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上晚风习习,吹得人很是舒服,可是她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一阵一阵从脚底心钻入一直深入到心脏那里,像是冻结了所有的血液一般冰冷。
他站在她身后,看到她被风吹起的衣带和发丝,听到她微微的抽泣声,终是不忍,上前一步将她涌入怀中。
“别难过,就算不能见到他,你还有我在你身边。”他的声音似乎没有了以前的玩世不恭,倒是变得正经了起来,现在听起来有些别扭的意味,而这两人似乎都顾不得这些了。
慕容清终是忍受不住,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放声哭泣,一阵阵灼热的感觉透过衣衫湿了进来,那是她滚烫滚烫的眼泪。他拥着她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头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就算那次被慕容沁整得那么狼狈,她还是没有哭。他都要以为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够让她这么伤心了,可是直到这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以前想错了,她并没有自己相象中的那么坚强,她在所有人面前都伪装成那么坚强的样子。
而这次,这个看起来坚不可摧实则已经不堪一击的伪装终于坍塌得不像样子,该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办法去让她再次变得坚强起来。
“还没有找到人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浓浓的颓废感,整个人也是疲惫地瘫坐在了太师椅上面,自从那天自己的下属告知自己她不见了之后,他就整天整天地寻找,当然不是明目张胆地去找。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原来那么无能,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以用流血和刀刃解决的。得知她失踪的那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下来,灰暗一片,似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可现在!他只能偷偷摸摸地寻找她的踪迹!他不能像他的九弟那样名正言顺!这或许就是求而不得的下场!这一生他杀戮太多,从来没有感叹过生命的美好,他现在只想要她好好活着就好!她身上的那些伤痕虽不致死,可也是要好好养着才不会留下什么病根的。
“属下无能,并不能找到。”他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身后,抬头小心看了他一眼,那种整个身体都嵌入椅子中,像是要与椅子融为一体的感觉真的好落寞,他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心中都为他感到难过。
“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他开口,是挫败和无力,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和最后看到她的样子。
“但是、但是。”他还想说什么,但是都悻悻地吞入了腹中不再言语。他的主子现在是这个样子,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打退堂鼓才好。
他起身,退下,不发出一点声响。
垂下的发挡住了他的眼,他将手深深揉进发里,十根手指青筋暴起。
“清儿,你就这么离开了么?”他喃喃道,是说给自己听。
“清儿,我知道将你带到这里来是我的不是,但是你怎么能够就这么走了?”他开口,声音哽咽在喉咙中。
“清儿,要是我当上了王,你的眼中会不会有我的身影?你的心中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位子是为我而留的?”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他说的话了,狠狠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曾以为自己征战沙场早已将生命与情爱置身事外,但是遇上她之后,转过身来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以前的他只懂得杀戮杀戮和杀戮,但是自从她出现了之后,他才发现人生其实除了杀戮和血腥之外还有好多好多美好的实物,世界除了血一般的红色之外还有好多好多其他的颜色。
他的认知和人生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她。而她现在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了,了无痕迹!就是那些守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还真是可笑之极!有谁敢在修罗眼皮底下抢人!
夜色笼罩大地,他的身影亦是被笼罩在这片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黑暗之中。
羽湛,太医院。
站在窗前的他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手中的信纸被越捏越紧,最后被揉成了一团攥在手心之中。薄唇紧抿,眉头紧缩。
“你在看什么东西?”身后的声音响起,他也是没有心思去理会,脑海中都是信上说的一切,慕容清在几天前就失踪了,从此杳无音信,太子轩辕晨被废,轩辕翼伤心欲绝,还有就是请他过去一趟。
这信,是轩辕朝写的,新中之事他也是有所耳闻,只是苦于事务缠身,近些天都无法离开,这会儿是不去不行了。
“见过公主。”虽然被琐事所扰,但是对方是公主,他不想失了这个礼数,便转身恭恭敬敬行了礼,将纸团不动声色放入袖口之中。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在看什么呢!”显然公主就是公主,平日里就端着一副公主架子是说什么都不肯放下的,这会儿也是趾高气扬地对着他。
“不过是看不惯平日里写的诗词罢了,不登大雅之堂,怎么能污了公主的眼睛。”他说的滴水不漏,这是说什么也不肯给她看手中的东西。那种关于别国隐私的东西,怎么好随便让一国公主过目?
南荣慧绕着他身边踱了一圈,目光将他从头扫到脚,又从脚扫到头看了两三遍,只见白玉漓不动如山地站在那里,还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见看不出什么,她在他面前站定,“平身吧。”
随手一扬,笑容飞上眉梢,若是不说她的烦人劲儿,她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