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下了飞机取行李的时候,杜藜已经看见了他们。
本来刻意压制着的平静面容,在看到柯嫒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魏皓仁面颊的时候,她那万年冰川的脸就好像被泰坦尼克给撞了一下,裂开了好大一条缝隙。缝隙底下蓬勃的火山熔岩在沸腾,偏生还是被冰山给镇压着,让杜藜周身都笼罩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哦,亲爱的……”又是这么一句话,杜藜狠狠地瞪着张开手臂就要拥抱她的白楚舫,从牙缝里面蹦出两个字:“闭嘴。”
白楚舫脸皮相当的厚,丝毫不顾杜藜的挣扎就拥抱了她,好像两个人真的是多年不见的别扭情侣一样:“很高兴你来接我,想我么?”说着,就在对方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那带着花花公子特有的调侃味的嘴唇往下移动,目标正是杜藜的嘴唇。
杜藜非常讨厌男人靠她太近,如果不是自己认定的那个人,她的暴力指数会无限制的飙升。这次,她毫不犹豫的伸手扯住了白楚舫颊边的嫩肉,将那刻意伪装成深情的嘴角拉扯出小丑般的歪唇,用力之大,心肠之恨,都是前所未有的。白楚舫啊啊啊的大叫,身边的人都觉得里面有夸张的成分,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男人是真的很痛,痛得他几乎只能抽气而无法说出一句话的地步。
杜藜眼神森冷,躲在对方的阴影中,低声道:“敢对我动手动脚,下次痛得就不是你这白皙的脸蛋,而是你这挺立的鼻梁。我很想看看它被揍歪塌陷的样子,你想不想试试?”
白楚舫猛地眨眼,心里的怪异被半个脑袋的痛楚给分离开,一边冷静一边热烫:“亲爱的,你舍得这样对我?”
杜藜的手指扭转两下,如愿的让白楚舫的哀叫高度变成了咏叹调的男高音,相当悦耳。
因为柯嫒使用这具身体之时储下的长指甲顺利的掐进肉里面,她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对方的问话。柯嫒是不敢,她杜藜对白楚舫是没有半点感情的,他们充其量也只是同事而已。
杜浪在一边哈哈大笑:“我是否要恭喜你们的感情进展飞速?果然是小别胜新婚。”
杜藜松开白楚舫的空荡,瞥了杜浪一眼:“对未婚女子说新婚,你确定不是诬蔑?或者,只是春天快来了,不自觉的想要提醒我给你介绍对象?”
杜浪以前跟柯嫒很少打交道,拐着弯的冷言冷语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对方,只能对着白楚舫干瞪眼。
白楚舫揉着脸颊,呵呵傻笑:“女人嘛,脸皮薄。你就别消遣她了。”充分的表明他对她的宠溺,杜浪宽宏大量的摊摊手,不再说话。
杜藜一双眼睛全部都在魏皓仁的身上。看着他替柯嫒提行李,看着他一手推着行李一手还拥着柯嫒的腰肢,看着他专心的听着柯嫒说话,然后露出熟悉的微笑。以前他们也没有这么亲密过。因为杜藜下意识的疏离和对感情的不确定,两个人的相处大多数是同事之间的合作无间,还有偶尔生活中的默契产生的小小暧昧,哪里有现在这种浓情蜜意的模样。
不得不说,杜藜觉得那两个人的笑意相当的刺眼,合着机场大厅里面吊灯光芒,一道道地扎在她的脸皮上,让她不知道该要狂怒的生气还是冷漠的嘲笑。
“柯小姐,好久不见。”柯嫒首先打着招呼,攀着魏皓仁手臂的指尖不自觉的扣紧:“难得你腾出约会的时间来接机,十分的感谢。”
“约会?”杜藜嗤笑一声,轻轻地说:“我想你弄错人了。我手机在我出了事故的时候就已经丢失,约会之说太荒唐。对我而言,只有工作才是我最佳约会对象。”
柯嫒噗哧地娇笑道:“对。工作就是你的对象,想来你的工作一定很耗时耗力,对不对?”
眉头一跳,相比柯嫒别有所指的挑衅,杜藜却露出更加讽刺的冷笑,高扬着下颌,带着一种职场人特有的轻视,似有似无地端倪着对方。杜藜没有做过亏心事,更加不会去勾引有妇之夫,她的坦坦荡荡足够让柯嫒自愧不如。这种在职场中培养出来的高傲足够将剑走偏锋的女子无形中的压力。
若说风尘中的女人眼神一贯如水,职场中的女人眼神就如刀。杜藜不但讽刺柯嫒的痴心妄想,更是讥笑对方的装模作样。
柯嫒的工作到底有多耗时耗力,杜藜不知道,柯嫒却是知晓的。她夺取了杜藜的一切,就以为自己真的乌鸡变凤凰,改邪归正了?连带着,也开始蔑视她自己过去的小三身份,否决她过去对多少家庭做出的伤害?
杜藜的视线转到魏皓仁身上,别有深意地说:“这一点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兴许,我可以找个人来验证一下你半年多以前的所作所为。”杜藜笑了笑,如愿的看到柯嫒瞬间苍白的脸色。柯嫒忘记了,除了用了杜藜身份的那半年,其余的时候柯嫒的身心都是一致的。只要杜藜随意找得柯嫒半年以前的旧情人,就可以让现在的她身败名裂。所谓一步登天只会是一个笑话。
柯嫒喃喃两声‘不’,身体摇晃着,就往魏皓仁身上靠去,抓住唯一的稻草,可怜兮兮地道:“亲爱的,我累……”
“皓……魏主编,我这里有一位画画的熟人,一直想要投稿,不知道你是否拨空见见?”杜藜打断柯嫒,盯着魏皓仁说:“对方一直给科幻杂志画封面和插图的,相信并不会比你身边这位小姐画的差。”
“一个小画手,哪里能够比得过我。”柯嫒带些尖锐的反驳。
“以前当然比不过,现在,”杜藜呵呵的笑,“要不,你们两个比比?”前提是,柯嫒你真的能够画画,会画画。
柯嫒一滞,明显的瞪了杜藜一下,依然霸着魏皓仁的手臂摇晃道:“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说着,居然揉着自己的额头,疲惫地道:“明天我们还有工作,可没有闲空搭理这些没有真本事只想着走后门的人。”
魏皓仁自始至终都没有偏向杜藜一眼。就这些天,他对于自己情人的独占欲有了充分的了解,经过了飞机上的叮嘱和两人的这番针锋相对之下,魏皓仁明智的选择沉默。毕竟,难得一次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对自己表示出重视,怎么着也能够满足他这些年单恋的苦楚。两个人的对话他虽然明白,可隐隐之中又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又想到柯嫒的过去的身份,他也就十分的明了杜藜对她的防备。
他明白杜藜的心情,也享受对方对自己的着重,哪怕两个女人的对话有些过激。
同时感觉怪异的人还有白楚舫。他已经自然而然的将自己半边身体搭在了杜藜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杂志社的事情你也可以求我嘛,凭着我两的关系,还有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
魏皓仁淡淡的提醒:“公事是公事,楚舫,别拿杂志社的工作当人情。”
白楚舫摆摆手:“这点我知道。不过,作为柯嫒的男友,我怎么也要先给她一个面子。至于事情成不成,不还是看那人的能力。”这样也就可以避免柯嫒借着相关的工作而去骚扰魏皓仁,更加断了柯嫒想要借机攀高枝的打算。
柯嫒这个女人,充其量也只能做一个花瓶。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许,只有柯嫒自己不明白。
杜藜苦笑一声。她应该高兴么?魏皓仁身边的人都在替她着想,都在为两人的爱情护航,替他们扫荡掉一切阻碍。她应该高兴的,前提是,魏皓仁拥抱着的女人真的是她杜藜,而不是另外一个李代桃僵的奸诈女人。
她相信,就算她明白的告诉魏皓仁,他现在拥抱的女人已经不是杜藜而是柯嫒,他那早就被柯嫒哄骗蒙蔽的心也不会听取一个外人的大吼大叫。大家心目中早就将柯嫒定位成一个心思狡诈,见异思迁,野心勃勃还毫无节操的女人。
这种女人的话,是不能相信的。
白楚舫压着杜藜的肩膀,硬是将两个人拖拉到了最后。
“怎么,我这样才貌双全的男人还不能满足你的胃口。只是分离了十多天,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奔赴我表兄的怀抱。”
杜藜从前面那两人身后收回目光,沉闷地回答:“没有。”
白楚舫冷笑一声,肩膀上的手臂滑到她的腰上,将这个女人扣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强硬的捏着她的下颌,霸道的亲吻了过去。意料之外的,她居然咬了他。
“我说了,不准占我的便宜。”
“哈,贞 节烈女?你也配?告诉你,这世界上除了我会娶你之外,没有任何男人会要你。”
杜藜呼吸一顿,甩手就对着他挥了过去。预料之中的响声没有,白楚舫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笑得如最残酷的狼:“柯嫒,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