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成片的敌人和炮群已经被两枚2000磅炸弹清理干净,可这并不代表着山谷里的最后九名幸存的士兵已经脱离了危险,因为山下还有敌人。
双方距离不超过150米,战况焦灼。这时候空军的飞行员们只能表示自己也鞭长莫及,即便是用最小当量的五百磅激光制导炸弹,其杀伤半径也比150米大,更何况山上满是积雪,刚才用重磅炸弹炸了两次就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再来一次一不小心引起雪崩怎么办?
山谷里的敌人不到一百人,但弹药充足,精力旺盛。他们的火力把山谷里的美军压制的死死地,而且正在逐步的包围美军。
“这帮人的战斗意志真强悍,”格蕾丝自问在队友被两枚重型炸弹问候之后,自己是没有继续打下去的胆量了,然而这些塔利班却还在积极作战,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勇敢。
“那么,”格蕾丝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呢喃着,把十字套在了一个机枪手的头上,“屠杀开始。”
山谷里的敌人距离格蕾丝的直线距离最远只有400米,这么近的距离,格蕾丝完全没有失手的理由。
格蕾丝向着山谷里展开了一轮高速射击,M21在她的手里除了第十一发落空了以外,每一发子弹都命中了一个敌人的头部或者颈部。正常的精确射手是偶尔能打中,格蕾丝是偶尔打不中,前提是他们用的是同一把枪。当然,只要枪的膛线和弹道没有问题,格蕾丝自信能打中每一个敌人。
格蕾丝已经换上了第三个弹匣。前两个弹匣共计三十二发子弹用了她三十秒的时间,山谷里躺在地上脑浆横流的敌人尸体已有三十一具。
格蕾丝第一批打击的是敌方的机枪手,不是为了给下面的士兵减小压力,而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粗制滥造的AK-47或者AKM对付三百米外的目标就已经失去了准头,RPG-7的最大射程达到900米,但是超出一百米就脱离了直线弹道,两者基本不用顾忌。但持有机枪的敌人就不同了。以最常见的苏联PK系列机枪的射程大都超过了1000米,而且这种枪械不是阿富汗的手工作坊能够制造的,也就是说下面的机枪都是苏联货。虽然苏联的产品一向不以精度出名的,但八挺机枪冲着山腰一阵攒射就能直接把包括格蕾丝在内的三人送到上帝面前,前提是格蕾丝信上帝。
山下的敌人也不是傻子,对面的敌人还没露头,战友却一个个倒下,唯一能说明的就是还有敌人在没被发现的地方开火。
山风很大,在山谷中冲刷着响起了轰隆隆的如同雷鸣般的声音,掩盖了格蕾丝的枪声。山下残存的塔利班士兵就地缩在自认为安全的掩体后面举起步枪向着自认为藏着狙击手的地方不断扫射。山下的塔利班中还是有几个精锐的,能藏人的地方基本都被子弹招待了一遍,如果不是格蕾丝他们藏在树林里有树木的遮蔽可能就被他们蒙中了。
然而战场上没有什么如果,有天大的优势只要发挥不出,最后也只有死的憋屈这一条路可走。
山下的敌人在疯狂着,山腰上的格蕾丝不紧不慢的将十字准星套在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脑袋上轻轻扣下扳机。她的体重不足以应付M21的后坐力,所以她让依巴拉按着她的左肩,把她压在雪地上增加摩擦力。右侧的雪地上消融出了一片水洼,上面堆满了还冒着热气的橙黄色弹壳。一颗又一颗冒着烟的弹壳从抛弹口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在弹壳堆上发出悦耳的如同风铃般的清脆响声,而这清脆响声的背后却是死神的收割。
充当观察手拿着望远镜的中尉已经麻木了,自始至终格蕾丝都在自顾自的射击,不时让依巴拉的手换个位置以更换弹匣,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微笑,这微笑很美丽却让中尉莫名的害怕。作为观察手他并没有发挥出什么战术价值,他所做的就是确认格蕾丝射中的敌人是否死亡,看着敌人的脑浆是否流了出来。起初的时候还在为山下的兄弟们而开心,随后便是恶心,最后变得麻木。
格蕾丝的枪声出现了停顿,这是第三次,她已经打了四个弹匣的子弹,山下最后的一个存活着的敌人此刻正在一块岩石背后瑟缩着,一动都不敢动。
“这可不太好啊。”岩石遮挡了格蕾丝的视线,引得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抱怨声,“中尉,你能联系到山谷里的战友吗?”她继续监视着那块石头,一动不动。
“没问题,”中尉的神智从麻木中恢复了过来,他忽然发现这个极度自信的少尉似乎头一次提到“战友”这个词。他只觉得左边的少尉像是恶魔,刚刚她似乎在为了杀戮而开心,此刻却为了无法清除敌人而烦恼。“美狄亚。”他低吟着少尉的绰号。
“中尉,麻烦你联系下面的战友,让他们用M203处理一下那三个人,我的射界被遮挡了。”格蕾丝拍了拍依巴拉压着自己的左臂,收起了M21的两脚架随即站了起来。
“处理,一个人究竟要对生命漠视到什么程度才能用处理这个词!”中尉的心中焦灼着,少尉对战友们可以随时露出自己的后背,而对于敌人却是极端的冷漠,就像是以杀人为乐的杀人鬼一样。他不由得一阵颤抖。
“了解。”派特森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焦灼,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回答了格蕾丝。
还没等中尉通知,岩石后的那个塔利班战士就举起了白帽子投降了。这个冷酷而精准的狙击手给他的压力太大了,甚至于压垮了他对于宗教的忠诚。
“真扫兴。”像是一个没有说服父母满足自己要求的小女孩一样,格蕾丝的脸上露出了幽怨的神色,这神色让中尉不寒而栗。他开始后悔让格蕾丝继续参战了,格蕾丝现在最需要的是去看心理医生。毫无疑问,少尉的心理已经极度扭曲,即便她现在向着投降的几个俘虏开枪中尉也不会感到意外。
“我们下山吧!”一个明媚的笑容又挂上了格蕾丝冻得绯红的脸颊,她把枪挂在背上,双手背在后面蹦蹦跳跳的,丝毫不像是来打仗,而像是郊游一样。
格蕾丝欢快的跑在最前面,依巴拉和中尉戒备的端着步枪跟在后面,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苦笑着,让少尉狙击下面的人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决策,虽然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便结束了战斗,但却让这个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了心理扭曲的少尉彻底展现出了黑暗的一面。她在为保护战友而战,可是她的行为却让战友们担忧。
格蕾丝蹦蹦跳跳的来到山下,她和迎面跑来的几个似乎是要表达谢意的游骑兵一一拥抱在一起,卸下两支长枪直接跑向了那个投降被反绑着双手的塔利班战士。
天气很冷,这个人的脸上的汗水已经结成了细密的冰珠。他似乎认出了格蕾丝就是那个狙击手,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他用脚扒着积雪试图后退,从格蕾丝的视线中消失。
“砰砰砰砰。”连着四声枪响,一脸微笑的格蕾丝用手中的Glock-17打穿了这个人的肘关节和膝关节,“别跑啊,我还要研究一下呢。”她自顾自的用中文说着,完全忽略了背后战友脸上的惊惧神色以及眼前的塔利班战士脸上因痛苦造成的扭曲,放下背包拿出了一把手术刀,自顾自的装上了刀片。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声带的事物呢。胸腔的运作方式还真是奇妙,你说是不是呢?还有肱二头肌以及肱三头肌,你看,这是多么精妙的东西啊!造物主可真是神奇......”一刀又一刀,塔利班战士一脸扭曲的死了,没人知道他是死于失血还是被吓死的,但二者已经不重要了。
“真扫兴。”格蕾丝拔掉了一次性刀片,把装备装进背包里重新背好,然后从腰间摘下一个M67手榴弹,“你们不会说,不是吗?”她回头看了看几米之外刚刚拥抱过她,此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75游骑兵团一营三连幸存的士兵,露出了一个美丽的微笑。“准备好,要放烟花喽。”说着她拉开M67的保险把手榴弹塞在已经被打开的胸腔里,随即跑到了一块岩石后面。
“轰。”尸块飞溅,一切证据湮灭在了爆炸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