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社本部是在C市,参与旅游的除了本部的固定员工,剩下自由职业者却分布全国各地。
魏皓仁是负责外联的主编,手下的画者写手自然都划归到了他的名单之上,安排到达名山之前的衣食住行。暑假高峰期,正好是旺季。杂志社只负责本部的员工路费,兼职的职业者们只报销一部分的火车票钱。难得遇到这等阔气的公司,自然报名者甚多。杜藜因为之前发了横财,也就让魏皓仁加了一张飞机票。
下了机场大巴,一眼就望到魏皓仁一身湛蓝竖条纹白底断袖衬衫,下穿深青休闲西裤,手中夹着一根烟,立在机场大门的柱子边,引得众女眼球无数。而他的身边,另一个男人举着杂志社的社牌,配着那夏威夷衬衫,活像一只花孔雀招展着。
花孔雀是魏皓仁的助手,阳光十足,握着杜藜的手不停地摇晃:“杜浪,他们都叫我小杜。嘿嘿,我们八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对了,你就是杂志社评选的最受读者欢迎画手之一的美杜莎?你本人跟笔名一点都不像,看起来好温柔。我能够问一问你为什么要用‘美杜莎’这个名字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是不是魏老大给你取的?他最喜欢给大家起外号了。像我,到杂志社的第一天,他就叫我‘色狼’,一直到现在这个外号都没有甩脱掉。你别看我穿成这样,其实我很腼腆也很斯文,从来不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借机搭讪,浑水摸鱼吃豆腐。不像我们老大,典型的衣冠禽兽,哎呀,看吧,我一说实话他就揍我……”握着杜藜的手一直没松开的杜浪一边挨着打一边躲避着,嘴里还哇哇大叫,怎么看都跟斯文腼腆沾不上边。到了最后,他压根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丢下杂志社的牌子,自己一路跟着杜藜托运行李,做安检,顺道引荐众多早就在候机厅里面的其他画者写手们。
这些人都在一个杂志群里,平日里总会说上几句话,经过了短暂的外貌冲击之后,因为杜浪的没心没肺的介绍也逐渐热络了起来。这一看之下,发现有人还真的带了家属,是超过一公斤的活人。众人又想起魏皓仁说的话,一阵打闹。
杜浪冷不丁的蹦出一句:“魏老大也带了家属来。”
众人惊诧:“果然是老大,他把我们省下的一公斤家属都算到他自己的头上去了。”引得大笑。
杜浪在候机厅里面找了一遍,又抓着脑袋说:“不过,对方怎么不见了?”左右转了两圈,问:“一个女孩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打扮很像韩国小美眉。”
有男生问:“二十出头,还是小美眉?色狼你糊弄我们啦!”
“真的是小美眉,还挺漂亮的。大眼睛,小鼻子,樱桃小嘴的,穿得像个公主。”
有人笑说:“你这说的不就是这一期的杂志封面上的女生?长直发,夹着水钻发夹,挎着花边小皮包……”
“上紧下蓬的白色连衣纱裙……”
“对对对!”
有人一指:“那不就是了。”
只是那么一指,女生们都自觉地离魏皓仁三米远,也是那么一指,魏皓仁成了男人们嫉妒的对象。他身边那娇小的直发女孩,一脸的胆怯羞涩,如藤蔓一般的缠绕着大树,眼中忽闪忽闪,勾走了所有男人的爱慕。
杂志社占据了一半的候机厅有着短暂的安静,之后如烟花绽放似的,爆发出羡慕的唏嘘声。经过介绍,才知道对方是魏皓仁的表妹,从未出过远门,这次由他带着出去走动走动,算是给暑假留个回忆。
杜藜的好友银缘推了推她的手臂,轻笑着说:“这年代,哪一房的表妹可以嫁给表哥?”杜藜仔细看了看被众多男人围绕的那两人,斟酌着说:“也许,根本不是表妹,而是童养媳?”
银缘啐她一口:“你比我还会胡诌。”
杜藜笑了笑:“反正不管他们是不是表亲,都跟我们没有关系,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银缘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
“魏主编魏老大的真实身份啊!”
杜藜轻笑:“你都说了,是主编嘛!”
银缘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泄气:“你还真的不问世事,也活该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杜藜懒得反驳,她实在不知道魏皓仁跟男朋友之间有什么联系,也不打算问。工作伙伴永远都是工作伙伴,不可能生出别的什么来。
可有时候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之外,上了飞机她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魏主编那一排。三个位置,她靠窗。夹在中间的公主妹妹看什么都新奇,不停地问这问那,等到起飞了更是一惊一乍,越过杜藜的肩膀瞧着越来越小的大地,和逐渐靠近的白云,笑得纯真。
杜藜从来没有在这么大的女孩子身上看到过纯粹的笑容,也受不了对方时而伸出脑袋发出的惊叹,提出了换位置。
白琦眨了眨眼睛:“你喜欢我表哥?”
杜藜瞥了魏皓仁一眼,对方抱歉的笑笑:“小琦年纪小,性子很直,你别介意。”
杜藜缩回身体,紧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那为了我的名誉和你的人身安全,我们的位置还是维持原样好了。”
白琦留恋的望了望窗外:“换位置和表哥的安全有什么关系?”
杜藜笑问:“那换位置和喜欢你表哥有什么关系?”
白琦不以为然地道:“你喜欢他,所以才想接近他,坐在他身边。”
“哦,”杜藜明白,视线有意的落在了他们两人中间的扶手上:“因为你喜欢你表哥,所以你才对我‘刮目相看’。很可惜,我不想换位置了,这是不是说明我对你表哥没兴趣?”
白琦微笑:“你只是被我击退了而已,你是我的手下败将。”魏皓仁已经一小锤敲打在她的发顶,对杜藜抱歉道:“小琦喜欢开玩笑,别当真。”
杜藜的火就被压了下去,索性懒得反驳,自己掏出一本插画杂志来,立在小餐板上,挡住了大半的窗外风光。
白琦瘪了瘪嘴,对着魏皓仁撒了一会儿娇,恰巧前排的杜浪递送来零食,两个年纪相仿的人这才叽叽喳喳的笑开了。杜浪这小子不愧‘色狼’的外号,哄女孩子很有一套,前前后后的同伴们受不住他的捷足先登,纷纷甜言蜜语拾掇着白琦跟他们说话,倒显得左右两边的魏皓仁和杜藜格格不入来。
有了飞机上的不愉快经历,杜藜下意识的离那两人远了些。银缘费力地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对着杜藜嘲笑着:“第一次对阵,你居然毫无悬念的败下阵来,真是出乎意料。”
“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跟小女孩子计较什么。小女生嘛,有青春做本钱,有美貌做基础,说话做事总有人宠着让着,我犯不着惹怒众人。更何况,我们都是过来人,应该深有体会。”
银缘哼笑:“男人都是一群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杜藜闷笑:“女人是上半身思考的?今天的见闻告诉我,这话也不尽然。纯粹看个人。”
“对,”银缘拖着箱子与她并起的走着,“只是,我们没有想到小女孩的勇气和胆识都是一等一,不容我等宵小侵犯她的地界。”
杜藜讪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因为一个男人坏了我们的兴致。”她左右环视了一番,扬首道:“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三条腿的男人还是有很多的。你定下了哪个,给我透个风,我好离远点。”
银缘大笑,推着她的肩膀:“旅游情缘这种事情,难不成还用了感情啊!你看上了谁,直接勾搭去就是了,不小心跟我碰上了,你用第一天,我用第二天,出了门还是好姐妹。”
杜藜撑着她,不置可否地说:“那我可要睁大眼睛找一个,难得出门一趟,不能亏待了自己。”
“魏老大你真的不要了?”
杜藜奇怪:“我看起来是想要勾搭他的样子么?”
“他给你定的飞机票。”
“那是因为他有门路,我犯不着跟钱过不去。飞机的位置这个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无意为之,你别说得好像我真的跟他有些什么。再说了,我不喜欢跟女人争男人,多没意思。要争,也是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
银缘拍着她的肩膀,感慨:“有时候我真的要感谢你这缺根筋的脑袋瓜子,面对着莫大的宝藏你硬是没瞧见,还拱手让人了。”啧啧的赞叹。
杜藜拍开她的手:“得了,一个男人,脱光了到了床上都一样,什么宝藏不宝藏的。”
杜浪凑过来:“谁谁谁脱光了?”
银缘眼眸闪烁,笑道:“我们在说,想要把你脱光了绑在床上,试试新买的S M道具好不好使。”
杜浪张大嘴巴,狂点头:“好啊好啊,我也想试试。今晚我们三人一起玩?”
杜藜瞠目结舌,一巴掌搭掉对方的手:“你想得美。”
魏皓仁站在一大堆的行李箱中,看着出了机场大门的三人嬉笑不停。外面的阳光正好,堪堪落在衣摆鞋尖,镀上星点光晕,那么的轻松。女人的笑容张扬肆意,跟男人的脸颊重叠着,好似情侣在亲密的贴面说着话。他手指紧了紧,就想丢下众多行李,冒然的介入那三人之间,分开他们的距离。
“表哥,嘟嘟好像肚子饿了。”白琦跑了过来,提起手中的银丝笼子,里面有着一只灰色的小猫,委顿的缩着。
魏皓仁迈出的脚步顿了顿,接过那笼子,抱出猫咪放在白琦手中:“走吧,到了宾馆再给它好吃的。”尾指忍不住勾了勾猫咪的下颌,喜爱之情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