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伤感的散文精选(散文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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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把生命留住

史建飞

一个先天性重度心脏病患者,一个先天性弱智的少年。7岁才学会走几步路,17年不会喊一声爹妈,吃喝拉撒睡永远也不能自理……

当上帝把这个一开始就极度残缺的生命,交付给南湖开发区渔光居委会的姚满荣家时,他们没有放弃,他们说,是生命就永不放弃。姚满荣病倒了,白发苍苍的双亲走过来;老父母力不从心了,正在读高中的儿子姚剑又毅然走过来。三代人亲情接力,共同照顾着这个残缺不全的弱智生命。

(一)姚满荣夫妇说:“既然他寻来了,我们就要一直带着他。”

今年42岁的姚满荣老家在岳阳县公田镇,初中未毕业就在家务农。1988年,他与本乡一个叫陈小龙的姑娘自由恋爱结了婚。1991年7月,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姚朋。这对朴实的农家夫妇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是一个苦难的开始。姚朋一降临人世,就呼吸微弱,肚脐眼一直流血不止。当地医院已无法诊治,几天后,姚满荣把孩子送到市一医院抢救。市一医院小儿科的一位医生劝他放弃这个孩子,不要抢救了,说这孩子的相貌很奇特,不但有重度先天性心脏病,而且还痴呆弱智,无法医治的。姚满荣夫妇说:“既然他已经寻来了,我们就要一直带着他。”

抢救了七天,住了一个多月院,花光了一万多块钱的积蓄。姚朋是活下来了,但也仅仅只是“活”着。这个孩子天聋地哑,什么都不会,直到7岁时才学会走几步路。吃饭要喂,让他自己吃,他就会一直不停地吃下去。大小便失禁,不知道穿衣服,睡觉不知道盖被子,出了门不知道回来。而且,他的先天性心脏病必须不间断地治疗,不能缺少药物。为了就医方便,1992年下半年,姚满荣一家搬到岳阳做小生意,赚的一点钱几乎都给孩子治了病。妻子陈小龙成天照顾姚朋,不能脱身做事,一个沉重的家就是姚满荣一个扛着。

做苦力,开三轮车,做小商贩,跑的士,姚满荣带着这个苦难的孩子,在南湖开发区渔光居委会安了家。然而,命运之神却再一次把苦难降临到他的头顶上。

(二)83岁的老父母挑起了照看姚朋的重担

2005年5月,一直身强体壮的姚满荣发现自己全身乏力,厌油,头昏眼花,体重一下子瘦了50多斤。到卫生防预站一检查,竟是重度乙型慢性肝炎!转至市三医进行人工肝治疗,住院一个多月,后因病情恶化且下了病危通知单,才再度转至长沙湘雅医院抢救。先后花去了十多万,债台高筑。因无力负担巨大的医院费用,只得在家里服中药治疗,但一年也要一万多元。

十多万元的债务,大儿子姚剑正念高中,一家之主的姚满荣病倒了。这时,白发苍苍,年过八旬的姚满荣父母从老家公田来到了岳阳,担负起了照顾姚朋的任务。空出姚朋的母亲陈小龙去做工赚钱,养家糊口。体弱多病,患有风湿性关节炎的陈小龙在附近一家幼儿园煮饭,空闲时间就东一家西一家地做点临时活。

两个80多岁的老人在家里照看着姚朋。有一次,可能是忘记了关门,姚朋就出去了,两个老人急得要死,找了一个上午才将他从一个居民住宅楼的角落里找回来。姚朋不能多动,不能受冷受热,极易发病。如果家里没有人,或者照顾不仔细,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去年冬的一个夜晚,陈小龙在外面做事没有回来,姚满荣在医院。姚朋突然发病了,模样十分可怕,浑身乌紫,手脚痉挛,口吐白沫晕厥过去。两个年迈的老人把他抬起来放在床上,想尽了各种办法,才让他醒过来。看着这个孩子的模样,他们老泪纵横。

(三)哥哥姚剑说:“考上了大学也不读了,我要带着他,永远爱他。”

周末,在渔光居委会一栋普通的房子里,记者看到了姚朋。17岁的姚朋高约1米5的样子,穿着他哥哥姚剑的校服,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头发稀黄,眉毛也是淡黄的。嘴唇紫色,在五官中显得十分醒目。他的手指比一般人的要短小得多,我观察了他许久,他一直在旁若无人地玩着一根蓝色的带子,眼睛也没有离开这根带子,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不停地咳嗽着的姚满荣说:“随着年龄的增大,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他几乎没有智商,什么都不晓得。但他是我的儿子。”

在第二次采访的时候,我们见着了姚朋的哥哥姚剑,他在市八中读高三,成绩还挺不错。他是一个很阳光的男孩。他非常痛爱这个弟弟,好吃的总要先让给他,也不许别人嘲笑和歧视这个弱智的弟弟。我们问他今年能考上重点大学吗?他笑了笑说,考上了也不读了,只是想考一下。父亲病了,爷爷奶奶83岁了,他准备就在岳阳找一份事做,扛起家里的担子。他才19岁,他说他要永远带着这个可怜的弟弟,永远爱他。

患先天性重度心脏病和先天性弱智的姚朋,能平安地生活到17岁,这是一个生命的奇迹。姚满荣这苦难的一家子,无论经受怎样的命运折磨都不放弃这个极度残缺的生命,这是人间亲情的闪光。

有一种爱,叫做珍爱生命。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