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小丰
情,轻声扣开这扇门的时候,只在那个六月,我们成为邻居。于是四颗童心,便紧紧缠在一起,这是童情——最真挚最纯洁的情。
你幽默更勤快,我妈曾经常对我和姐姐说:“看人家钢钢,一大早就在拖地板,你们呢?还是女孩儿家呢!”那时,听到妈妈的唠叨,我就连声恭维你,你总是拿着拖把,一路笑着。我妈妈再没有机会把你做榜样来教训我们了。这一切又是那么突然。
你妹妹,活泼可爱,爱哭,特别喜欢和你吵架,我和弟弟最喜欢看了,因为你们一吵,就会骂自己家人,我会和弟弟在边上幸灾乐祸地说:“骂得好。”小牡丹呢?会很得意地对你一笑,继续和你做兄妹。那段刚失去你的日子,她哭了,她怕了,她惫了。
我呢?比你们都大,可是玩心最重,整天玩,和你们抓鱼、钓鱼、跳房、打球,哦!好多,好多,似乎都与鱼有关,而现在我恨那溪里的鱼,因为是它们使我们失去了一位朋友。
弟弟高大,易躁,可亲。我你在一起,我们只有笑。弟弟易躁也很少在你面前表现出来。你在草坪中一吹口哨,弟弟会马上起身;我的第一反应:“凯,钢钢来了。”弟弟比我伤心,因为他一时无法找个人代替你来做他的玩伴。记得我最喜欢看你们打篮球了,彼此的配合,在我看来比NBA还精彩,而如今一切尽在不言中。
“抓住啦!抓住啦!你看。”你一手抓住那条我们抓了许多次都没有抓到的鱼,可能有一斤多重。“好小子,干得好!”弟弟给一个我们约定为“好”的动作,左手撑拳,搭手腕,右手做“OK”形;我也使了一个赞扬的眼色。“哎哟,不得了啦,我的血要放光啦!”天啊!牡丹单脚站立在水中,左脚心鲜血直流,我们飞奔过去,你一手挽
住她,把她放在岸上坐下,焦急的面孔是我第一次看到的。“你别哭哟,要不然,用你的血画乌龟。”你还是不失幽默地打趣着。我们找来了止血草,你挤出青汁,然后放在牡丹的伤口上,后来是弟弟把牡丹背回了家。一回家,你妈妈就骂了你,她还是骂了那一句话,一句你响应了的话。“你这短命鬼,怎么把你妹妹弄成这个样子?”我们解释了,牡丹解释了,可你妈妈……真的,我恨她,虽然她也一直后悔,而且不再讲了。你倔了,几天都闷闷不乐,也很少带牡丹出去玩了。
你和牡丹是我家常客,星期六,必到我家玩一次,你妈妈,就生怕你丢了似的,总是到一定的时间就叫你回去。你总是很听话,不管我们玩得多开心,你都会带着牡丹回家去。
我拿到了红色通知书,要南下求学了,那个暑假是我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暑假。就在五月端午回去时,我们也玩了,好开心,仍然是到处玩,溪中、田野中、塘边,到处都有我们四个入的身影,我们约定暑假要玩点别的,但还是要抓鱼、钓鱼、打球、玩牌,可谁也没想到,那一次,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玩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个六月,我才返校一个月,那个阴沉的傍晚,我接到了弟弟的电话,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说:“弟弟,别逗我了。”而那是事实,你静悄悄地走了。6月21日那天,被电无情地带走了,那时你才十五岁,正要踏入初三呢?我的泪在眼中打转,我不相信,世事那么残忍,你说走就走了,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我望着天花板,那一幕幕童事,似远似近,我庆幸自己不在家,因为,我怕看见你的离去。妈妈说,你已入土几天了。
也就是一个月后,我回家了,在路上遇见了你妈妈,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我真的无法面对,我不……她开口了:“小婷,回来了。”“嗯,回来了。”于是我逃亡似地跑回了家。我妈说,你很可怜,也说,那一天来看的男女老少都哭成了泪人,说你是一个好孩子,你爸妈太苦了。说你爸妈昏过去几次,说你姨因此旧病重犯,说牡丹呆了眼。弟弟说,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你静静躺着的那肿起的身体。我爸妈说着,眼又湿润了,我无语,只叹“世事难料,世间无情”——那扇门就这样又紧闭了,永远,永远!没有人再提起那段难忘的童事,没有人再提起“钢钢”这个名字,没人再用电在小溪中打鱼了,也再也没人穿过那条小路。那段情,已深埋在我们心中。
那一天,牡丹带着你的小堂弟到我们家来玩,我们和她都谈笑了。情——那段情,就随着时间埋葬了。像你那座坟,平平的,别人看不出来那下面有你。
又一天,牡丹身后跟了一个高大的男孩儿,他代替了你,你爸妈认他为儿子了!其实,你也认识他,就是在你家做事的,年纪和你相仿,弟弟说那时你也有那么高了,我们和他也谈笑了,情,又从这里开始了。你身后的事还很多,这情,也只是情,让情深埋心底吧!因为还有世人在生活,这情,我也无法抒发,只知这情也会天长地久。
情的始与终,情的延绵,只是我悲伤的无止无尽。
情,又从这里开始了。你身后的事还很多,这情,也只是情,让情深埋心底吧!因为还有世人在生活,这情,我也无法抒发,只知这情也会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