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乱世——五代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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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佳期如梦

“嗯,你去吧。”柴荣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转身抱住梦漓。

梦漓推推他:“这是在军营里呢,被你的士兵看着了不好……”

“喊对名字了就放开你。”柴荣不放手,笑着调侃道。

梦漓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已经升上天边的一轮圆月,月光皎洁。躺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再看到他温柔坚毅的侧脸,喝过酒后微微发红的脸颊和耳朵。梦漓的心也随着跳的飞快,低下头,轻轻的,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相……相公,我爱你。”

柴荣听到后一怔,转而低头蹭着梦漓的头发,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他用低哑深沉的声音说:“娘子,我爱你。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吗?”

梦漓握上他的手,靠在他怀里:“我也等了好久好久,多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会的,我们会的。”柴荣紧紧抱住她,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一样。

篝火散尽,柴荣抱着熟睡的梦漓走进营帐。嬷嬷和霁兰在一边站着,低头不语。柴荣将梦漓放好,为她盖好被子。然后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嬷嬷忙拦住他:“皇上,洞房一事?”

“她还生着病,不适合房事。等她病好了再说,”柴荣看着睡得沉沉的梦漓,“再说,明日出发回后周,舟车劳顿,她也要休息。你这嬷嬷,这么大岁数了,却是个不知事的人,万一让她受伤了怎么办?霁兰,你留下来照顾梦漓就好,这个嬷嬷,给朕赶出去!”

“皇上饶命!”嬷嬷忙跪下,“奴婢也是为了您着想,想让您早些有子嗣啊!”

“皇上,这嬷嬷没照顾过皇妃,她也是为皇上皇妃想,一时心急了。还请皇上饶过她!”霁兰向前求情。

“看在你不知道的份上,这次朕就饶过你,”柴荣冷哼一声,“今晚就罚你不休息,看好皇后。要是再出什么事情,朕绝不饶你!”说完便挥着衣袖离开。

“多谢皇上!”嬷嬷忙下跪谢恩。

“嬷嬷,您也是的。明日就要启程,我也和您说过皇后身体微恙,您怎么一急就忘了呢?”霁兰扶起嬷嬷,无奈地说。

“哎呀,我真是糊涂了,”嬷嬷一面走一面说,“这个是宰相嘱咐的,你说要是皇上今日没有和皇妃洞房,万一以后不临幸皇后了可怎么办?”

霁兰更加无奈了:“皇后只是现在不适合做房事而已,等病好了,再洞房不就好了。再说,我看您真是愚钝,还没看出皇上对皇后多好吗?暂不提刚才他为皇后的病推迟洞房一事,你看我刚喊着我家小姐是‘皇妃’呢,皇上还没给小姐封妃,就直接喊上‘皇后’了。您现在还担心吗?”

嬷嬷只能懊恼地摸摸头,不语了。霁兰看她这样,知道她也明白了,便说:“嬷嬷,您年纪大了,守一晚怕受不住。这样,您先守两时辰。之后我替您,这样可以吗?”

“真的?那太感谢霁兰姑娘了,”嬷嬷忙念佛,“老奴今日真亏的遇到的是霁兰姑娘,还帮老奴求情。老奴一定记着霁兰姑娘的恩德。你先去歇会,老奴在这守着,必定照顾好皇后娘娘!”

霁兰笑了:“以后您和我好好服侍娘娘就行,我先打个盹,到了时候叫我。”说着到一旁的炕上坐下,趴着睡了。

次日,霁兰叫醒梦漓,服侍她穿衣洗漱了。嬷嬷在一旁端着水盆、毛巾和茶杯。梦漓简单梳了个发髻,略施粉黛,喝了口茶漱漱口。便听到帐门掀开的声音,柴荣走进来。不似昨日的王者打扮,柴荣也只是简单地戴着冠帽,发丝并在耳后,穿着一身蓝衣,手持长剑,脚踏军靴。

霁兰和嬷嬷一一行了礼,梦漓忙站起行礼。柴荣过来扶起她:“昨日睡得可好?”

“回皇上,睡得很好。”梦漓低头道。

柴荣蹙了蹙眉,霁兰忙拉着嬷嬷往外走:“皇上和皇后慢慢说,我们门外候着。”

柴荣拉着梦漓坐下:“又喊错了,嗯?”

“这不是有嬷嬷和霁兰在吗?”梦漓在他的注视下,又一次红了脸,“我们单独的时候再叫你……相公。”

柴荣只得认栽:“好吧。”又看看梦漓:“我更喜欢这样红着脸的你,可爱极了。”说着就伸手去捏梦漓的脸。

“别老动手动脚的,”梦漓躲过他,低声嘟哝道,“怎么觉得你变了,这么爱动手捏我?”

柴荣听罢大笑:“都娶到手了,想干嘛就干嘛啊。”说着就亲过来。梦漓怔了,只得由他吻着自己。

柴荣松开她,梦漓大口呼吸着,胸口却不禁一窒,接着便是大声地咳嗽起来。

“梦漓!”柴荣被吓到了,忙抱住她,“梦漓,你别吓我!”

“我没事,”梦漓渐渐止住咳嗽,“那药的毒性慢慢发作了。但你来接我了,我不怕了。”

“嗯,有我在,你不必害怕。”柴荣将她抱起,“我们这就回家,我种了好多凌霄花,一定能将这毒解掉的。”

梦漓由他抱着,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赵匡胤和霁兰则紧随其后。随着柴荣一声令下,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

再见了,南唐。梦漓心里想着。她抬头看着一直抱着自己的柴荣。马车颠颠簸簸,他却始终没放开自己,反是一直注视着自己。梦漓不禁闭上双眼,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不论天涯海角,只要你在身边,哪里都是我的家。

下了早朝,和大臣们谈论了一番国事,已是午时。柴荣揉揉眉心,让他们退下用午膳去了。自己就带了贴身的公公和几个随从,走向熙辰殿。

推开殿门便见到梦漓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喝着茶,一旁的霁兰正熬着药。柴荣让侍从们都退下,自己一人进来,坐在梦漓旁边。梦漓吓了一跳,见是他,笑了笑,给他沏了一杯茶。

“用过午膳了么?吃没吃药?今日身子觉着怎么样?”柴荣一面接过茶,一面不停问道。

“吃过药了,今日已经好很多了,”梦漓笑着掏出手帕,给柴荣擦擦额头、脸上的汗珠,“你不必这么急,虽已立秋,天气还很热,别中暑了才是。”

“无碍。”柴荣笑着接过梦漓的手帕,自己擦。

“娘娘,午膳准备好了,要上上来吗?”嬷嬷走过来问道。

“嗯,好。”梦漓慢慢站起来,柴荣扶住她,两人慢慢进了屋。霁兰摆好碗筷,侍女们上好菜便退下,霁兰就在一边服侍着。

“你以后不必等我下朝了,事情多的时候怎么办?”柴荣夹起一块鸭肉放进梦漓碗里,“和御膳房说一声,给我留一点便好。”

“那怎么行?你有那么多事要忙,要好好补补身体才是。”梦漓给他盛了一碗汤,柴荣笑着接过,几口就喝完了。

“还有啊,我听太医说了,你有些之前打仗落下的毛病,”梦漓吃了口鸭肉,“我叫他们重新配了些药,给你制了药丸。每日服三粒,和膳食一块用了。霁兰,把药拿过来。”

“是。”霁兰抿抿嘴角,将药丸拿来。

柴荣皱着眉头拿起一粒:“怪不得方才盛汤给我,是为了服药?”

“对。”梦漓认真地看着他,“吃药吧。”

“你……”柴荣愣了愣,又笑了,“还没洞房哪,这就管上了?”一旁的霁兰“扑哧”一声笑出来。

梦漓微微红了脸:“既然你早早认我做你娘子,我为何不能早些管你?”

柴荣敛起嘴边的笑意,认真地看了梦漓一会。然后拿起药丸服下。梦漓给他递了一杯茶,柴荣就着梦漓的手喝下去:“多谢娘子关心。”

梦漓朝他笑笑,抽回手:“这药我给了你贴身的公公,就算你不来我这用膳,也有人看着你。按时吃药。”说着就捧着茶杯站起,往外走:“我吃好了,霁兰,咱们进房坐坐,消消暑。”

“诶!”霁兰过来,扶着梦漓。

“你们!”柴荣懊恼地看着手里的一罐药丸,“这药要吃多久啊……”

“一辈子。”梦漓走进内室前,转头严肃地回答。

“嗯。”柴荣微微扬起嘴角,握紧手中的药瓶。

半个月后。崇元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符将军之义女符木辰,品行端正,贤良淑德,颇有国母风范。今特封其为周世宗之后,赐后宫凤印,赐居熙辰殿。钦此!”

“符木辰接旨!”

梦漓身着正装,头上戴着百鸟朝凤冠,后面的侍女给她拿着裙摆。她一步一步走至柴荣面前,行礼。霁兰慢慢扶她起身,一旁的公公将凤印、宫牌等物拿来,梦漓双手接过:“臣妾谢陛下隆恩!”

慕筠走过来,将盘子里的一只金锁拿起,亲手为梦漓戴上:“木辰姐姐,这是皇兄的长命锁。给你戴上,祝你和皇兄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多谢长公主。”梦漓轻抚脖颈上的长命锁,微微笑着。

“传朕口谕,”柴荣走下来,站在梦漓身边,“今日是朕和皇后大喜之日,****天下三日。今日晚上在宫内设晚宴,请诸位爱卿前来进宴。”

“多谢皇上!臣等恭祝陛下和皇后新婚大喜!”

柴荣笑笑,他握住梦漓的手。梦漓看着他,两人相视而笑。

夜晚,宫里格外热闹。天上放着孔明灯,水榭楼台上皆是笙箫之声,一派歌舞升平之景。柴荣和梦漓坐在上位,左侧坐着的是慕筠、萱妃娘娘等人,右侧则有赵匡胤、夏淑遥、樊睿东、静苒等人。

酒过三巡,淑遥端起杯子,走至柴荣和梦漓面前:“末将祝皇上、皇后新婚大喜,白头偕老!”说着就干了手中的酒。

柴荣笑道:“夏将军乃朕和皇后的朋友,不必如此客气。”

梦漓则起身,走至淑遥面前,举起手里的酒杯:“淑遥,谢谢你,帮助了我们这么多。我以茶代酒,谢谢你!”说着便喝完杯子里的茶。

淑遥笑着摇摇头,轻轻抱住梦漓:“木辰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嗯。”梦漓笑着,眼角却有眼泪掉下来。

“淑遥姐姐,皇嫂,大喜的日子就别哭了,”慕筠上前劝道,“说起来淑遥姐姐的婚事还没着落呢!”

“淑遥,要不要我找皇上帮你说门亲事?”梦漓看看柴荣,又拉着淑遥的手,和她回到座位边。

“不必了,”淑遥笑着,坐下来,“过些时日我就要随父亲去南中了。”

“为何去那么远的地方?”梦漓随着淑遥坐在一旁,慕筠也坐下来。一旁的樊睿东握着酒杯的手颤了颤。

“听人说那边环境很好,适合休养,”淑遥笑着又倒杯酒,“家父身体弱,需要调养。”

“可我舍不得你。”梦漓看着她。

“没事,咱们可以互通书信的,”淑遥喝下一口酒,压下嗓子口的血腥感,“那边很好,没有问题的。”

梦漓只好停住,和她随意聊些家常,慕筠也在一旁附和着。樊睿东看着满脸笑意的淑遥,心里的疑问却一直没问出口,只能一杯一杯喝着闷酒。

夜深,人群逐渐散去。柴荣抱着有些倦意的梦漓走回宫里,霁兰则在前面提着灯。进了熙辰殿,霁兰打开门,柴荣将梦漓放在床上,便让霁兰退下了。霁兰关好房门,让几个侍卫在外面守着,就和几个侍女下去休息了。

梦漓慢慢睁开眼,看见的是满眼红色。她茫然从床上坐起,看到床边案桌上点着红烛,幔帐也是红色的,身下的被子、枕头都是红色的。

梦漓似乎想到了什么,脸微微红了。

“你醒了?”换好衣服的柴荣走过来。他穿着红色喜服,冠冕已经取下,发丝披在后背,腰间的腰带上系着玉佩。他坐下来,床头沉了沉。

“嗯,”梦漓低头,“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没有,你只是有些累了,”柴荣抚上她的脸颊,“今天辛苦你了,娘子。”

“嗯,”梦漓的头更低了,“你也辛苦了,相……相公。”

柴荣看着她红透的脸颊,不禁贴近她,在她脸上轻啄一口。

梦漓吓了一跳,抬起头。柴荣看着面前穿着红衣的梦漓,乌发飞舞的梦漓,双眼朦胧的梦漓,红唇微张的梦漓。柴荣用手挑起梦漓的下巴,低头急切地吻上梦漓的唇。

“唔……”梦漓任他吻着,无法呼吸。

柴荣笑笑,伸手揽住她的肩:“怎么这么久了还不会?”

梦漓羞得无地自容,柴荣笑了一会,梦漓抬头瞪着他,趁他不备起身咬了他一口。

“嘶,”柴荣捂着被咬的嘴唇,“谋杀亲夫啊!”

梦漓大笑,凑近他,用手拉下他的脖颈,轻轻吻上去。柴荣的手抚上梦漓的背,加深这个吻。

在亲吻中,梦漓听着柴荣在耳边轻声呢喃着:“娘子,我爱你……”

窗外,夜来香倏然绽放;窗内,春风醉人,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