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斌
很多个夜,当我无聊的站在阳台吸烟时,望着窗外高楼林立,广厦万千,不得不为这几年北京的发展叹为观止,然而,当缭绕的烟雾慢慢升起,记忆中的胡同也随着烟雾慢慢升起。
我家只是个平凡的百姓,所以,对电视中演过的那些豪宅大院、十分讲究的老式四合院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在我年少时的记忆中,我曾住过的那条胡同只是很普通的一条胡同,没有什么历史典故,更没有什么名人故居,有的只是许许多多的大杂院,在北京,这样的胡同多如牛毛,然而,却让我自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时常的怀想起它。
那条胡同是南北向的,长大约是近两百米吧,很窄,只能够一辆小三轮车通过的宽度,在胡同中间靠南一些的位置上,有个小折弯,每到冬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买煤用来生火取暖,送煤的师傅每每骑着三轮到这个转弯时,都要慢慢调整很多次才能通过。不过,那只是些新来的小师傅,因为那些熟悉这里的老师傅们很清楚这里,他们知道想要到达胡同一个地方,可以有不同的路线选择。
胡同中有些岔口,连接着其他的胡同,这也为我们年少时的玩耍提供了许多乐趣。那时的我们,喜欢十几个人凑在一起分成两拨,用猜拳的方式决定出一拨逮人,另一拨跑。规则很简单,逮人的一拨要把跑的一拨全部捉到,跑的一拨可以藏,也可以用速度摆脱对方,但要在规定的几条胡同中活动,否则就会被盼犯规出局。我喜欢跑,喜欢利用对这一带胡同的熟悉,利用胡同中的岔口,利用胡同中的大杂院,利用胡同中堆放的杂物做掩护,把自己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当别人都被找到,而我还“幸免遇难”时,好像会有一股小小的满足感涌进心底。
已经有十几年不再玩这种游戏了,现在也玩不了了,跑也跑不动了,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住我这已经发福的大肚子了。这些快乐的游戏,也只能珍藏在记忆中了。胡同中的记忆,除了那些快乐的游戏时光,还有许多的安祥。阳光明媚的早上,大爷大妈们拿着自己的小马轧,三五成群的围坐在胡同口,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砍着东家长,西家短,谁谁谁家的小媳妇儿要过门儿了,谁谁谁家的外孙子又考了双百了,好像总有着让他们高兴的事可以说,阳光下他们的笑容是那么慈祥、安逸。
其实,对胡同的记忆中,最让我喜欢的,还是夏天的晚上。大家吃完晚饭,便拿着扇子溜溜达达的聚集到胡同中,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的在路灯下打牌、下棋,也有只是坐在那里微闭双目,摇晃着大莆扇,享受傍晚那一屡屡穿堂的微风。我有时会凑过去听听他们聊些什么,有人说,北京人酷爱砍大山,我觉得一点没错,印象中,他们的话题什么都有,家常、文艺、体育、政治等等,感觉他们都成了艺术家,评论家,政治家,当然,也少不了愤青。不过偶尔心烦时也会凑到棋盘边看看,不是为了学习什么精湛的棋艺,只是为了听听他们相互的起哄,互相的挤兑,让快乐的气氛驱走心里的不快。
搬离那条胡同已经很多年了,原来的那片胡同平房已经变成了高楼,偶尔路过附近时,也会回去看一看,虽然胡同已经没有了,但它们所在的位置深深的印在我的心里,每走到“一条胡同口”时,便会想起它的名字,我的哪个朋友曾经住在这条胡同里,这条胡同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这些来自胡同中的回忆,将会是我生命中一段重要的回忆,虽然现在所住的小区更方便、更舒适、有着相对更多的私密空间,但它给不了住在胡同中的那种安祥,那种快乐,那种热闹,那种沐浴在阳光下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