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锦华他,现在在做什么。”司舞淡淡轻喃。
屋外安安静静,之前远远地传来飘渺的人声,该是喜宴上的觥筹交错,这会儿热闹却似散去,司舞的屋里,却是只闻见水声阵阵。
东岱的那一头,怕是红烛正好,月下良人,洞房合卺。
水滴从美人白皙的脖颈上滑落,雪肌嫩若凝脂,屋内氤氲的水汽沾染上美人如画眉睫,倒似一幅仙绝图景,叫人想要私藏。
司舞闭上眼,安安心心地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却不知为何,锦华的样貌在脑海中被抹了去,重叠上去的,却是东岳帝君那张俊逸却淡漠的脸。
司舞伸了手,轻轻拍了拍额头,自个怎么,又迷糊了。
“三公主…”不知从何处,若有似无地传来一丝呼唤。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幽幽呼唤,却让水中的司舞浑身一颤,蓦地僵住了,原本迷迷糊糊的心智,也被这一声呼唤猛然惊醒。
这声音,是在柳家大宅子里,唤她入梦的盈袖!
一时间,浴桶中原本温热的水,竟变得寒冷彻骨,司舞站起身来,取了雪裳裹在了身上,欲跨出木桶。
“别走啊,三公主~洞房花烛夜,你的情郎这会儿说不定正同那佳人鱼水欢乐呢,你能去哪儿呢~”那声音再度幽幽响起,却是笑得可怖。
司舞呼吸焦灼,抬头往那声音的来源寻去,可除了房梁和垂挂的帷幔,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司舞也顾不得多少,一只腿抬起,欲迈出了木桶。
冰凉的水中却是伸出一双手来,还没容司舞离开,便攀上了司舞的腿,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司舞一惊,却是被这双手拽着,重又跌进了浴桶中。
水花四溅,雪莲花瓣腾起,散落一室狼藉。
“跑什么呀,三公主。”那双手滑过过司舞脚踝,缓缓顺着司舞浸透的雪裳向上游走,司舞想反抗,却是动弹不得。
那双手停留在司舞的肩上,握住司舞光滑的肩膀,却是将长指深深嵌进了司舞的皮肉,一阵剧烈的痛意袭来,丝丝潺潺的血液流出,浸入浴桶中,染红了水面。
“这张脸和这身子,真是好看,只可惜,这世上的男人,无论是仙还是人,都不懂珍惜。”那声音依旧鬼魅至极,只是不知道道出的话,是说给司舞,还是说给自己。
“来人啊!”司舞被那双可怕的手钳制着,疼痛彻骨,她想也没想,便是大声呼喊起来。
可这呼喊还未完全呼出,嵌在肩膀上的手便狠狠地将司舞拽了下来。司舞欲抓住桶沿,却始终没扣住,整个人被拽进了冰冷的水里。
夹杂着血腥的冰水灌进嘴中,叫司舞喘不过气来,那一种无法呼吸的绝望,逐渐攀上心头。
“他都这样对你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鬼魅的声音此刻却是怒了,厉声地质问道。
“唔…”司舞被那双手紧紧抓住,浸在水中的身体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她说不出话来,只一张嘴,便又是一股冰水灌了进来。
再也支撑不住,耳边盈袖鬼魅的声音已渐不清晰,心中却不知为何,想起东岳帝君来。
似有汹涌的记忆灌进脑海中,记忆中的他,唤她“三公主”,冷漠而无情。记忆中的他,佳人在旁,自己已是多余。
心口好痛,这样的痛意熟悉而强烈,似乎曾有过一日,这是她亲自体会的绝望与悲凄。
“要解脱么?”盈袖的声音飘渺幽怨,却依旧蛊惑。
司舞躺在水下,眼前景致透过水面已扭曲模糊,她好累,好想沉沉睡去。
“书儿!”一声沉郁的呼唤却唤回了她些许清明,她睁了眼睛,水面外头却浮现出东岳帝君那张焦急的脸来,他剑眉蹙起,神色凝重。
东岳帝君这样子,竟让自己觉得好看得很,司舞的唇角扬了扬,却又是无力地闭上了眼,该是幻觉吧,他现在,正洞房呢。
一双手却伸进了冰冷的水中,揽过司舞的腰肢,一把将她抱了出来,
哗啦一声,水顺着司舞湿透的雪裳流下,抱着她的人却丝毫不肯松手,任那寒冷刺骨的血水,沾湿他的衣裳。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却见那张娇秀的脸蛋此时却已惨白无色,雪裳下头的身体,也无一丝温热。
他抱着怀中人匆匆离了这狼藉的屋子,焦急的步履下,大红的喜袍挟裹去了片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