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榻上也未见有乐正寒的身影,奇怪,门是开着的那他人去哪了?叶芷蹑手蹑脚的走在屋子里,好在乐正寒的屋子的两面全是靠窗的,所以亮堂的很,穿梭在素帘中的叶芷一步一步往里走,同时也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十分简洁雅致,比起默契风的东明殿这里不知道敞亮多少,书案上笔墨纸砚样样精致齐全,风格和乐正寒本人确实很搭。
直至叶芷走进内间,乐正寒的卧床映入眼帘,也没见有其人,叶芷不再胆怯小心,而是挺直了腰杆的在里面欣赏了起来。忽见旁边的一扇窗户是外开着的,难怪刚才自己在门口看到这里面的素帘飘飘扬扬的,甚是诡异,原来是窗外吹进来的风啊,叶芷紧了紧肩上的披风朝窗户走去。
乐正寒住的是醉香楼的顶楼,那从这里望出去定是可以清晰的看到整个上都城的全貌,叶芷忽起了好奇之心,走到床边看了看,果不其然,街市宫墙、榭轩楼台、车马行人......一应景色全然尽收眼底,实在是个欣赏景色的绝佳之地,没想到这乐正寒还挺会享受的,给止挑了一间这么好的房子。
叶芷怡然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大约也能认清楚哪是哪了,其中最显眼的倒是皇宫的西南角,她站的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一座宫苑,但也只能看到屋顶和宫墙,倒是有一个树很是高大,叶芷盯着那棵树看了好一会儿,总是觉得眼熟,时候自己见过。倾斜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清梦苑里的那棵老槐树,她还爬上去过的,当时在清梦苑的时候太无聊了,又不敢随意四处走动,她只好爬到那老槐树上去过眼瘾。倒是那树像是经常有人去的样子,高处的树杈已经被鞋磨的光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同她一样无聊的人爱去那树上坐着。
“也不知道言妃娘娘最近过的怎么样。”
叶芷盯着那几层森严肃穆的宫墙,又想起了言妃娘娘,她应该还是同以前一样,优雅端庄的坐在靠着院子的矮窗下,品着茶,绣着花,时而看看窗外的风吧。正陷入怅惘的叶芷被‘咯吱’的门缝声拉回了思绪,不知为何突然紧张了起来,静静听着也不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被素帘遮住视线的叶芷又看不清门口的情况。该不会是进贼了吧?叶芷紧张小心的踱步到一旁的案柜上,轻轻拿起一件称手的摆件举在面前,慢慢的向门口移动。
刚走到一块素帘后边,果然一个人影在她面前一扇而过,动作十分矫健,叶芷顿时瞳孔放大,倒吸了一口气,完了,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这她怎么可能打得过啊,不如还是不要为民除害了,他想偷什么就任他拿去吧,反正乐正寒又不缺钱,还是自己保命要紧......叶芷一阵心里斗争刚做完,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素帘后面窜出来,叶芷未见其脸,一时处于本能的举起手中握着的瓷器摆件砸向那人,随后紧闭双眼。
只听见“啊!”的一声喊叫,随后便是那件摆件砸在地板上‘砰’的破碎声,叶芷连忙作揖求饶,“大侠饶命啊,小女子不是故意要重伤你的,只要你放我走,这屋子里的东西您随便偷...,不,您尽管拿,全部拿走都没关系,这的主人很有钱的。”
叶芷一鼓作气的求饶道,半弯着腰一直未敢抬头,生怕会被那人杀人灭口。叶芷说完等了好一会儿也未见那人有什么动静,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会是自己下手太重,这贼被自己给砸死了吧?叶芷的心里顿时又惊又怕,正打算瞄着眼睛想要抬头看看那人是个什么情况时,那人终于开口了,“你对强盗还真是大方。”
叶芷原本一惊,但是一听这声音,不是强盗,而是乐正寒。叶芷这才撑直了腰杆,抬头看了看摊坐在地上的乐正寒,双手捂着鼻子,依稀可见他那修长的指节的红色血迹,语气愤愤的说着。
“呀!你...你留鼻血了。”叶芷关切走上前的蹲在乐正寒的身旁,慌乱的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递到他手里。“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乐正寒结果叶芷手中的帕子,没有好气的数落道。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叶芷神情惭愧的说,“谁让你进来也不说一声的,害得我还以为是进贼了。”
“我的小叶子,这里是我的房间,莫非你进你自己的房间还要先通传一声?”乐正寒一边用帕子止着雪,同叶芷理论道,叶芷霎时无话可说,也确实是自己先闯进他的房间的,只好无奈地望着鼻孔里血流不止的乐正寒。
“少主,您没事吧?”
门开突然传来掌柜的声音,应该是听到刚才叶芷杂碎了那件摆件的声音,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所以特意上楼来询问。
“无事,一只云雀误飞进来打翻了一只瓷瓶而已。”乐正寒不惊不慌的说,掌柜闻声点头默默转身,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如此深冬哪里飞来的云雀?还飞进了这么高的楼里来?但也没有多问,主子既然说了无事那便是无事,自己只需要领命便是,掌柜便下了楼梯。
叶芷望着门外没有了动静,白了乐正寒一眼,他这话也回的太敷衍了吧,但凡是誰都不会相信吧。但是见乐正寒都已经被自己砸的流血了,立即忙着拍打着乐正寒的后颈,乐正寒不明所以的望着叶芷,为何要如此大力的拍打自己?这一天又是砸又是打,扪心自问自己近日也没有得罪叶芷,“你...”
“别动。”
乐正寒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叶芷给制止了,叶芷一只手拍着乐正寒的后颈,一手接过乐正寒手里的帕子帮他擦着鼻口的血。乐正寒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盯着叶芷一脸认真的样子,轻轻叠着的润唇,轻微抬动的睫毛,眼神专注的盯着自己的鼻子,心中顿时欣喜,嘴角微扬。
“好了。”
果然叶芷拍了几下后颈真的就止住了,叶芷把帕子叠好塞在乐正寒的鼻孔里,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乐正寒的手里,乐正寒接过茶杯站起身来,走到榻边走下。
“刚才何掌柜为何管你叫少主?”叶芷落座另一侧,向乐正寒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根据自己这么多年看电视得出的经验,‘少主’这个称呼一边都是出现在什么神秘的组织或是集团。
“我不喜欢人叫我乐老板。”
“为何?”
“显现不出本公子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乐正寒眼神毫无闪躲,语气随意自然,完全看不出是在掩饰着什么,脸上带着笑意,趣味的说道。叶芷原本以为会是个什么惊异的理由,满心期待没想到他就说出个这,叶芷一脸厌弃的斜了乐正寒一眼。
“倒是你,怎么进了我的屋里,莫不是...”——想我了?
“不是。”
叶芷深知乐正寒说话的套路,还没等他说出那个字,叶芷就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每次都要说一些没有正形的话。乐正寒也习惯了叶芷这样决断的回应,可是还是每次都忍不住想要这样逗逗她,尽管暗自伤心是难免的。
“在过几日便是除夕了,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你不回家吗?”叶芷问道。
乐正寒这才眼眉颤动,看来叶芷的这个问题是击中他的心坎了,乐正寒瞳孔暗淡下来,自斟了一杯茶,“不是不回,只是归期未到罢了。”说完低头品了一口茶。
虽不能理解乐正寒这话的意思,但见他神色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浪荡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伤感,叶芷不在继续追问缘由,转而问道:“你的家乡好看吗?”
“绿水青山,碧水潺潺,羌管筚篥,俊男俏女,你说如何?”乐正寒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仿佛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回忆与想象参半的说着,毕竟自己已经离开西夷很多年了,这么多年过去,西夷变成了什么样子自己也不清楚。
“俊男俏女?真的假的?这倒是让我好奇了。”叶芷打趣的说道。
“本公子就是最好的范例。”
叶芷一脸无可否认,乐正寒确实长得好看。
“其实我的家乡最值得一提的是美食,美味佳肴数不胜数,比这醉香楼里的还要美味。”乐正寒突发奇想的说道,知道叶芷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
“真的吗?居然比这醉香楼里做的还好吃?”叶芷果然起了兴趣。
“我何须骗你,日后有机会你同我一起去我的家乡一看便知。”
“好啊。”
叶芷连忙点头,乐正寒也得意一笑。
说完乐正寒便起身走到叶芷的身边,弯腰凑近叶芷的脸,“把衣服脱掉。”语气暧昧的说道。叶芷一脸惊恐,出于本能的缩紧了脖子,“乐正寒,你要干嘛?”
“脱掉。”
“我跟你说...你别惹我,不然就不是流鼻血这么小的事了。”
叶芷缓缓往后靠,乐正寒也慢慢逼近她的脸,不是都说古代人迂腐,思想保守,怎么她遇到的这些人都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和她说话,说的还这么直接。就在叶芷满脸抗拒之意,乐正寒玩味一笑,伸手迅速解开了叶芷披风的系带,动作矫健的将叶芷的披风取下,叶芷散落在背上的长发被扬起,又慢慢归于平静。
叶芷怔住了片刻,立即站起身来,连退了好几步,“乐正寒我别再过来了,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乐正寒没有说话,而是转身从桌上端来一个案盘放在榻上,案盘里放着的是一件绣着玉兰花的素色披风,缓缓向叶芷走来。
叶芷这才难掩的愧色的望着乐正寒,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只好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乐正寒走近,将披风披在自己的肩上系好,整理出被压着的秀发,拍了一下叶芷的额头,“小叶子,小傻瓜。”
叶芷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着身上的这件披风,不知为何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更之前看到乐正寒送给自己的那只手镯一样,为什么每一次乐正寒送的东西都会给她这样的感觉?叶芷看着披风上的玉兰花问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件披风?”
“看着好看,它又最适合穿在你身上,便送你了。”
乐正寒隐瞒了是言妃让他转交给她的实情,以敷衍的理由说道。既然都穿好了,也不好脱下来再还给乐正寒,“那就多谢了。”说着走到桌边,从袖子里取出一袋银子放在桌上,“好歹如今我也算半个老板,怎好平白无故收你的礼物。”乐正寒站在原地,望着走向门口叶芷的背影一言不发,看来她还是和他客气了。
“我走了,提前祝你过年好。”
叶芷走踏出房门,转头嫣然一笑,看着乐正寒说道。
留乐正寒一人在驻足在屋内,眼睛久久定在门口,叶芷消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