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宇文融的括户举措,其成就与意义有如下几点:开元九年开始括户的成绩与意义,主要不在于“得伪勋亡丁甚众”,而在于作为括户工作的“试验”阶段,它使唐玄宗、宇文融从中总结经验教训,从而制定出第二阶段括户的正确方针。
括户的结果,使户口增加80万,即所谓“诸道收没户八十万”,而开元十四年全国户口总数707万。同隋开皇三年括户164万(合30万户)相比,“得客户八十万”应是历代括户的最高数字。括户与括田并举,即“收没户八十万,田亦称是”,解决了“籍外羡田”的问题。括户与括田的直接效果,是国家财政收入总额的大为增加,即所谓“岁终,羡钱数百万缗”。在中宗神龙年间至开元初年,唐王朝的编户一直在六百余万左右,而到括户结束后的开元十四年(726年),全国户数达到七百余万,这不能不说是括户的功劳。编户齐民的增长,在以农为本的封建王朝毫无疑问是社会安定,走向盛世的标志之一。
因为括田为自首逃户带来好处,括田官员所到之处,才出现了“老幼欣欢,惟令是从,多流泪以感朕心,咸吐诚以荷王命”的动人场面。唐玄宗的诏书也表明,他的检括户口绝不只是为着增加赋税收入。在括户获得成效后,唐玄宗诏令“以客赋所在,并建常平仓”;“官司劝作农社,使贫富相恤”;农忙时“州县常务一切罢省”;对新归逃户,官府要予以“存抚,使遂其功”;对“复业”逃户,州县需按时申报,“不须挟名”。可见,唐玄宗是把括户同落实静民劝农、体恤百姓的治国方针联系在一起的,目的是为着安民富民,强国兴邦。
诚然,庸玄宗、宇文融的检括户口,在推行过程中也有其弊病,如“州县希旨,张虚数以正田为羡,编户为客”,以至于加重了某些“实户”的赋税负担。此外,有些土著户为获得政府优惠政策,也离乡逃亡,国家虽采取措施予以制止,仍未能制止住户口流散的问题。但是,同括户所取得的巨大成就相比,上述弊病和遗留问题,不过是次要的支流而已。
括户的同时,垦田也得到了相应的增长。在隋唐时期,开垦荒田一直受到政府的鼓励,特别是从人多地少的“狭乡”到人少地多的“宽乡”开垦荒地,更是如此。按照《唐律》,废弃耕地和占田超过规定限度者要受到处分;然而属于开垦荒地而占田超过限度者,则不算犯罪。在宇文融括户括田时,就采取了鼓励返乡逃户开垦荒地的王朝从贞观至开元、天宝年间,垦荒数一直呈上升趋势。在平原地区荒地日见稀少的情况政策。唐下,向山地垦田的数量日渐增加。元结的《元次山文集》卷七曾记载:“开元、天宝之中,耕者益力,四海之内,高山绝壑,末耜亦满。”此外,在开元、天宝年间,唐朝在一些荒山僻野增置新的县治,也反映了这一期间因人口增殖、土地兼并而大批流民开垦山地的历史实际。《元和郡县志·江南道下》所记载的因流民开山洞所设置的县,属于唐玄宗开元、天宝年间所设置的,有福州所属的古田、尤溪,渝州(今重庆)的壁山县,合州(今四川合川)的铜梁县。与此同时,江南地区围水造田的数量也有明显的增加。垦荒(包括开山造田)和围水造田而导致的耕地面积的扩大,对于开元、天宝年间农业生产的发展来说,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户口垦田的增长,就意味着政府财政收入的增长。可以说,盛唐经济的发展与国家财政的稳定,与括户是分不开的。开元十二年(公元724年),群臣在请求封禅的表章中称:“年谷丰稔,开辟以来,未之有也。”这一称颂,虽不乏阿谀的成分,但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玄宗主持括户括地、发展农业的功绩。在整个开元时期,玄宗对农业生产的重视程度基本上是前后如一的。一直到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玄宗还在强调统治者应不误农时,劝课农桑。“农桑之时,不得妨夺,州县长官,随时劝课。”
农业生产的发展,离不开水利建设。据有关专家统计,开元年间兴修水利工程达三十八处;其数量超过了此前此后的各个帝王。具体分布如下:
开元元年(713年),杭州盐官县重筑捍海塘堤。开元二年(714年),华州刺史姜师度在华阴县修敷水渠;太原府文水县令戴谦修造甘泉渠、荡沙渠、灵长渠、千亩渠。
开元五年(717年),华州刺史樊忱在华阴县治理渭漕;衙州西安县修造神塘。开元六年(718年),充州莱芜县令赵建盛修普济渠;冀州堂阳县修造漳水堤。开元七年(719年),同州刺史姜师度在朝邑县修通灵陂;会州刺史安敬忠在会宁县修黄河堰。开元十年(722年),沧州刺史姜师度在清池县修东未名渠、衡漳东堤,又在景州刺史任上在南皮县修未名渠,治理毛河、临津、清池;越州会稽县令李俊之修防海塘。开元十四年(726年),海州刺史杜令昭在朐山县修永安堤。开元十六年(728年),沧州清池县治理无棣河、阻通河,修浮河堤、阳通河堤、永济北堤。开元二十二年(734年),孟州河阴县令李杰修粱公堰。开元二十三年(735年),剑南长史章仇兼琼在成都府温江县治理新源水。开元二十七年(739年),采访使齐浣在濠州虹县修广济新渠;郎州刺史李迸在武睦县修北塔渠。开元二十八年(740年),魏州刺史卢晖在贵乡县修西渠。修建于开元年间但具体时间不详的水利工程还有:蔡州新息县薛务增修玉梁渠;赵州柏乡县令王佐修千金渠、万金堰;景州东光县治理靳河;明州酆县县令王元玮修小江湖,玄宗时期修造的这些水利工程和设施,遍布全国,其中以关中渭河流域和黄河中下游地区居多,在这一地区形成了一套比较健全的水利系统,极大地增强了防止自然书害的能力。
从水利工程分布的地域来看,以山东最多,其次是山西、河北、河南、陕西。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兴修水利在开元年间形成高潮,这同唐玄宗贯彻静民劝农的治国方针有关,对开元年间农业的迅速发展起到了重大的作用。开元年间在兴修水利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反映了开元盛世的一个侧面。
在中国古代,运输问题是经济与财政的一个重要内容。由于古代的赋税以实物为主,没有健全的运输体系,国家财政就不能运转。特别是输送物资到京师的漕运,历代都是经济与财政的保证重点。唐朝京师长安的物资供应,在玄宗以前一直是政府财政体系中的薄弱环节。在唐朝前期,保证长安供应的基本渠道,是洛阳到长安的黄河与渭河水运,而这一渠道的运量过小,代价过高,无法保证首都的实际需要。在高宗永徽年间,每年的漕运数量只有20万石左右。武后定都洛阳,长安的物资需要随之下降,使黄、汴、渭水系的运输体系弃置失修。到玄宗即位时,不仅渭河的航运已经尢或问题,而且大运河与黄河交汇处的大坝和水闸已不能使用,由南方各地向洛阳的转运由洛阳向长安的转运都受到了一定影。玄宗即位后,对这一运输体系进行了改造与重建。
开元初,河南尹(治所在洛阳)李杰着手整修黄河漕运,他以陆烙拉纤的方式改进洛阳与陕州(今河南陕县)之间的运输,并重建汴渠与黄河之间的梁公堰,使每年漕运到长安的粮食达到100万石,长安的物资供应得到大大改善。“先是,河、汴州有梁公堰,年久堰破,江、淮漕运不通。杰奏调发汴、郑丁夫以浚之,省功速就,公私深以为利,刊石水滨,以纪其绩。”。但是,如果遇到水旱灾害,依然有一定困难。所以,从开元到天宝年间,玄宗以及他的辅政大臣们一直十分重视改进黄河和谓河的水运体系。
开元二十一年(733年),关中地区秋雨连绵,庄稼歉收,京师谷价腾贵。玄宗一方面“诏出太仓米二百万石给之”,面不得不沿袭高宗武后时的老办法,巡幸东都洛阳以缓解长安的供应困难。京兆尹裴耀卿上书建议进一步兴修漕运术道,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说:“臣以国家帝业,本在京师,万国朝宗,百代不易之所。但为秦中地狭,收获不多,倘通水旱,便郾匮乏。往者贞观、水徽之际,禄廪数少,每年转运不过一二十万石,所用便足,以此车驾久得安居。今国用渐广,漕运数倍于前,支犹不给。陛下数幸东都,以就贮积,为国大计,不惮劬劳。只为忧人而行,岂是故欲来往。若能更广陕运,支粟入京,仓廪常有三二年粮,即无忧水旱。”玄宗深以为然,拜裴耀卿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转运使,负责改革漕运。到开元晚期,随着水利建设的发展,常平仓和义仓制度的健全,封建国家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也大幅度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