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
可恶的高三,可恶的学校,在榨尽我们所有的双休、节假日后,又惨无人道地向我们寄予最后一点希望的千禧元旦举起了贪婪的屠刀。
道貌岸然的“培优方案”将高三重点一网打尽——牺牲你一周最投入、最香甜的睡眠,放弃与华仔的“唱谈”。在每个鸡不叫狗不跳的星期天早晨,睡眼朦胧,欲梦还醒的滋味更与谁道!
眼看着千禧元旦就要来到,国务院又传“喜”讯:全国元旦放假三天。那么我们呢?是不是有幸同“喜”?
昔日你争我赶的“被培优们”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切身利益空前一致。大家激动不安地静等结果。
翌日,黑板显赫地通知:
全校师生元旦放假三天(1999.12.31—2000.1.2)望周知。(培优班照常上课)
政教处×月×日
可以想象那个该死的“()”令我们多么愤慨,连整日伏案的老牛都骂开了娘——难怪,这就叫逆人心之所向,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也!
无奈的元月一日清晨,在地球上某些地方还在翘首以等新世纪的曙光之时,我和我的同学们已一脸惺松地坐在教室互相“叫魂儿”了,不这样的话,等会儿叫的可能就是老班了。
无精打采地听了两个小时的修辞、倒装、省略,终于盼来了亲切的铃声,老师恋恋不舍地合上书,走了。
亚皮伸个懒腰,环顾室内,忽然激动地擂我一拳:“快数数,人是不是不够?”
我一激灵,忙站起来——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哈!真有人没来!
我和亚皮相视一乐——有人开路在前,我们——嘿嘿——三十六计之上计——溜也!
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三分钟后,校门前的大路上就响起我们自由的歌声:昨天华山论剑,今天决战京城……
一句未了,身后蓦地一声大吼:“秦南,该上课了,你背着书包上哪儿去?”
听此声,我和亚皮顿时双腿一颤,差点儿没坐在地上,缓缓转过身,妈呀!不会吧!对面踏一单车疾驰而来的老者不是老班又是谁?
我们——不会这么命背吧?
然而现实是残酷无情的。老班那洞悉世态的眼睛很快看透我们的逃课企图。不是乎惨兮悲兮,老班把我们俩骂个狗血淋头,从历史讲到现实,从雅典批到纽约,直让我觉得电视台那些“名嘴”让老班一比都该下课。
不知是上课铃响的缘故还是看我俩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没有再批的必要了,老班把单车一锁,亲自押解两个逃兵回去上课。
众目睽暌之下,我和亚皮灰溜溜地在老班护驾下回班,看任课老师那喷火的眼睛和战友们在抽斗里偷偷伸出的大拇指,我俩相视苦笑:唉,这个千禧元旦过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