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大惊失色,看着侍卫脖子上的伤口,不自禁的又倒退了两步,心想,不知他用了什么身法,倏忽来去,竟快如鬼魅。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那血不是从侍卫身上流出,而是从自己身上流出一般。心想,想不到这小子武功竟精进如斯,这便如何是好?哼,我且围住你,你一个人,终有疲累之时,待你一不注意,我乱箭射死你便了。嘿嘿,老子跟你耗上了,倒看是谁耗得过谁。但终究觉得不安全,于是要众人退开数丈,把包围圈拉得开开的,叫他不能偷袭,却也无法逃走。
吴元庆见计得售,心中也是大喜,其实赵昌武功高强,与那侍卫相比,简值不能以道里计,自己未必袭得了他,何况纵然杀了他,敌人一拥而上,众人仍是个乱刀分尸的下场,能够吓住他自然最好。他知道李光颜见他们久久不归,必然派人来巡查,只要来了救兵,区区赵昌何足道哉?就算李光颜不注意,林洁见他久之不归,也必来找寻,所以他心中并不慌乱,只是紧紧的盯着赵昌,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太阳挂在中天,也一动不动,众人晒得都不禁眯逢了眼睛。风轻轻的吹过,让众人稍觉凉快,远处风吹过河面,河水发出怒吼一般的哗哗声。
却说李光颜见裴度与吴元庆久去不回,立时派出一队骑兵去寻找,不一会,侍卫惊慌回报,说是裴大人吴将军已经被敌兵围在核心。李光颜大吃一惊,裴度乃当朝宰相,国家干城,若是有失,朝廷危矣,国家危矣!
怎么办?若是发军去救,只怕裴大人已经落入他们手中,纵然不落入他们手中,他们若来个鱼死网破,杀了裴大人,那就糟了。如今之计,只在救人,不在灭敌。
他想到有吴元庆在侧,心中稍安。吴元庆武功高强,机智灵活,有他在,定然保得裴大人周全,裴大人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得想个万全之策。
正想着,一个人急冲冲而来,他抬起头,却是林洁,忙问道:“林姑娘,有什么事吗?”
林洁嚷道:“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吗?亏你问得出这话,裴大人和吴大哥被敌人几千人包围了,你却还不去救,若迟得片刻,他们有失,我……我……”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显然心急如焚。
李光颜柔声道:“林姑娘,你别急,我正在想办法呢。”
林洁道:“想什么办法?带着兵去救便了,等你想出办法,黄花菜都凉了。”
李光颜道:“林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情,其实我跟你一般焦急,但你这样冒然带兵去救,裴大人和元庆在他们手中,只怕因此反而陷他们于更加危险之地,咱们想一个万全之策,只要一举成功,便不至于受制于人。”
林洁本是冰雪聪明之人,不是个不懂事的冲动丫头,只是关心则乱,这才如此冲动的说了这许多话,这时想想,觉得李光颜说得有理,便点点头,说道:“李大哥说得对,是我太冲动了,请你别见怪。”
李光颜只笑笑,便又拿了地图出来,研究如何营救。林洁也过来,一同观看。林洁忽然指着地图上一条线道:“李大哥,这是什么?”
李光颜道:“这是条河,就是汝河。”
林洁忽然灵光一闪,道:“李大哥,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对不对,咱们从河后包抄上去,袭击贼军背后,然后前面再用一军正面进攻,如此前后夹击,敌军必败。”
李光颜笑道:“这确实是条好计策,我也想到了,但却有个难题。”
林洁道:“有什么难题?”
李光颜道:“这山后是一堵绵长十数里的悬崖,悬崖边上便是这条河,如果从远路上去,有一天的路程,裴大人和元庆被敌军包围,危在旦夕,如何能够支持得这么久?”
林洁道:“那怎么不从河上直接过去呢?”
李光颜叹了口气,道:“我何尝没有想过?但怎么过呢?除非大家生有翅膀,飞过河去。便是熟识水性之人,游泳渡过河去,却又上不了那悬崖,纵是武功高强之士也很难上去,普通士兵根本就不可能。”
林洁道:“我来去,咱们选些会水的士兵,等我上去之后,便垂下绳来,把人一个个的槌上去。”
李光颜道:“你行吗?我本想自己去,但我又不会水,而会水的士兵中,又没有绝顶轻功之人。”
林洁道:“我行!我的水性很好,我的轻功也还可以。事不宜迟,李大哥,你快快选一批会水的士兵出来。”
李光颜大喜,笑道:“林姑娘果然是巾帼英雄,有你担当此重任,淮西两千军马,何足道哉?”
当下李光颜选出一百会游泳的敢死之士,便由林洁率领。悄悄的掩至汝河之边,林洁跳下河去,迅速的向对岸游去,众将士见她一个女子,却捷如游鱼,快如飞箭,都禁不住的暗暗喝彩。
到得对岸,林洁抬头看去,见那悬崖果然光滑如镜,虽不甚高,但要想一跳而上,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何况在水中无可借力,更加难上。她早已有备,拿出一根长篙,在岸边找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双腿在岩石上轻轻一跃,便即跃上丈余,忽觉身子一沉,便要往下落,她在空中身体轻轻一个转折,手中长篙在崖壁上一点,人在半空中弯成一个孤形,弹上了沿岸。当真是轻捷如燕,美丽如银。
她在岸上垂下长绳,一个战士抓住绳索,被她轻轻一提,便槌了上去。于是先槌上去的人又垂下长绳,再槌其他战士,不一会,一百名勇士都已经上了岸。
林洁带了一百名勇士,在长草中悄悄掩至淮西军之后,只见淮西军围成一个圆形,把裴度等人团团围在中间。林洁见吴元庆站在当中,昂然而立,心中大喜,心想吴大哥果然没有事,倒还没来迟。
林洁命向天放了一号炮,向李光颜报信,然后带着勇士冲杀进去。李光颜得信,便带领大匹人马,从前掩杀。
吴元庆与裴度站在包围圈中,心中正自焦急,忽然前后两路军马杀奔而来,顿时大喜,当下保着裴度向前冲杀。
赵昌正自得意,见前后官兵呐喊之声不绝,竟不知有多少军马,心中暗暗奇怪,他们怎么又杀到后面去了?难道早就已经埋伏在此不成?他心中害怕,更不敢恋战,边战边退。
林洁杀到军中,与吴元庆会合,两人顾不得在战阵之中,紧紧的抱在一起。
吴元庆笑道:“洁洁,这回又是你出奇制胜,若你是个男子,带领兵马平淮西,吴元济早就败了。”
这一日之中,林洁听得吴元庆陷入重围,当真是心急如焚,此时心中的欢喜不可用言语来形容,听他如此调倪自己,笑道:“你说什么呢,也不怕别人笑话。”说着,眼中却禁不住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只见李光颜已经挥军杀到,两人一笑,携手杀向敌人,淮西军大败。
赵昌眼见功败垂成,万分沮丧,对吴元庆、李光颜却更是害怕,一面退守溵水,一面飞报吴元济,请求增兵。
李光颜与裴度商量,决定乘胜追击,直追到时曲,这才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