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司舞也不管东岳帝君一瞬的颓态,扯住他袖口捶打着大骂起来:“什么帝君!不过是个流氓!”
“是本君的错…”东岳帝君声色黯然。
“道个歉就可以了吗?东岳帝君你总是这般,从不顾及别人所想。”司舞心中不满得很,自己往这茅山而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你是本君的帝妃。”东岳似觉委屈,轻声说道。
“帝妃又如何,不过是一纸赐婚罢了,帝君从前从未见过我,修得又是那太上忘情之道,如今哪里又谈得上感情。”
“你我二人,不过是由着九重天罢了。”司舞不耐烦地打断东岳帝君的话,九重天上,人人皆知,东岳帝君本就不是什么痴情之人。
“要如何你才肯相信…”东岳帝君淡淡地问。
他面前的人儿愣了愣,却是启唇说道:“相信什么。”
“相信本君欢喜着你,记挂着你…”东岳帝君道。
“欢喜和记挂又岂是嘴上说说,一个人若是真心爱一个人,他定会护她周全,一世安然。”司舞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东岳帝君却是轻声叹道:“本君以为,能护你安然…”
“那不过是帝君你以为罢了,日后会发生何事,谁也预知不得,别的我不知,我只知父君母后那般的爱情便是最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平平淡淡,便足矣。”司舞冷冷回答,她不喜东岳帝君,自然有那东岳帝妃白媚的原因。
若他真心欢喜雪书,又如何忍心另觅佳人,让她悲戚绝望。
“本君何尝不想…”东岳帝君听司舞语气冷冷,却是更加颓然。
司舞却是打断了东岳帝君的话,说道:“所有的爱意都归结于一个字,便是舍。也许在帝君的眼里,为了所爱之人;能舍去诱惑与欢爱,舍弃自己的心,甚至舍弃自己的生命的人,都是无知而愚妄的吧。”
他是忘情之人,又谈何长情如一。
“书儿…”东岳帝君启唇。
“帝君不要再说了…”司舞却是打断了东岳帝君的话,转了话锋,淡淡道:“还望帝君日后别与我太过亲密。”
东岳帝君却似未听到一般,伸出手去,反握住司舞紧紧攥在罗裙上的小手,将她扯到了自己怀中。
“别说了,书儿,睡吧,睡醒了便尽数忘了…”东岳帝君淡淡地说道。
司舞闻言,却是推开东岳帝君,虽没继续怒言,却依旧愤懑难平。站起身来就离开了东岳帝君,寻了个很远的地方自个坐下了。
司舞抿了抿唇,却还是觉出阵阵腥甜,她擦拭着沾染上东岳帝君血迹的唇角,心中只想着那魔障盈袖到底在哪为何还不出现。
当所有的怒气都化作疲惫的序,司舞终是强忍不住难以忽视的倦意,歪着身子靠在貔貅黏湿的胃壁上睡去了。
东岳帝君听到她淡淡的呼吸,才走上前去,长指攀上衣襟,解开了身上墨袍,轻轻地盖在了面前熟睡之人的身上。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司舞的脸颊,却不敢使上丝毫的力气,生怕惊动了面前的静美。
有力分明的指节轻划过司舞的额,却是在指肚上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血珠滴落,却攀覆着一丝晶莹的浅绿仙气,那仙气映亮司舞娇美的五官,随着血珠一同,轻柔地覆上了司舞额前的伤口。
不过片刻,司舞额上已再寻不到那原先的伤痕。
在仙气的映照下,东岳帝君望着那伤口缓缓愈合,却又是抬起手,轻声捏了个诀,欲往司舞眉间使去。
却是一声叹息。
东岳帝君终是没使出那一道诀,无力地垂下手去。
“明知是梦,我却还是陷了进来,等我寻得那小仙,是不是就再也无法这般触碰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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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这便是她的元神?”
烛火已燃到尽头,天还未亮,窗外依旧是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的可怖风声。
柳家诡异的大宅子里头,柳离靠在那雕花的木床边,仔细打量着眼前玄冰棺中的女子。
柳离不过一个人间修行的曼陀罗花仙,被那无欢仙子死缠烂打着,倒是怕成仙的很。这九重天上的昆仑界三公主雪书,他也只是略有耳闻。
真正了解的,无非是这三公主,让锦华在意的紧。
柳离以前不知为何,一向自由自在的锦华竟会为了一个神女,抛下人间一起修行的自己,一心成为那九重天上的百花上神。
今日见到这冰棺中的元神,柳离不禁怔然,他还从未,见得过这么美的女子。
“万年前她魂飞魄散,你却私藏了她的元神,若是九重天上知道了你搭救的魂魄便是天后最宝贝的三公主,这罪名,你如何担得起。”柳离收回投向冰棺中的眼光,转而望向锦华,剑眉微蹙。
“我…只想守着她…”锦华淡淡而语,手中却紧握着那盏莹莹的聚魂灯。
“那你还等什么,打开玄冰棺,让她的元神归位啊…”柳离见锦华似乎心有犹豫,便说道。
“她…会想起他的…”锦华盯着床上安然沉睡的女子,又望了眼冰棺中的美人,喃喃道。
“元神归位,却没有仙髓捆缚,她的记忆就算回来,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瞬,等你带她出了梦,便只告诉她那只是场梦,这有何不可。”柳离并不能体会锦华的担心,只是轻松应道。
锦华惑人的眼眸垂眉黯然,只见他微叹着,抬手轻轻打开了那玄冰棺盖。
棺盖启开,飘渺的元神便感应到床上的女子身上那再熟悉不过的魂魄,只听得一声淡淡的“帝君”,那元神悠悠散开,又重新在司舞身上凝成一团,重合进了司舞的身体。
“小舞,出梦吧,从今往后,我来照顾你,护你安然。”
锦华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来,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表明自己的心意。
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说出那句“我欢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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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不要离开我…”
东岳帝君垂下手,终没有使出那一道诀来。
起身将欲离开,墨袍下却伸出一只小手来,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袖袍。
柔淡甜美的嗓音道出的,是一句悲戚的哀求。
“别走…”凄美的哀求又响起来,东岳帝君脚下微顿,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