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妍
这校园的形状有如一个腔肠动物,一条主干道从口腔径直通到肛门。一点都不含蓄。
我记得晚上跟他们出去喝酒两三点才回来。这时路过东区食堂。只见半昏暗的食堂里,空空荡荡,消毒灯静静地发出诡异的蓝光,就像是太平间,只有这个时候,这个校园才给了我想象的余地。
我是希望这校园能含蓄一点,委婉一点。至少这人群能带上一点含蓄的意味。只可惜这个群也不含蓄,都把他们的欲望写在脸上。阳光普照的下午,他们像蚂蚁一样来教二教三赶集,他们步履匆匆,红光满面。
这是一座浮躁的校园。人们忙碌地做着实惠的事情,人群在东门到西门的主干道上流动,熙熙攘攘。人大的学生从东门入学,西门毕业,川流不息,没有人想在校园里留下一点精神的印记。我们的目的像“1+1=2”一样简单,我们的逻辑是单向的,比如:为了活着,我们必须吃饭,为了吃饭,我们必须就业;为了就业,我们必须考证,于是我还是赶紧痛背单词去。
我最痛恨的科目莫过于英语,一个伟大民族的所有伟大精英都对一门外族语言趋之若鹜,这多少有点反常。英语火爆,中文反被冷落,因为英语能带来实惠,它“有用”。一痤学校如果只能带给你实惠和有用,它只是一所专门学院罢了,而远不是大学。
一座大学的校园,应该浸渍了许多代人的精神印记。设想一下,这校园里的每棵树,每一张石椅都被人抒写过,吟咏过;每棵树都有一段情史,一个传说,诗的气味如啤酒般在树荫上会集和流动。这校园便能称为文学校园。
我祈祷有一个文学校园,黄昏我由东向西看见红色的天空和激动的人群,看见太阳坐在信息楼的楼角,诗人大声吟咏着自己的句子从路上昂然而过;在傍晚我由西向东,看见科研楼的灯光飘在深蓝色的天空天空中,颀长的白杨树下有吉他和纯真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