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人右脚上那只鞋完好无损,经查,系河北省S市一家乡镇企业的产品,这种鞋在当地并不见有销售,除此之外,现场上再未找到能证明女尸身份的物证。
那么,死者会不会是从河北来的探亲人呢?假设是这样,她不可能他乡遇故知,而应当是与凶手结伴而来,那么,从凶手预谋作案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对仙人洞的情况很熟。他数千里外先来踩的点?从现场上未发现任何长途旅行在火车上购买食品的残余包装……
但也不一定。假设被害人有一位河北亲戚,就是送她这么一双鞋,她又穿上来了仙人洞呢?
第一次独立侦破,就碰上这么件无头案,闹心。从表象看,多简单的事儿,发案时间短,现场保护得好,都对破案有利。假如焚尸月余才发现,假如是在闹市的公园里,这案子就复杂得多。可就是这么容易的案件,偏偏理不出个头绪。王钢气得骂自己:“在学校里恨不能立即到第一线去逞能,这机会来了,本事呢?”
附近两县,贴遍了寻人启事,王钢又建议在本省与河北省登报查找尸源。
没有消息。
登报找尸源毕竟是消极的方法。凶手在逃,拖得时间越久,麻烦越多。他会不会再对被害人亲属动手,假如是有什么宿仇?他会不会逃到极偏远的地方,逍遥法外?如今因为经费问题,也因为随着经济的发展,案发率增加而破案率下降,但是,王钢自己对自己说,这第一个案子说什么也不能挂起来。
小说中的破案故事,扑朔迷离,充满传奇色彩,而生活中的破案工作,怎么如此枯燥无味,烦死个人!
“仙人洞”属J省A县,向左约走20里路,到小山火车站;向右,也是约走20里,到大山火车站。这两个都是小站,快车不停,假如被害者是外地人,那她肯定在大山或小山站露过面。
这条铁路干线一端通T市,另一端接连省城,每天对开3趟慢车,都赶在白日到到大、小山站停,被害人无论到大山或小山,一定在两个站点徘徊过,他们的食品是在这儿买的呀。
可是,近几天两个车站的工作人员都没有留意过有象被害人、杀人者样子的两个人,车站虽小,来来往往的乘客多着呢,换句话说,他们对乘客压根不注意,除非是老外或绝代佳人!
王钢不灰心,受这么大的挫折,今后怎么在公安战线上混?查。
王钢和小白找到一家叫“世民旅店”的个体旅店,在这儿有了线索。老板说,俩人没看到,但8月11日黄昏,有一位青年妇女来投宿,倒象你们要找的其中一个。是农村人,20多岁,挺漂亮,穿紫花衬衫,绒帮鞋,奶黄丝袜。看那袜子挺埋汰,说明她不是走了一天两天了。这女人倒头就睡,一直睡到12号中午才起来洗漱。
王钢打量着这位40多岁的老板。心想,他咋看得恁细?恐怕居心不良吧。又一转念,自己也真是的,人家若是漠不关心,这线索到哪里查去?做人难呀。
可是,要查店簿了,老板却支支吾吾,原来这地方治安管理得太马虎,老板为逃税,来客一般不予登记,也就是说,虽然有那么一个女人来住过宿,但她姓什么叫什么或来自哪里,根本无从说起!
王钢恨得咬牙切齿:“你们这些干个体的,心让钱糊死了,就该吊销你的执照!”
“同志,这么说话不公平吧?”店老板油嘴滑舌,想是个经多见广的角色,“我再不济,毕竟提供了线索,比那一问三摇头的呢?再说啦,这穷乡僻壤,鸡腚眼大的旅社开了不知多少,一年都住过几个人,难道他们都上了店簿?您都给一一封了?”
王钢语塞。
根据老板的描述,王钢为死者画了一张相,谁知那老板刚才受了点剌激,故意地说起胡话来,一会儿说挺象,一会儿又说记不准了。
王钢后悔不迭,态度欠冷静,自己太“嫩”了些。走出小店,他对小白说:“今儿的事坏就坏在我这急性子上,往后你多提醒我点儿。”
“我?”小白笑了,“我刚才真想把那老板从窗口扔出去,你瞅他那德性。”
终于,三天后,一位居住在“仙人洞”前坡山下的老农,提供了进一步的线索:8月12日下午,他上山放牛,下午收群回村,才发现牛少了一头。丢了牛了得!吃人家的庄稼还能赔偿,倘若是被人偷去杀掉,那可是丢了血本儿!老农急忙返回去找,这工夫天就黑下来,他在背坡看见一男一女往山上攀。山沟沟里,见个外人稀罕得够呛,他想,这是谁家的亲戚,怎么往山上走呢?他打算问问或提个醒,可是丢了牛,心情不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老农说,男的穿西装,女的穿花布衫,什么颜色的看不清楚,反正是浅色;那女的背个坤包,男的也背个包,鼓囊囊地,有啤酒瓶子脖儿从背包盖的缝隙里露出头来。老农嗜酒,对酒特敏感。
“我跟他们走碰头。那男的没话儿,女的话却不少,听口音是L省G县人。”
“你能确定是L省G县口音吗?”
“嗨,我就是那拉块儿的,老乡说话还能听不出来?”
王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今这直拨电话,真是方便多了,没用1小时,王钢便查到了河北那家鞋厂,并与销售科长通了电话。据说,他们生产的那种鞋从未投放东北市场。
“可是我们发现,L省G县有那种鞋。”
“唔,想起来啦,有这码事。我们厂子欠那个市一家地方企业一笔钱,好像20万元的样子吧,对方催得急,我们就用那鞋顶帐,拉走一汽车。”
王钢异常兴奋:线索有了。被害人差不多可以划定是L省G县人,到那边去查找,圈子就小得多。下午报社来了一位女记者,叫沈圆圆,长得端庄秀丽,纯情可爱,专采访仙人洞尸案的进展情况,在这样的女性面前,王钢难免不能自恃,他酒桌上夸下海口,一星期后,保准给沈圆圆提供相当精彩而有价值的素材,王钢预感到这件焚尸案不会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