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沫
小翘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确切地说,是个孩子,天真幼稚,童心尚存,和男孩称兄道弟,还喜欢史努比,在街上看到小狗都要尖叫着跑过去逗玩。小翘就是这样简单而且快乐,但她却不服别人说她不成熟,“你喜欢过谁吗?”朋友们问。她只好嘟着嘴不发一言。她差点让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但终究没有。
被许多人认为孩子气的懒散的小翘,这样拖延着不肯长大,抗拒着时间的痕迹,固执地留恋着她的青春,是因为一个男孩。小翘坚信鸿和关于鸿的记忆一直留在某个地方,永远不会消失。女孩小翘,沿着时间走廊往回奔跑,短发变成小巧的辫子,一切倒退,少时的鸿和少时的小翘在时间里重逢。
小翘曾无数次地回想,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鸿的呢?始终没有确切答案。其实小翘还不大清楚,她是否真的喜欢他。小翘只是觉得,想起他,便会忍不住微笑,心情变得快乐,像冬日的暖阳晒着,像小猫的绒毛蹭着一样舒服。
到底,什么是喜欢,又为什么喜欢呢?也许,喜欢上某个人,本来就是一件简单又盲目的事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小翘想,她对鸿最初的微妙的好感缘于一个夏天的傍晚。如果那个傍晚她不是去了学校的后山坡,如果不是鸿在后山坡画漫画,如果那些可爱的蒲公英没有飞满天,如果他的眼神不是那么明亮,如果……
然而假设只是假设。在那个夏天的傍晚,小翘甩着挎包飞奔到后山坡,后山坡只有一个男孩。他背对着小翘,背影被夕阳的光线罩着,似乎也发着柔和的绒光,还有一只红蜻蜓停在他的肩上。他坐在那里,无声而坚定。那时候,小翘还不懂得有一个词叫“悸动”,她只是发觉她悄悄地走上前时心砰砰地跳。男孩看着自己刚画好的蜡笔画,漫山遍野摇曳的蒲公英。小翘脱口而出“好漂亮的画!”他有些惊异地转过头,随即回一个灿烂的笑,略思忖,拍
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小翘坐下。他们就这样认识了。他说他叫鸿,在初二(5)班。她说她叫小翘,在初一(8)班。
微风吹着,阳光里扬着几朵蒲公英。有一朵蒲公英向他们飞过来,鸿站起来伸出手抓住了那朵蒲公英。那朵蒲公英太轻盈了,他不敢用力。他转过身,看着小翘,朝她眨眼,似乎怕迟了蒲公英会飞掉。小翘跃了起来,伸出了手。这时一阵风吹走了他手中托着的蒲公英,他又慌忙去捉。小翘也跟着,笑着,嚷着。一会儿,蒲公英飘了下来,鸿又追去,才捉住了。两人都笑了,那么天真。
小翘想,最初的纯真而又固执的爱恋萌生,就是那一瞬间吧。小翘从来都不知道鸿是否喜欢她,也许是,也许不。她并不在乎。关于鸿的回忆,晶莹剔透,他一直是属于小翘一个人的。这些年来,它一直是为了她的心而特意保存的。小翘不愿长大,在很多被现实逼得无处可逃的时候,小翘打开回忆,回到无忧的少年,回到单纯的为一句话一个微笑而快乐的岁月。小翘知道这份记忆能保护她的心纯真如初。
现在,小翘和鸿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初中毕业后,小翘上了高中。鸿上了职高,这个城市不大,但她再也没有见过他。或许,不再相见,也是一种幸福。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小翘捧着刚买的畿米漫画边走边看。她立住了,她看见了他!鸿!没有一丝犹豫,她知道是他。可是他已不是以前的小男生了,他长得很高,头发有点长,一缕挑染成金黄色,漫不经心地挑着眉毛,抖了抖指间的烟灰。他向她走来。他没有认出她。小翘立即掉开了视线,与鸿擦身而过。从此陌路。小翘说,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记忆中的鸿永远停在那个夏日的傍晚。小翘不敢回想,有一种怅然若失的味道。她落了泪。一些镜头,斑斓而恍惚。
少年的鸿,干净明朗的笑;他从她头上捡出一片树叶的轻柔的手;他说“你的辫子很可爱”的轻快的声音;少年小翘写满鸿的名字的草稿;她的已经剪了的辫子;还有他们的一起画漫画的教室;还有……
原来,这就是时间。无论小翘怎样千回百转也无法抗拒的时间。小翘还是没能保存好最初的感情与回忆。她怀念的,只是一个记忆中的男孩,不会变质,不会失去。没有遗憾,始终完美。
然而,灰飞烟灭。
小翘还是没能保存好最初的感情与回忆。她怀念的,只是一个记忆中的男孩,不会变质,不会失去。没有遗憾,始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