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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两个姑娘

李秀红

叶子和素素是同乡,却在离家几千里的地方相遇、相知,是高考这根指挥棒安排她们就读了同一所大学。两个姑娘就这样开始了她们新的人生经历。

叶子和素素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叶子读的是工科,而素素念的却是文科,叶子热情、开朗,整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却有着敏锐的第六感和多愁善感的心思,而素素正相反,是典型的外柔内刚型,遇事常常能大而化之地对待的那种。众多共同的兴趣爱好和互补的个性,让她们渐走渐近,从同乡变成了朋友。相对于久被禁锢的年轻心灵而言,大学是新鲜的日子。但新鲜劲很快就褪去了,枯燥的学业圈不住年轻的心,她俩先后都恋爱了。叶子的恋人是个实在的小伙子,而素素则遇见了小说里渲染的浪漫。爱情让姑娘们顿感象牙塔中生活的乐趣。

叶子和恋人每天一起吃饭、自习,节假日也随着人流去逛街、旅游。淡淡的恋情,淡淡的相处。但叶子心里面一直牵着的不是她的恋人,而是她的一位初中同窗,两个好朋友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但叶子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她心里也一直以为他会等她,等她四年后的回归,尽管他身边走马灯似地换着女孩子。对叶子来说,大学里的男友仅仅是一段大学恋情,它必将随着大学生活的结束而结束。精彩和无奈交杂着的大学对叶子来说,可供回忆和值得回忆的东西不多,恋情亦如是。

素素则小心地经营着她的浪漫之恋,他们的爱情有着太多的回忆,尽管那是她和恋人精心营造的结果,因为她要给自己一个圆满的交代。素素是个独特的女子,她有着一副斯文的外表和一颗驿动的心,温婉且坚韧的个性让长相并不出众的她熠熠生彩,别有一番风韵,因此身边不乏追求者。但素素是个极理智的人,自有她的阶段目标。她的心总是向往着纯真的、被理想化的了爱情。在她的心目中,大学里的爱情一定要像韩剧一样的浪漫和唯美,唯有如此,才不枉它发生的地点和时期。对于这种爱情,亦如对快餐和速食般不必苛求其营养、美味。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素素的爱情进行得有声有色,但这一切都随着男孩的毕业而宣告终结,尽管男孩努力地挽留,试图将这段不真实的浪漫进行到底,但被素素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这样的男孩在素素的人生中只能扮演他已尽的角色,他决不会是下一个阶段的主角。

大学就这样匆匆地从姑娘们的生命中滑过了,走得比期待中的要快得多,一如旧式年历,前面的日子总是翻动得太慢,但就在你的抱怨中,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厚厚的一本哗啦啦地就撕完了,想留却再也无从留起。

两个好朋友从大学毕业这个分岔路口开始了各自不一样的旅程。品学兼优的叶子进了省城一家工程单位,同样优秀的素素则靠自身的实力和后方的援助,在大都市里当起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一年后,叶子因不堪忍受机关里的无所事事和人事复杂,跳槽到邻城的一家设计单位。这意味着,她将从零开始,进入新的行业,从事新的专业,大学里所学的专业知识都将成为库存。在新单位做了半年杂工后,叶子终于得以登堂入室,正式成为设计人员。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隔行如隔山的古训让她领会了先哲的精辟妙喻,同事或冷或热的嘲讽更使她体会到翻越这座山的艰难。但让她引以为豪的是她甚少因为工作上的差错而挨老板的骂,虽然老板常常骂人,她也不能幸免地成为挨骂对象之一。

令叶子没料到的是她的大学恋情竟伴她一路走来,并极有可能成为她生命中最后的归宿。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她没想到他们平淡的感情会经得起毕业的考验,这是大多数校园恋人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她一直挂牵着的初中同窗终于没能再走进她的生命,他们就像两根相交的直线,在那个交点后再也无法靠拢,只是越行越远。在经年的相处中,叶子和男友的关系已由情人变为亲人,婚姻是平凡而正常的他们的最终结局,但这却不是叶子想要的结果。叶子在骨子里是一个浪漫且离经叛道的人,双鱼座的她一直向往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在爱情中常常十分不切实际又不稳定,她老是会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爱情至上,是双鱼座的叶子对爱情的定义。爱情对她而言,就象鱼类穷其一生都离不开水一样。当婚姻戴着可怖的枷锁举到她面前时,她满心的惶惑和无奈,她只是希望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在河边散步,一起去郊外踏青,一起去菜市买菜,一起在家做饭,一起看时尚杂志,一起听怀旧金曲,一起相偎相守,直到生命的尽头。婚姻的桎梏和责任让她无法轻松迈进,她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这些,她现在所有的想法只是想逃离,逃到顾城的孤岛上去,逃到陶潜的桃花源中去,逃到张美丽的乡村小学里去,但是这些仅仅是想法而已。书上说,双鱼座是最疯狂的星座,叶子一直相信自己终会有一天令大家都大吃一惊,不过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

虽然大家都认为做老师是女孩子的上佳出路,但素素告诉自己,学校只是她实现理想的桥梁。在那所学校里韬光养晦了两年后,素素终于如愿地吃上了皇粮,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接着铺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柏油马路,虽不能与高速公路相比,但看着身边的人仿佛都在倒行,一样也可以体会到飚车的快感。只是快感和满足过后,她也会有疑惑,疑惑这条路要多久才可以到达尽头,还有即使可以上高速了,那时的她还会有继续驰骋的体力和信心吗?但不管如何,她总算是步入人生的正轨了,下面所要做的只是按章行驶,小心超车,其余的都得交与冥冥中不可知的定数了,虽然素素从不信命。

在与叶子多年的交往中,射手座的素素大多时候是充当了她的心理咨询师和神甫。每每叶子遇上难题和快乐时,第一个想到的总是素素,尽管她给出的意见常常会很糗,也不一定管用,尽管叶子身边一直有朋友和恋人。因为叶子只有在听了她的看法和建议后,才能自信而坦然地去处理好这些事,她从素素这里得到的不是答案,而是倾诉的痛快和思考的方式。但叶子很少能进入到素素的生活中去,也许是对叶子理解力的不信任,也许是素素的个性使然,素素一般喜欢独自处理自己的问题。当叶子开始分享她的秘密时,一般情况是在故事已经结束后。因此,叶子总也弄不明白素素又完成了几段感情历程,只知道,她仍在进进出出中寻觅,寻觅她的下一个阶段目标。素素是温顺的,至少看上去是,但叶子清楚其实不然。她也喜欢做梦,也会在梦想和现实中苦苦地挣扎,只是她总能清楚地分辨出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清楚地知道她最大的敌人就是她自己。所以,她对于自己想要的,总能做到锲而不舍,倔得没有一丝妥协的余地,所有的道路最终必得指向罗马。一向冷静如秋水的素素有时也会冲动,而且她的冲动往往还颇具爆发力。每当她的爱情陷入瓶颈,久久难以突破时,她就会对爱情的前途失去信心,准备放弃这场没有把握的仗,另起炉灶,追求新的恋情,免得浪费宝贵的青春。这就是素素,那个有着腼腆笑容的文静女孩,有着无穷爆发力的姑娘。她,现在还单身着。

尽管有着不同的人生方向和道路,叶子和素素还在继续着她们的友情,从叶子那里,素素汲取着她的乐观向上和开朗大方,同时也向她输送都市里不断更新的观念和生活方式。如果哪天你背包行走在山村的野路上,指不定会遇上这两个姑娘,她们并不会令你侧目,但如果你与她们同行了,相信你再不会舍得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