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在冲出酒店救人的那一刻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她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不然良心会永远不安下去,于是她就冒着被砸成肉泥的风险冲出去做了。虽然时候格蕾丝觉得自己的英勇行为应该会被赞扬,但却根本没料到自己会受到全美各大媒体的包围的待遇。
如果那台摄像机拍到的是那个小女孩不幸身亡,无人救援,这段录像不会被播放,也不会有人指着这段录像评价,因为在危急情况下保全自己是本能,救助他人不是义务。但格蕾丝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小女孩,媒体人从她的身上发现了美国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勇气和英雄精神,于是这段录像在执政党的授意下占据了黄金时段。无疑,这个令人们喜闻乐见的新闻会被人炒来炒去,可以炒上几十年都不会过时。
这个世界需要英雄,刚刚被恐怖分子更新了三观的正凌乱的舔|舐着伤口的美国更需要英雄,然而真正的英雄还是太少了。而现在,格蕾丝在上千人面前,在摄像机中给世界创造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最要命的是,她塑造起了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媒体人能用摄像机拍摄到的英雄。
媒体人用纸笔描述的英雄永远不如一段画面来得富有冲击力,哪怕她没像奋斗在第一线的,大多已经被掩埋在废墟下的消防员一样抬出几十甚至上百人,但拯救了一个人的她被拍到了。你说面对这唯一一个被拍到的英雄媒体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浴室中的格蕾丝冷汗都流了下来。一旦顶上英雄的光环,别的不说祖宗三代必然会被挖出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个便宜老爸的底细,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媒体为了保持报道的政治正确肯定会替自己把污点回避,但是万一有哪个观众一时兴起查起来怎么办?
虽然不想暴露身份,但格蕾丝此刻却别无选择,况且即便再来一次,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让自己在悔恨中度过一生,她依旧会去救那个孩子。总之不管后果多严重这个英雄她当定了。
躲在浴室里的格蕾丝觉得自己必须赶紧想个办法应付堵在外面的媒体,她的大脑疯狂的运转,她在想对策,在想怎么善后。
不怕黑历史,就怕没历史,格蕾丝除了基本的记忆和完整地医疗能力以外没得到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她不知道自己有哪些好朋友,哪些讲师,哪些爱好,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几乎一无所知,即便媒体不问什么刁钻的问题,她多半也不敢回答。
格蕾丝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个外援。“野兔!”格蕾丝用浴室里的电话给推荐自己的大汉打电话,“救救我,我被媒体堵在浴室里啦!”
“我就知道谢泊德那个老混蛋靠不住!”电话里传出了野兔的低声怒骂。
“别说这个,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可能一直躲在浴室里!”自己跑到海外参加阿富汗战争然后回来,借口战争创伤综合征开始新的生活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格蕾丝有些惶恐,她很害怕自己一会儿说漏了嘴。
“你现在在哪里?”电话中的声音停了一会儿。
“我在海豹开的俱乐部的休息室里。”格蕾丝透过百叶窗看着越来越多,把整栋楼围的水泄不通的媒体新闻车觉得自己麻烦大了。
“你老爸是警队医生吧?资料上写他因为保护受伤战友而牺牲,”
“你调查我!”格蕾丝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上我’一样。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总之把所有的问题往你父亲的正义形象和教育上扯,顺便,一定要提你的参军意愿,特别不要忘了,提出你想要参加游骑兵学校的训练并加入游骑兵,这点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你以后有没有和我共事的可能性。记住这两个要点,不要说错话,作为一个英雄没人会像是对待恐怖分子一样对待你,你的情况没那么糟糕。我会通知谢泊德让他放几个记者进来,赶快换好衣服准备采访,采访完之后从地下通道出去,别被堵住。好了,我必须上飞机了,祝你好运。”‘野兔’一口气把话说完挂掉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格蕾丝内心大定。野兔以他敏锐的战场直觉在转瞬间帮格蕾丝定下应对策略,剩下的只能靠自己了。
三下两下穿上衣服,格蕾丝现在很感谢给她送来了一套运动服的艾利克斯,她实在无法想象海伦和自己的教父教母看到一身军装的自己出现在电视上会是什么表情。
走入这栋小楼的客厅,格蕾丝从橱柜里拿出了些茶叶泡了杯红茶摆在桌上,顺便取出了几个茶杯。
不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请进。”
刚进门的主持人和摄像师看到格蕾丝后楞了一下。
一番寒暄后,来自CNN的记者问了一个自认为能活跃气氛的问题“您好,格蕾丝小姐,刚刚谢泊德先生给我们看了一段您射击的录像,您的射击精度简直举世无双。请问您能告诉我们您是怎么射的那么准的吗?”
格蕾丝心中呵呵一笑,心说“我一没射击资格证,二没步枪协会会员证,你居然给他们看我射击的录像!谢泊德,您真是坑我没商量啊!”
“我今天第一次参加射击训练,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因为天赋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参军,能参加游骑兵更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讲假话终究会被识破,所谓不说错话就是在保证政治正确,让恨你的人恨得咬牙切齿却不能明着和你过不去的前提下有选择性的说真话,诱导着观众去向着你希望他们去推测的方向去推测。在这点上,第一次和媒体打交道的格蕾丝做得很不错。
“这样啊!但是据我所知,参加游骑兵要先通过游骑兵学校的筛选,目前为止没有一位女性学员进入这所学校,您认为您会成为第一人吗?”格蕾丝本能的感到话题的重点似乎跑偏了。
“我觉得我会。因为我生长的国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肤色,性别而决定一个人是否能担任一个职位。”感谢教母大人的用心教导,优雅的坐姿和交谈时的微笑已经形成了身体的本能。顺便感谢马丁路德金,他的努力给格蕾丝创造了一张有力的底牌——平等。在美国遇到平等,特别是种族或者性别平等,想打赢官司只能说自己代表了自由,不然这官司没人打得赢。
“请问,您在冲出去的那个瞬间想了什么呢?”这下正式开始了,不过这个问法怎么如此的像是质问犯人?
“我当时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于是就去做了。”换而言之,救人是我的自由,我的行为象征着立国根本,别和我过不去。
对格蕾丝而言,谈话的重点部分已经过去了,后面的部分即便是为了政治正确,这些媒体人也会帮自己圆过去。
最终,格蕾丝结束了这次采访。穿上装备戴上面罩,做贼似的从地下通道溜到了艾利克斯的车库被艾利克斯送走了。俗话说同行是冤家,CNN的记者也乐得其他记者拿不到资料被臭骂,于是也就顺便掩饰了格蕾丝已经走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