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深切切的,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
雪花形态万千,晶莹剔透,好像出征的战士,披着银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的战舰在远航......
“轰轰轰......”
引擎的轰鸣在山谷中回响,为这片死寂的低地带来了些生机。三架支奴干直升机在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缓缓降落,要从这片山谷中带走勇士和勇士们的遗体。
对于并非钢铁神经构成的心灵,死亡到来的一击,十分恐怖。那时我们所知、所觉、所见的一切都要像虚幻的奇迹一样,消失泯灭。
18岁的格蕾丝担任B排的排长不到一周,但她在这很短的时间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但这只是让她充分了解到,自己什么都不懂。作为排长,要对排里的每一个美国人负责,她不得不随时在部下们面前表现出自信。其实,在她内心里,这通常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随着渐渐了解了这些部下和他们的家人,格蕾丝知道,他们的妻子、父母、孩子和朋友已经把他们所爱的人的安全和福祉托付给了自己。一年前,她还是个大学校园里的学生,上课和写论文就是她的职责范围。现在,她是一个作战地区的指挥官,少校和军队为了她的训练投资了上百万美元后,她被赋予了这一职责,而格蕾丝所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有可能招致无法预料的后果。格蕾丝经常在事后进行自我总结,并对其他人隐瞒了这一切,她尽力从自己所遭遇的每一个教训中汲取知识。
每一天都会有惨痛的教训,只不过今天的尤为惨痛。不论如何生活都必须继续下去,她能做得只是在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把属下们全都完整带回来,然而这很困难,特别是在这个充斥着武器和暴力的国家,很多时候她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能否活下来,更别说能否保证其他人的安全了。
这便是为什么她从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太多,因为她害怕自己那有限的能力会辜负属下和他们的家人对她的信任。有的时候她很希望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和敌人作战,这样,她便不用担心战友在身旁倒下,她便也就不必承受生命的重压。然而这不可能,在阿富汗这种地方即便自己愿意单枪匹马和成百上千的恐怖分子作战,上司也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就有可能被报道,被报道就会成为军队丑闻。试想,当这种新闻被鼻子比探测器还灵敏的记者发现会出现什么情况?最好的结果就是陆军将领辞职。
那么能做得就只剩下尽量提高身边人的战场生存率。
一直以来格蕾丝一直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保护者的位子上,而她的能力却不足以保护每一个人,这让她心力交瘁又无可奈何。今天派特森的话点醒了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尽了自己的努力也就完成了对于属下和战友以及长官的义务,剩下的就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哭过了一场,格蕾丝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自从做到排长这个职位以来一直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砰然消失在了虚空之中。现在,她终于能够正常的去面对自己的五名属下了。
一谈到自己的排,格蕾丝又是一阵发愁。
照派特森上尉的说法一个满编的步兵排由4个班组成,每个班9名士兵。除了这36名士兵外,应该还有由1名医护兵、2名前进观察员(FO)、2名士兵组成的一个60毫米迫击炮组和排军士长及排长。所以,按照规定,格蕾丝的手下应该有43名士兵。但这种满编目前还只存在于幻想之中。过去的一年里,由于部署周期持续不断,陆军兵力一直捉襟见肘。阿富汗的美国陆军部队通常靠30来个人执行巡逻——4个人手不全的步兵班,6辆悍马。
“班”是美军步兵排的核心,分成两个火力组,通常由一名参谋军士率领。“班”注重的是火力和灵活性的平衡。例如,投入战斗时,班里的一个火力组向前移动,另一个火力组则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每个火力组配备3支M4A1突击步枪,1支榴弹发射器和1挺M249班用轻机枪,这种机枪可携带200发子弹,并能在几秒钟内把它们全射出去。通常,每个班还会指定一名神枪手,这位枪法出色的伙计配备的是老式的M21步枪。木质枪托的M21在越战时期便已使用,它发射的是口径较大的7.62毫米全威力子弹,与M4A1突击步枪相比,威力更大,射程更远。
理论上排里的前三个班称之为机动班或前线班。第四个班是武器班,这个班配备着一个排的重武器,例如迫击炮、机枪以及MK-19榴弹发射器。在任何一个排里,最重要的领导者是率领每个班的军士。他们通常是经验丰富且具有奉献精神的士官,他们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在步兵中度过。对一个仍在苦苦探索领导方式的年轻的格蕾丝来说,这些班长就像金子般宝贵。一个优秀的排长会让他的军士来指导自己,派特森很幸运地拥有三位出色的班长和几个一流的年轻小组长,然而他们中的两个都阵亡在了这个山谷里。
但是他依然是幸运的,因为他的骨干还在,只要来了新兵不出两周就可以恢复战斗力。而格蕾丝不同,她的手下连人都没凑够一个班,更别说组建骨干了。
“派特森,我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