富内蕴的内在价值,是超越世俗功利的审美价值,是一种作家现实情感的升华,一种更高层次的精神审美活动,文本中显示着作家审美能力和精神创造能力。任何读者在接受这些文本的时候,不仅仅是认识“生活的真相”,还更能感受到审美的美妙灵动和深刻的启示。优秀的作品应该是作家和读者共同的心灵家园,通过创作或阅读获得人性的丰富与完善,净化人类的灵魂,拓展人类的精神空间。从这种文学质量意义上要求,一万多部长篇小说又有多少作品属于真正文学的东西呢?
第三、“文学游戏”与“下半身写作”占据了文学市场。新世纪以来,“游戏”与“下半身写作”继续泛滥,让文学也越来越脱离时代与社会,仅仅在身体上找到乐趣。“游戏”本身无可厚非,但文学的游戏必须具有一定的格调,让自己与读者在游戏后人格与精神能有所升华;那些始终在生理与欲望驱动下的游戏想象会坠入哗众取宠,令人生厌的境地。上世纪90年代文学的游戏是语言的游戏,是主体主动追求的一种蕴涵文学思想和有目的、有意识的“文学游戏”,创造出现代与后现代文学经典来。而新世纪以来的文学游戏,更多的是指人们对文学的态度,无论是创作还是欣赏,不再有神圣和崇高感觉,文学是一种“玩家”的“玩品”,“我的文学我做主”,“爱咋玩就咋玩”的文学心态。新世纪以来的文学,从“身体写作”开始坠入了“下半身写作”。上个世纪80、90年代开始的“身体叙事”《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绿化树》、《小城之恋》、《麦秸垛》、《一个人的战争》、《私人生活》等无数作品注重“身体革命”,大胆书写人的身体和情欲,反对恒定文化心理和文化传统,表现女性争取自己的权利,认识自我的渴望以及对男权控制的反叛和颠覆。这些“身体写作”是一种具有积极意义和文化思考的写作。而今天的“身体写作”已经不再是让身体的欲望赋予一种文化思考和对男权的颠覆,身体写作早已变成了欲火燃烧煎熬的“下半身写作”,《我的性爱日记》、《乌鸦》、《女人床》、《偷窥无罪》、《上海宝贝》、《身体》、《弟弟的演奏》、《是干,而不是搞》、《孀居的喜宝》、,《出轨》等“口述笔录”等“下半身写作”成品,非但失去了现代与后现代的个性与自我,而且让自己变成了“非人”。他们的叙事不是真正的“身体叙事”,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个人写作”,不是以文学知识分子的立场和理性精神与传统彻底断裂,而是金钱与虚荣诱惑下的灵魂与魔鬼共舞。斯图亚特霍尔说过,现代的社会平衡和社会关系变化“一次又一次地表现为对普通民众的文化形式、传统和生活方式的争夺”。⑧今天的“大众”不再是前现代时期的大众,而是需要金钱与刺激来获得感官享受的大众,如果以文学的“玩家”和“身体写作”来屈尊于大众,知识分子和文学还能守望着自己的精神家园么?
当代文学最尴尬的是文学本质上的尴尬与生存处境的困难,文本数量的猛增,但文学的格局却纷繁复杂,文学的质量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那么,文学之所以肤浅、浮躁、退化,到底该谁来负担这些责任呢?
注释
[1]、[2]董学文《文学原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45,112页。
[3]卢卡契《》审美特性》第1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24页。
[4]黑格尔《美学》(第一卷)[M]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79,第49页。
[5]郭绍虞主编《中国历代文论选》第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第300页。
[6]布封《论风格》,《译文》,1957年第9期。
[7]《文学期刊浮沉录》,李福莹2007年7月3日《深圳晚报》。
[8]《解构“大众”笔记》,斯图亚特霍尔,第41页,戴从容译,吴士余编,上海三联书2001年版。
[9]《文学原理》,董学文、张永刚,第239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
[10]《池莉:我只忠实于我的读者》,曹雪萍,新京报,2007年3月30日。
[11]《马克思主义与人道主义》,路易阿尔都塞,第201页,顾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本,第104页。
§§第八章 中国电影管理与分级制度阵痛
中国电影观众越来越流失,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最根本的原因是电影体制的问题。中国电影体制存在着两大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一方面国家投资的电影运转机制依然是计划经济特色,导致了大部分拍摄的电影无法上线放映,成了“内部交流”或电影垃圾,而体制内电影的导演心态复杂。另一个最大问题是电影发行机制的绝对商业主义与高度垄断化,导致了大量引进西方娱乐大片,拒绝本土电影进入院线,以高额的门票价格将无数平民观众扫荡出了本影属于人民的电影院,其结果是钳制了本土电影事业的发展,培养了观众后殖民化文化心理。为此,本文提出树立电影公共意识和建构公共电影空间理论,让电影回归到人民受中。
对于我国电影观众的流失,有很多学者从各个方面进行了探讨,并且感到非常痛心与无可奈何。本文分析了中国发电影的生产与发行管理存在的问题,提出了树立电影的公共意识,建构公共电影空间,最后把电影还给人民的理论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