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霁
菁菁是一家私立学校高二的学生,每周五下午背着她的大书包和同学们嘻嘻哈哈坐学校的班车回家。离市中心越近,她们的情绪越高涨,这群孩子来自高收入家庭,他们的父母是这个城市新兴的“中产阶级”,他们把自己的事业经营得井井有条,却不知怎么“对付”那个“聪明不用在正地儿”、衣食不愁却莫名其妙地“叛逆”的孩子。学校实行的“准军事化管理”,给当过兵或下过乡的父母带来希望。
“在校期间只准穿学校统一发的校服和迷彩服,染头发或别的什么时髦打扮都被禁止。我们就在书包里放一瓶‘及时洗’染发剂。在周五离开学校返城的路上互相帮忙喷成彩发——跟漂染的一样自然。然后我们一起去玩‘滚轴’。我父母不管我染发的事,可有的同学的爸妈很古板,同学就先在我家把头洗了再回家。”
“两年前我剃了一个‘板寸’——在我们学校的女生中我是唯一这么做的。老师看着挺别扭的,却拿我没办法——校规上只写了男生不准留长发。我不穿裙子,一年四季的牛仔裤——我腿可没毛病(笑),我喜欢这样,感觉自己很‘酷’。越是不让我做的事我越有兴趣——除非我自己觉得‘俗了’才会放弃。”
菁菁现在觉得满街的年轻人都染发,不新鲜了,“染发剂”从她的书包里消失。香水、“主打”少男少女的流行杂志《希望》、《这一代》开始进入书包。还有“新裤了”的专辑。“新裤子”,真是个别有意味的名字。他们的专辑漫不经心地唱出了新的游戏规则:“来来去去/你来来去去/离开离开/如果我需要你的爱/我会随时叫你来”(《来来去去》)。“月亮在天上摇摇晃晃/我在为你尽情歌唱/年轻的朋友总是这样/我只能爱你到天亮”(《新的恋爱》)。
戏称自己“没心没肺”的菁菁终于陷入了苦恼。她本来不在乎学习成绩下降,甚至不在乎父母离异。但当周围的年轻人纷纷被拉上一条“前途光明的轨道”,菁菁感到了孤独。
“表姐考上了农大外语系,上周末见到她,她神采飞扬地说学校的化装舞会,抱怨长得帅的男生不多;她说这个学期学会了打网球……表妹考上重点高中。我是不是太傻了?”几年前流行《傻瓜》那首歌的时候,菁菁唱“傻瓜力量大”唱得起劲。现在想起这事,她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的傻瓜,而且得脆弱,以后自己究竟能干什么呢?菁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