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龙
梦中有一只白鹤向我飞来,在这样的雨天,这样的季节。
我一直寂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我喜欢静静的独自一人,在冥冥之中,让那些有关爱情的古老诗歌在耳边回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渐渐地,我的心变成了一个小湖泊,湖泊四周是丰茂的芦苇,一只白色的水鸟在水中悠然游动着,然而,它却不向岸边游来。站在水湄的我永远不能与它靠近。
我在水边长久地徘徊着,徘徊着,凝望那美丽的水鸟,可它依旧在水中悠然游动,在这寂寞的湖边,我渴盼听到它的鸣叫,很想知道它是否与诗经中的雎鸠一样“关关”地鸣叫,抑或清越,抑或宛转?此处只有风吹动水草的声音,丰茂的水草在雨水的滋润下,又肥又嫩,闪耀着嫩绿的光泽,当远处有风吹来时,水草就发出微弱的“丝丝”声响,使本就空寂的心更加空寂。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百无聊赖,在昏昏欲睡之中,我感觉不到心田的流动。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雨天,我只想构思一个凄美的故事,可脑中一片空白,或者是一片混沌。我慵懒地睁开朦胧的双眼,心中苦苦搜寻着,仍旧没有故事的影儿。我有点颓丧,长长叹了一口气——好无聊的春雨呵。
真希望就这样沉沉睡去,不再醒来。
似乎有凉凉的雨水从我心田流过,我醒来,睁开没有光彩的眼睛,瞥一眼窗外飘零的雨丝,心中升起浓浓的惆怅。
为何心中没有了依依杨柳,陌上青青,春日迟迟?为何所有的美丽和感动都离我那么远?甚至心中亦没有了牵挂的缠绵,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冷漠?或者还是别的?
已经很久没有心动的感觉了,心头已蒙上了一层灰尘。我等待着他的出现,用温热的手轻轻拂去那蒙在心上的灰尘。
我一直在等待,默默地等待,可到了这春雨淅沥的时节,仍不见他的踪影。空荡的心田早已繁衍出茂盛的水草,我把所有的忧愁都埋在那水草中,等待深秋的来临,让水草枯萎,让我的心田再一次荒芜。
我躺在繁茂的水草中,任那春雨淅淅沥沥的滴个不停,我感觉着它的凉意,就像感受着我眼中滴落的泪水一般,心中一片荒芜,再也燃不起火热的希望。
我的心田就这样肆意地繁殖着丰茂的水草,我也就这样慵倦地躺在其中,不再仰望天空,不再寻找漂泊的云朵,也不再期盼那洁白美丽的白鹤飞来,停歇在这水草疯长的心田。
生命不再有光彩流动,所有春天的蓬勃生机都成了我的感伤。
然而,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午后,我倦倦地靠在水边的一棵柳树旁,恍恍惚惚走进了梦乡。梦里,那只美丽的水鸟缓缓张开那从未伸展开的翅膀,轻轻抖落身上的雨水,那雨点在光洁的羽毛上如珍珠般晶莹滚落。
我激动得想扑上前去,可双腿一阵发软,不听使唤。我唯有呆呆地看它扑动着美丽而雄劲的翅膀向空中飞去,直到两声穿透心灵的“关关”声传来,我才从梦中惊醒。我抬头朝天空望去,只见它已化成一个白点,在迷朦的空中渐渐消逝,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当我颓然地低下头,朝那水中望去时,只见那里只有雨水滴落而泛起的圈圈涟漪,我第一次感觉到春天的寒意正向我袭来。
从此,我远远地离开了这片水泱泱的心田,不再看那蒹葭,不再寻找那只白鸟,只任水草在那里疯狂地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