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庄内种了很多瑞香花……”
似乎是过了许久,久到就要瞧见远处的庄园了,聿歧才听见女孩似幽幽叹息的话语。
他诧异的回眸望向她,似乎是在用眼神寻问她如何知道。
“那种瑞香花并非普通的瑞香花,若是气血旺盛的精壮男子,吸入了便如同那种药物一般,让人沉沦。若是女子则无碍。所以……”她的父亲是一个药师,曾经有幸扮作小童随父亲去过一次圣朝皇宫,那唯一的一次,即使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无法忘怀。
“所以你才说是庄园有问题?”少年扬唇,“一个普通的庄园竟然会有如此大的秘密,是不是还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望向她,那眼神犀利地如同在审视一个犯人。
“不……”郑吟孽将一出声,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摇摇头,凝视着少年的脸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少年重复道。
“我只是听说了瑞香的事。”
“但这事,并不是好事。”他说得斩钉截铁。
“所以,这种事情我们不必管!”郑吟孽抬起头望向他,语气生硬又冷漠。
聿歧这才意识到,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没有笑过。
“藏着害人勾当的地方,还不想被太阳瞧见了?哪里有这种事情?”
“你应该清楚,或许你昨日就被山庄里的人盯上了,你要知道没有清楚那个山庄的幕后人是谁。”郑吟孽眉头微皱,“而且……前面就是落凤崖了。”
“一个山庄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说话间带着磅礴的气势,似天生的骄子。
郑吟孽为之动容,似乎初出茅庐的少年,都曾有睥睨天下的勇气,可终究只是年轻气盛罢了。
在他面前,即使她们或许同岁,她也像比他苍老上好几岁的人一般。
“狂妄!”郑吟孽低咒道。
少年顿了一下,乌黑的面具遮住了他此刻面带迟疑的脸。末了,他握着郑吟孽的手微松,似是自言自语道:“你说得对,庄内的人或许已经盯上了我,我现在去是自投罗网……”
他说话间已察觉到周围的气息不对。
周围的密林内传来几声乌鸦的啼鸣声,郑吟孽早已站在原地,浑身警惕起来。
聿歧的左手已抚上腰间的利刃,面具下那双鹰励的眸子朝周遭不经意的一瞥,薄唇轻启:“来者何必藏头露尾,要取我性命只管放马过来!”
随着嗖的一声,林间传来飞鸟的振翅扑腾声。
无数的鸟儿振翅而飞。
“四……公子好胆识。”来人一身黑衣,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暴露在别人的视线。
只是这声音让郑吟孽都为之动容,如同天籁,有些耳熟……
郑吟孽也有注意到,来人唤出那声“四公子后。”少年身子微微的震颤。
“哼,果然是冲着本公子来的!”清润的声喉微带着些艰涩。
“是四公子凡事都太过好奇……”那男子似是环视了一下周遭,“自古落凤崖,英雄冢……”
那一声仿若被风吹得空灵,那一刻郑吟孽仿若感受到那黑衣男子唇角凉薄的笑意。
她从未觉得慌张过,像是有什么东西超脱了自己的掌控,有总不安在心中蔓延……
是心驱使她望向那个相处一夜的少年,她似乎猜到了他可能的身世。
四公子……
是他吗?
那个眼里只有清荷几许,锦鲤碧波的少年……
他为何会成长为一个孤傲的善发着戾气的张狂少年?
她仍旧记得那时候她见过的四皇子,清秀柔弱的如同华清池的清荷锦鲤。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长成如山的男子,即使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往昔的清润……
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遇到他。
郑吟孽专注地凝视着聿歧。剪水般清澈的目光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惶恐与自责……
直至听到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她才意识到方才他说过什么。
他说:“你们要杀的人是我,饶她一命。”
郑吟孽只觉得听着可笑,如他聪明睿智,还会幼稚到与杀人犯谈条件。
“要杀他,先……先杀了我!”
她在做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想过要在还没有看到弟弟平安无事之前,先赴黄泉。
黑衣人头目身影明显一震,随即言道:“自不量力!”
郑吟孽双耳微凛,此刻她已然确定这声音自己是听过的。
聿歧没有想到她会挡在他的身前,与她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眉头,目光带着打量的看向郑吟孽片刻。
他没有迟疑多久,继而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子上前数步。
“还从没有女人敢挡在我的身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让世人为你歌功颂德……”他清润的声音故带嘲讽,也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莫名意味,或许从来不曾有什么人或事他会放在眼里。
郑吟孽突然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可笑,时光荏苒,她便一直以为他是她心中的少年,却没有想到十多年过去,人是会改变的。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因为今天过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的纠缠……
那个眼里只有清荷几许,锦鲤碧波的少年已经埋葬在了岁月里。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他回眸望向郑吟孽,莫名的有些百感交集。
“即使,今日我们会共赴黄泉?”他轻笑,“那么,很高兴有你这个红颜知己作伴,即便是死也是做风流鬼!”
闻言那黑衣人头目,身形重重一颤。
“你说什么?”天籁般的嗓音夹杂着十分的愠怒,“你对她做了什么?”
转眼间那人已出了掌,掌风凌厉,招招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