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冷帝的小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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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和离书

凡为夫妇,结缘三世

今世婚配结缘不睦,若冤家相对,二人不同一心,难合一意

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愿夫人相离之后,重梳蝉发鬓,扫娥眉,巧逞雅窈之姿

选聘佳郎,琴瑟和鸣

......

最后的署名是李明延。

满折子写的都是些文绉绉的话,叶芷虽然不能全然理解,但是也知道了个大概,更何况前面还写着——和离书。所以叶璋递给她的是她和李明延的离婚证?她惊异不已,仔细确认了一下最后的李明延三个字。

在边州的时候叶彦之说回来之后会为她向李家要一份和离书,但是她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实现了,毕竟当初为了把她接回尚书府,李明延可是用尽了心思,说尽了花言巧语。没想这回来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还踏进,就先拿到和离书了,叶芷激动的手足无措,嬉笑颜开,看着叶璋说道:“谢谢爹!”

一家人和乐而笑,叶璋突然表情严厉的说道:“以后可不许到处乱跑了,在家里多陪陪你娘,知道吗?”

“嗯嗯,芷儿知道了。”叶芷挽着叶夫人的手,依偎在叶夫人的肩膀上。

一家人有说有笑,一齐都去了饭厅。

叶璋上座,叶夫人在其右,叶芷在其左,再便是叶泉和叶彦之。桌上菜色丰盛,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菜品档次要比边州高出好几格,叶芷看着食欲瞬长,但动作还是要温婉矜持。毕竟自己的性子与以前的叶芷就已经相差甚远,强且用之前是被顽疾缠身做理由,但是平时生活举止上还是要尽量贴合闺秀淑女一些才好,不然难免让人心生猜忌。

叶芷一上桌,见大家都相继动了筷子,也开始自顾不暇的吃了起来。看着她吃的那般津津有味,叶夫人很是欣慰,没想到自己从小病体孱弱的女儿出门经历了一番之后,整个人的气色居然精神了许多。

“爹,那李明延真的这么轻易的就交出了和离书?”叶彦之一边吃着,疑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叶璋也慢停碗筷,从一旁丫鬟端着的案盘里取了一张帕子擦了擦嘴,“今日早朝,边州呈上一份快报,状告户部侍郎李明弛以权谋私,将边州米粮流通的官印给了自家岳丈,官商勾结,谋利祸民。而且边州宋家是太子殿下亲审,所以李明弛当场便被押去了御廷司。”

户部侍郎?李明弛?姓李,名字里也有个明字,边州宋家?叶芷原本不是很关心这些事情,反正和离书已经到手了,还管那么多干嘛。但是一听到叶璋说到这几个字眼的时候,不禁留意思索着。该不会边州宋家所谓的在上都的后台就是尚书府李家吧?李明延,李明弛,一听就是两兄弟,而且李明延在家排行老二,那这个户部侍郎李明弛一定就是李明延的哥哥了。难怪无论是宋家还是宋志杰都如此嚣张,原来是有这么一个高官亲家。

“所以李尚书想让爹您出面,救他儿子。”叶泉听着便已经分析出李家如此爽快交出和离书的原因。

叶璋默认叶泉的猜测,心中思虑重重,太子主告,朝堂关押,罪证确凿,要想让李明弛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尚书府中气氛沉闷,一家人集于前厅,面色焦灼,个个都坐立难安。宋芩哭跪于地,早已双眸红肿,泪眼模糊,“实在是家父枉为,弟弟漠视律法,这才害了相公被关押,连累公公被圣上斥责。儿媳宋芩无脸面对李家列祖李宗,作为宋家长女特向公公赔罪。还望公公能全力救救相公,救救宋家。”

李夫人也是泪眼晃晃,坐在堂上手足无措,只能眼神来回看着自己的丈夫和跪在地上的儿媳。李威脸色铁青,他向来清楚自己的儿子,李明弛耳根最是软,眼界浅薄,定是宋家几番哀求,再加上这儿媳的枕边风才导致他做出这般荒唐之事。但是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保住李家的官途最为重要。

“好了都别哭了,你也起来吧。”李威开口说道,“哭能解决问题吗?你那弟弟向来行事乖张,我早就告诫过你,让你爹好生约束他。没想到如今居然闹出了人命案子,又是太子殿下亲自审查,律法难容,就算是皇后娘娘都救不了他。”

宋芩一听更是泪如雨下,后悔没有好好管教弟弟,任由他在边州横行霸道,霎时无言以辩。李威又紧接着说:“宋家基业,宗堂子孙,还有明弛的仕途前程,孰轻孰重我希望你自己能辨别清楚。”

这才让宋芩渐渐收住了泪水,心想着能保多少事多少,毕竟事态严重,宋志远牢狱之责事后在找机会处理。何况宋家世代富甲一方,不然李威怎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商贾家的小姐,而且宋家这些年给李家帮衬了不少,也不会真放任宋家不管。

“可是爹,你如此痛快的将我和叶芷的和离书给叶璋,万一他事后反悔,不帮咱们怎么办?”李明延虽为自己哥哥的事担心着,但还是觉得这和离书给的太轻易了,心中怨气不解。

“你以为张渊之身居朝堂这么多年,为何唯对叶璋忌惮敌对,却无机可乘?”李威胸有成算的说,“不光是他手握重兵,大义凛然,深得百姓爱戴。而是他高风亮节,不谙朝堂斗争,也从来没有半分错处。明弛此事一出,我自然是要避嫌,要想向陛下求情从宽处理,只有叶璋最为合适,难道你还指望张渊之救我们李家于危难?”

李明延被反问的无言回应,只能忍着不再作声,不过内心的怒火还是迟迟不能平息。

***

叶芷回到将军府的这些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每日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在府里四处转悠,转悠累了又回房睡觉,睡醒了又吃晚饭,家里上上下下没人不骄宠着她。每日等到叶璋和叶彦之下朝回府,一家人吃过早饭,叶泉和叶彦之兄妹就随着叶璋去了军营,偌大的将军府里就只有叶夫人和叶芷母女二人。

叶芷一次偶尔说起她那院子有些凄清,总让人觉得冷冰冰的。叶夫人便请了泥水花匠到府里,任凭叶芷自己想怎么整改就怎么整改。她将她院子里连接着亭子的回廊从中间撤开来,回廊两侧安上竹帘,雅致脱俗。她将亭子里的石桌石凳换成了一套木质的软塌,对面便能欣赏到楼榭、莲池,安逸舒适。就连从假山后面延伸到她院子里的那枝树杈,都被她安排着绑了一个秋千在上面,那秋千是她自己画的样子让工匠打造的。是一把蛋壳形的吊椅,里面也放着软垫,那完全成了她午睡的床。经过几日赶工之后,院子与之前大不相同,变得敞亮明媚了许多。

唯有一事不顺心,那便是她回家的第二日叶夫人又把大夫给请来了,一番询问后知道叶芷自从离家以后一直都没有认真喝过一天药,又叫大夫开了好些药让小夕熬好了每日定时定点的送到叶芷的面前。

叶芷窝在吊椅里,看着从房里的书架子上翻来的话本子。小夕就端着一碗要递到了叶芷的面前,叶芷见小夕脸色依旧闷闷不乐,也没敢推迟,乖乖端起药就闭着眼睛往嘴里喝。喝完脸色狰狞,苦的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缓了半刻才放下药碗说:“小夕你不会为了报复我,偷偷在我的药里加了黄莲吧?这真是我喝过最苦的药了。”

小夕面无波澜,“小姐多想了,小夕怎么敢报复小姐呢。”叶芷看着小夕的反应暗自斟酌,这丫头气了这么久,还没消气呢?脾气这么轴,这一点倒是和自己挺像的。

她拉着小夕的手,“小夕,我...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在边州的时候,我不应该想着抛下你一个人逃走。”叶芷抱歉的说道,“我当时没打算带上你是因为怕我会照顾不了你,你跟着我也只会受苦受累。”

听完叶芷的一番解释,小夕眼神才终于用所动容,“小姐你还记得小夕是几岁进的将军府吗?”她当然不知道,但是她又不能说她不知道,只好佯装知道的点了点头。

“那年我才虚七岁,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只能依附青云寺的施舍吊着半条命。幸得夫人怜悯,把我领回了将军府,从此便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小夕娓娓道来,“所以小姐千万别想着照顾不了小夕,理应是小夕来照顾小姐才是。”

说着说着眼泪情不自禁的就掉下来了,叶芷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本来是一个不善表达情感的人,自从她爸爸去世之后,连一滴眼泪都没再掉过。但是来了这里之后,要么是亲情的关切,要么是命运的惨烈,要么是主仆的情谊......她都不知道自己眼眶湿了多少回了。

叶芷起身抱着小夕安慰道:“我知道了,以后无论我去哪儿,都带着你好不好?”小夕这才破涕而笑,点了点头。

叶芷也叹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丫头给哄好了。小夕这才端来一碟甜枣糕送到叶芷的面前,叶芷接过甜枣糕就往嘴里塞了一口,还说没有报复,估计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甜枣糕端出来吧。

等到口里的苦味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叶芷勾了勾手指计算着问道:“小夕,我们从边州回来,在这府里待了有几日了?”小夕也停住手里的活仔细想了想,“前后算起来也有十日了。”

“十日了?”叶芷有些惊异,自己居然在这府里足足待了十日,没有踏出将军府大门半步,“我都有这么久没有出门了吗?”可能是一直忙着整修院子的事,没注意时间过得这么快。

“小姐你不会是想出门吧?”小夕一眼看透了叶芷的心思,“二少爷可是吩咐了,让你好好呆在家里,哪也不许去。”立马否决了叶芷的这种想法。

“...那是因为他怕我出逃,才这么说的。”叶芷立马反驳,“如今我都已经回家了,也拿到了李明延的和离书,自然也就不会再出逃了,他怎么会不让我出去呢?”

“再说了,我都安安静静的在这府里待了十日了,也该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叶芷说完便放下手里的话本,从屋内走去。

“可是小姐...”小夕站在背后喊道,这才回府安静了几日啊,怎么又想着出去了,小夕实在担心她出去会惹出什么事儿来,这上都城可不比边州,更没有太子殿下护着。可是小夕话还没说就被叶芷制止住了,叶芷转身对小夕说道:“你不去我自己去,到时候可别说是我不带你啊。”

小夕不得已,只能跟了上去。

朝堂上关于李明弛的是争论了几日,久不见定论,李威更是为了避嫌抱恙在家。张渊之一派倒是没有表明立场,不偏不倚,但是御史台几位大臣多次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和证词,想要极力打压一会李威。但是叶璋为女儿的和离之约,一直为李明弛力争从轻处理。好在李明弛除了在边州米粮官印上谋私偏亲,任职户部侍郎以来,虽无功无过,却也恪尽职守,不曾有过其他的过错。

叶家军的军营之中,叶泉像日常一样巡视完士兵的操练之后,去向叶璋请示。入冬气温渐冷,叶璋的屋内已然烧起了炭火供暖,炉上温着的君山银针,薄气缓飘,清新四溢。叶璋跪坐在矮案前,细看着手里的军报。

“爹。”叶泉脱靴进屋,跪坐在叶璋的对面。

“泉儿来了。”叶璋坐正,将手中的将军报递到叶泉的手里,“你看看这个。”

叶泉不明所以的接过军报,打开看了看,眼神惊异的望着叶璋:“西夷要向南郭购买战马?”

“不错。”叶璋温杯添茶,不露丝毫异色,“这是西夷边境驻扎军刚送来的军报,预计年后南郭便会按照西夷的订单交付战马。”

十八年前,西夷和大离在天门岭一战惨败之后,一直休生养息,没有任何动作,与各邻国都交好不争。为何如今开始向南郭购买战马,事态反常,必有阴谋,但是叶泉思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头绪。

“不如你来说说看,西夷此举寓意何为?”叶璋喝了一口茶之后,稳稳的放下茶杯问叶泉。

“女儿认为西夷购买战马的缘由不过两则,一是增强军备实力,以固守疆域。二是久休养气多年,如今欲征他国。”叶泉分析道。

叶璋也认可的点了点头,但是在他心里早已确定了是后者,而且还能确定那个所谓的他国,便是大离。十八年前的那一场血战,都过去这么久了,如今倒是越来越清晰了,仿若历历在目。但是叶璋并没有告诉叶泉这些,“我已密令南郡都尉调遣二万人马去西夷边境驻扎,警觉西夷一切动向。”

“还是爹想得周到。”

西夷是否为起兵之势叶泉不得而知,但是听了父亲的安排,她认为很是应该。

“对了,爹。”叶泉刚端起茶杯,忽又想起一事,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叶璋,“太子殿下来信说,那宋家愿意倾赠一切米粮给边州百姓,还愿向朝廷交供十万两黄金,以求对李明弛和宋家从宽处理。”

叶泉见父亲认真的看信,没作发言,又说道:“太子殿下已经上奏为李明弛求情了,看来殿下是想趁此机会拉拢李威。”

“从殿下信中所言来看,却有此意。”叶璋点头说,“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殿下母族无势,张渊之又把持着半壁朝堂,他自然要为自己筹谋。”

叶泉此言不无差错,但是叶璋想的并不是这些。近日叶璋一直在朝堂上为李明弛说开脱之词,而后太子便上奏求情,只怕陛下心中会生逆反之心。之前将军府虽和墨麒风交情不浅,但在朝政上并无交流,如今此事一出,只怕已有人认定叶璋是要扶持太子的。

叶璋看完信后默不作声,将信扔进了炭火堆里,那纸顷刻便化为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