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优美的校园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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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我和爱因斯坦

耿守慧

我飞奔于路上,给路边的垃圾筒打着招呼,它们却咧开了大嘴对我笑。我依然飞奔着,像樱木花道的上篮行为一样,尽管如此我还是迟到了。

班主任神机妙算地守候在门口,像站在田边手拿猎枪的护稼人一样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从一楼跑到二楼、从二搂起到三楼、从三楼爬到教室门口,我像兔子一样撞向她的枪口,鉴于众所周知的、家喻户晓的“坦白从宽”以及“缴枪不杀”的英明伟大的政策(摆明了给像我这种失足青年留一条宽阔的、辽旷的、畅达的退路)。于是我尽可能地低着头;尽可能地露出焦急的表情尽可能地演示出仿佛刚跑了马拉松的喘气本领;尽可能地表现出因与时间赛跑而失败的悲痛以期;尽可能地骗取狩猎者的同情。

我说闹钟很旧容易失灵也确实失灵了,又说昨晚很累容易贪睡也确实贪睡了一小会儿,还说雨天路滑容易堵车(不信你去看路上很多车在亲嘴),再说下车跑步容易滑也确实滑了滑,所以说该错误可以原谅、可以理解、可以同情、可以容忍,不介意的话请再给我一次改正机会。

她居然答应了。

于是我坐下。然而看着学校当局四处张挂的名人、名言、名像就气不打一处来,幸好离我最近的这张是老爱因斯坦,看看他依旧慈祥的白发、白胡子,又看在他恁大年纪的份上,也就算了。其实这些玩意儿,除了对像我这种志向特别远大的青年和像小迎这种志向特别短浅的青年有点用处外,其他绝大多数人仅仅是浏览了一下居里夫人的平头、鲁迅的板寸、达尔文的大胡子罢了,有时候遇到兴致特别高的或是兴致特别不高的就说不定会被点击,点击的形式多种多样,用手指或者粉笔或者文具盒或者篮球足球或者小石头一块或者残疾的板凳腿诸如此类的,还有无辜戴上眼镜的莫泊桑;被迫长了四只耳朵的张衡;非自愿染了发的狄更斯还有不幸叼上“红塔山”的徐霞客以及下落不明的失踪者若干。

当我正在默诵痞子蔡的名言警句的时候,小迎下课很神秘地问我要不要看《Titanic》的完全版,这促使我抬起的高贵的头颅,像烈士就义前高呼的什么什么万岁一样,正义凛然地宣布本人从没对一艘已沉没的破金烂银臭铜腐铁感兴趣(除非是我的)。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其实我很想看,但听说女孩子看了都会哭得甚至天昏地暗、泪流成海、水漫电影院,再加上本人一向情感脆弱、极易感动以至于泪流满面而我不是女孩子也不想当女孩子,过去不想现在不想将来也不想,所以我不看《Titanic》,虽然偶而听听歌,并可以将就认得Jack和Rose,尽管有一次把Rose认成了莱温斯基。

按照习惯,同时也为了进一步证明我是男性公民,于是答应跟小迎去绐俊哥的车轮胎放气,可惜一下了被门卫用有力的眼神笼罩住,饶是我如此深厚的内功也不禁出汗(有没有不出汗的人?)。我们于是坦白:我们是学生的干活,特地来此给轮胎散伙儿的八格牙路,结果被他用无形的正气逼了出来。临走还被他掷过来的一句“附中的孩子怎么是这个样子”砸成内出血。

啊,这句话太有压力了,宛若泰山压顶,犹如天崩地裂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为缓解该压力,我无情地要求小迎赔偿精神损失费及名声损失费若干,于是换来一顿DICOS。坐在DICOS大厅里,诅咒那些把附中学生看成怪物的人,他们说附中的学生不是学生是大学生,所以外面的人想进,里面的人想出来,我虽然也想出去,但我知道北大清华是外面的人想进去而里面的人赖着不走的形象,所以外面的人才特别想进去而里面的人也特别赖着不走,所以我知道有缘无份,不如不求,须知明知事,不可为也,不为乃真豪杰也,所以我从不把巴掌大的一张学生卡挂在胸前招摇撞骗,何况这儿的服务员并不因为我们是附中的学生就不收咖啡的钱,什么时候给搞忘了不小心把卡一直给挂着。正当你在重庆北碚的大街上花枝招展或者玉树临风的时候,就有特别客气的看着你笑,一般客气的说你有病,特别不客气的说你像一坨屎,我们不想有病也不当一坨屎,过去不想现在不想将来也不想,所以我们乖乖吃了东西走人。

为了一扫心头乌云,我高呼一声:爱因斯坦,赐我力量吧!在力量的作用下,我们昂首走进教室,正看见俊哥又在分发被他美其名曰为定时作业的卷子,于是又一肚子火地坐下,瞅瞅老爱,看见他依旧慈祥的白发白胡子,虽然你恁大把年纪了,但本少爷心情很不好,我,我,我……看我做完了题再怎么跟你算账,哼哼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