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一听要带走她,这下急了,撕开了棉衣,露出胸膛,叫道:“局长耍流氓了,局长耍流氓了,大家别放了他走。”
钱德旺等人一直在外边,听到细柳的叫声,带着几个人就往里冲,大喊着:“乡亲们,打死这些臭流氓。”
刘辉一看局面失控,也是一筹莫展,跟这些人没法讲法律,要是在酿成流血事件,那他这个局长也就当到头了。
孙薇过来说道:“刘局长,见好就收吧,咱们主要目的,是带走黑八,傻儿子打死了亲爸,只要他们能过去,咱们掺合啥啊?就是把傻子带走,鉴定没有刑事责任能力,咱们还得给他送回来。”
孙薇这几句话说的入情入理,刘辉不得不接受她的建议,目前也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困境。
刘辉说道:“好吧,把傻子放了,门外那个也放了,我们不抓人了,你们也赶紧办后事吧。”
只要不带走王刚臭蛋,洼子人就准许刘辉一行离开,他们带着黑八,趁着天还没黑,去爬上一线天的那座大山了。
这帮人一走,王刚才回到了院里,也装模作样哭了起来,王刚给臭蛋手枪,并没想着要这种结果,不过张木匠现在死了,以后这个家除了傻子,就是细柳,这个家该他说了算了。
王刚对这个结果挺满意,按捺着内心的狂喜,装出伤心的样子,以主人的身份,招呼大家商议张木匠的后事。
北洼的张彩铃听说张木匠死了,当场就哭晕过去,王虎急忙给她掐人中,掐醒之后,就带着张彩铃来南洼。
灵堂已经设起来了,张木匠有一张照片,现在也安放在灵堂上,张彩铃一进门,就扑在地上哭了起来,细柳张娟丽已经穿上白色孝衣,头上带着白色纱布。
张娟丽过来劝慰张彩铃,尽管她和张木匠没多少感情,更谈不上亲情,但张木匠为人不错,现在他死了,她心里也很难受。
张彩铃止住了哭泣,就去找臭蛋了,臭蛋干完这事,就吓傻了,本来就傻,现在更傻,躲在墙角一动不动。
张彩铃过去踢了臭蛋一脚,骂道:“****的,咱爸最爱你了,好吃的紧你吃,好穿的紧你穿,从来没委屈过你,可最后落了个啥结果?你用枪打死了咱爸?你还是人吗?”
臭蛋右手抱住头,眼泪长流,也不敢分辨。
王刚走了过来,说道:“彩铃姐,我看这事怪孙红波,要不是他和那个叫花子斗,手枪也不会落在臭蛋手里,咱爸也就不会死了。”
王刚要把战火烧向孙红波,只要张彩铃王虎恨起了孙红波,以后还得有孙红波好看的。
张彩铃咬着牙说道:“没良心的孙红波,他现在人在那?我要去找他,我要杀了他。”
张娟丽一看不好,说道:“彩铃姐,这和红波没关系,红波挨了一枪,死活不知,要怪,就要怪那个给臭蛋枪的人。”
王刚把张娟丽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给她两巴掌,但现在不能这样做,先化解眼前的危机再说。
王刚说道:“彩铃姐,现在也不知道谁给了臭蛋的枪,警察都找不出来,咱们咋找出来啊?兴许是臭蛋自己去捡的。”
张木匠死了,臭蛋又是一个傻子,家里只有王刚一个男丁了,张彩铃虽然是张家的人,但毕竟出门了,她也没有张金铃强势,发了一通歪之后,下来该做啥她就没注意了。
王虎和王刚商量张木匠的后事,在南洼北洼交界的山坡上,定了一块墓地,村里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去打墓了。
王刚让狗娃去兰桥给张金铃报丧,让她来的时候,再买点烟酒菜,肉不用买,又杀了钱德旺家一头猪。
张长久张三万张旺民张来旺等南洼的人都来帮忙,一年没过,张木匠家就办了四次大事,给臭蛋办酒席,给张金铃办酒席,最后又给王刚办酒席,现在又轮到给张木匠自己办酒席。
张长久心里替张木匠不值,以前张木匠要娶赵翠萍的时候,张长久劝过张木匠,说他迟早要死在这女人身上,可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了臭蛋手里。
张木匠当了半辈子木匠,给别人打了不下五十副棺材,可从没想着自己要死,所以就没给自己准备,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王刚学木匠只学了皮毛,没把握打一副棺材,就找了一些木板,钉了一副简易棺材。
到了晚上,村里人都回家去了,张彩铃没走,要留下来守孝,让臭蛋守孝,臭蛋心不在焉,罕涎细柳,细柳没办法,只能她去守孝,张娟丽和张木匠没感情,但面子上的事还要做,也去灵堂守孝,王刚钉好了棺材,也来灵堂守孝,几个人跪在灵前,只有张彩铃特别伤心,想着张木匠的好,想一阵哭一阵。
外边天寒地冻,虽说生了木炭火盆,但还是无法抵御寒冷,王刚在灵前跪了一会,就受不了,回房子睡觉,张娟丽一看王刚走了,自己也走了,只有张彩铃和细柳跪在灵前。
细柳说道:“彩铃姐,咱爸不在了,以后没人给我和臭蛋撑腰了,我们的日子咋过啊?”
张彩铃说道:“以前咋过现在还咋过,别有啥担心。”
细柳说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咱家现在王刚做主,我放在一边,我担心以后都没臭蛋吃的。”
张彩铃说道:“你担心王刚啊?他不敢,他是外来的,我让他待他就能待,不让他待他就得走。”
细柳说道:“说的容易,翠萍婶跟咱爸过活着呢,算是咱的后妈,王刚就借这个势,谁能撵走他啊?再说,在咱们家给他娶了媳妇,更难撵走他了。”
张彩铃说道:“细柳,你放心,他不怕我,就不怕王虎了吗?王虎跺一脚野猪坪都颤,还治不了他一个王刚了?”
细柳说道:“那好,我以后有委屈了,就去找你。”
以前细柳还担心王刚占他便宜,给王刚娶了张娟丽后,他倒规规矩矩的,再没在她跟前骚情了,细柳不知道,王刚让电打了以后,那东西真的不行了,就是想骚情,也没法骚情了。
张彩铃说道:“嗯,细柳,外边冷,有我在这就行了,你回房间去睡觉。”
细柳说道:“我没事,我在这陪着你。”
张彩铃说道:“我一个人受罪就行了,不用你陪,快去吧。”
细柳就回了里屋,臭蛋已经睡着了,她也不用担心臭蛋缠她,张木匠刚死,要是臭蛋神不住跟她弄了那事,她心里也接受不了。
张彩铃在灵前守灵,一会就冷得受不了了,可这屋里宽房大屋,棉被热炕,竟然没她的地方。
张彩铃心酸起来,心里也想起一个人来。
张彩铃想起谁了?她年轻时的一个相好,前边说过,张彩铃在十七八岁的时候,跟洼子一个男人好过,还让张木匠逮住过,外人都知道张彩铃有过相好,但却不知道是谁。
那这个人是谁呢?
这个人就是张来旺,张来旺和张木匠家隔着张长久家,和张木匠家特别近,十年前,张彩铃去张来旺家借割草的镰刀,没想到让猴急的张来旺给放倒了。
事过之后,张来旺心里非常害怕,在洼子里,要是耍一个婆娘,只要婆娘自己愿意,大家还会原谅,就当说笑话说过就过了,但要耍一个没结过婚的,那就茅坑里扔炸弹激起民愤了。
不过张彩铃并没有声张,一个刚怀春的少女,初次尝到了那个的乐趣,就像捡到一块宝贝那样高兴,随后还多次去找张来旺,张来旺也是来者不拒,笑纳了张彩铃。
两人就这样来往了大半年,最后让张木匠嗅出了味道,他尾随张彩铃来到张来旺家,把两人捉奸在床,这下把张来旺吓了个半死,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木匠打了张彩铃一顿,断了张彩铃的幻想,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谁也没往外声张。
后来,张彩铃嫁给了王虎,成了野猪坪的“第一夫人”,张来旺对张彩铃是有心无胆,就是张彩铃回南洼,张来旺也是躲着张彩铃走。
张彩铃开始跟张来旺耍,是出于对性的好奇,好奇心一过,也对张来旺没啥好感了,就一个邋遢的光棍,早就忘了他了。
所以当张彩铃为“人种”发愁的时候,张彩铃都没想过要张来旺的种,怕自己生出来的娃,像张来旺一样又丑又笨。
可今天晚上,张彩铃是咋了,想起十年期跟自己有过一腿的张来旺了?张木匠的死,对张彩铃触动很大,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活在世上图啥?人的生命又这么脆弱,说完了就完了,哪还苦着自己干啥?
王虎那玩意的确不行了,估计年轻的时候用的太扎了,把一辈子的事在三十岁前都干完了,到她手里,就成一个银样腊枪头,一遇热就融化了,让她遭了不少的罪。
女人活一辈子图了个啥?有吃有喝,那是最基本的,炕上那点乐子才是最重要的,那点乐子保证不了,有吃有喝有啥用啊?
张彩铃自己的苦自己知道,她不想这样苦下去了,自己的命运要自己做主,她要自己抗争,拿回自己应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