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时间规定为一小时。月凤仅用40分钟就把卷子做完了。交了卷,她走出教室,轻松地回家去,一路上,想着陈满香那焦急的模样,心里很是好笑。
星期一上午,月凤就同父亲林祥云到乡中心小学去报名。乡中心小学离他们家不到一华里,抬脚就到了。
这几年基础教育建设抓得比较紧,乡村小学的硬件建设的力度加大,所以乡中心小学看上去有一定的规模了。有一栋4层楼的教学大楼,有很宽阔的操场,其余食堂、商店、教师宿舍应有尽有。绿化也搞得很好,走进校园就是一派鸟语花香的景色。
在教学楼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林祥云父女俩见到了乡中心小学的张校长。因为乡中心小学的地盘就在林祥云管辖的双桥村,所以林祥云同学校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很好。张校长看到他们父女俩,很热情地迎上来,握住林祥云的手说:“林支书亲自送女儿来赶考,月凤你好福气啊!”
“还要靠张校长多关照哩。”月凤笑着说。
“不用客气,能帮忙的我尽量帮忙。”张校长说着,拿出一张表,要月凤填写。
就在月凤填表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两个人,张校长和林祥云连忙迎了上去。进来的是副乡长陈浩和他的女儿陈满香。陈副乡长也是带女儿来报考民办教师的。
月凤抬头望了一眼,看到了陈满香那蔑视的眼神,心里颤动了一下。陈满香她是认识的,初中还同她同过两年学。陈满香自认为出身干部家庭,高人一等,就总是装着一副高贵的样子。可她的脑子并不高贵,成绩总是不怎么好,中考时差5分落榜。后来她父亲通过种种关糸,把她送到县五中读高中,高考当然是没有任何希望的。陈浩呢,只是个副乡长,手中的权力有限,无法使女儿跳出农门,于是便只得来争这民办教师,民办教师毕竟有转正的希望。
“林月凤,你也想当民办教师呀?可惜只有一个指标。”陈满香讥讽地说。
月凤打心眼里瞧不起陈满香,她不卑不亢地说:“不是要考试吗?那就看谁的本事大呀。”
陈满香不做声了,一张脸憋得通红。这时,门外又进来几个报考的,学区的领导也来了,带头的是学区教导主任黄建业,也就是黄红卫的父亲。张校长同他们一商量,决定下午正式开考,明天就可阅卷出榜。
考试是在二楼一间教室里进行。报考的人总共才8个。张校长同学区的领导就是监考。把卷子发给大家,就宣布考试开始。
月凤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答卷。陈满香拿着卷子看了好一会,才动手作答,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
考试时间规定为一小时。月凤仅用40分钟就把卷子做完了。交了卷,她走出教室,轻松地回家去,一路上,想着陈满香那焦急的模样,心里很是好笑。
第二天下午,月凤跑到乡中心小学去看榜时,一下惊呆了。那榜贴在学校大门口,第一名是陈满香,分数是94,第二名是林月凤,分数是89,比陈满香低了5分。月凤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这样呢?月凤对自己的成绩是有把握的,她考完就回家对照了一下书本,估计至少也在95分以上,这里面一定有鬼!可明知有鬼,你能怎样?月凤怀着一肚子愤慨与无奈回家来,在路过乡粮站的利民商店时,她看到陈浩与黄建业等3名学区的领导在那里打扑克,一边打牌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笑着。陈满香则在旁边端茶送水献殷勤。这些臭腐败分子!月凤在心里痛骂着,赶紧跑开回家来。回到家里,见爹默默地坐在阶基上,脸阴沉着,月凤的眼一红,泪水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林祥云叹了口气,说:“孩子,都是爹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不,不怪爹。”月凤说着,双手捧着脸跑进自己房里去了。
月娥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说:“大姐,洗个脸吧,别伤心,爹说,还是让你去学校复读一年参加高考。”
复读一年?月凤何尝不想,可复读一年要多少钱?况且明年是月姣高三的最后一期,学杂费开支要增加不少,所有这些都压在爹的肩上啊!月凤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世道太不公平了!”月娥愤愤地说,“他们把你的成绩压下去,把陈满香的成绩提上来,还不是因为她爸爸是副乡长。”
月凤默默无言地坐着,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大姐,你别气坏了身子,天无绝人之路,爹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月娥劝她。
怎能不气,怎能不伤心!可你气你伤心又能怎样?人家有权有势可以踩你欺侮你,你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气死你了他还高兴哩。我偏不气,一个民办教师有什么了不起,不让干拉倒。爹虽然答应让我复读一年,可这费用他是无力负担的,只能自己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呢?月凤脑子里突然浮出一个念头:卖血!她前不久偶然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篇父亲卖血供女儿读书的报道,很感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卖血供自己读书呢?况且血卖了又能生出,一个月卖一次就行了。月凤就这么想着,盘算着,心情就慢慢地好起来。
刚吃完晚饭,吴正良就来了,一进门他就向林祥云和月凤通报去县里查分的情况:“我到县招生办去帮你查分,我表哥翻了你的那套试卷,发现了这么个情况,语文和数学试卷使用的墨水同其他科目不一致,字迹虽然相同,但比其他科目显得粗一些。他怀疑是不是有人把你这两科试卷调了包。”
月凤听得目瞪口呆。
“有这样的事?那我们怎么办?”林祥云疑惑地问。
“这事只能慢慢查,只有找到证据才好办,月凤你认为你们班上的同学谁容易与你的试卷调包?”吴正良问。
月凤心里一下透亮了。还有谁,肯定是黄红卫!他有个姑父是县三中的副校长,是高考的工作人员。再者,从初中起,她与黄红卫同练一本钢笔字帖,两人写的字也相差不了多少。不是他是谁?可这事能说么?月凤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这次民办教师考试的结果怎么样?”吴正良又问。
林祥云就将这次考试台前幕后的情况详细告诉了吴正良。
吴正良怒发冲冠,一拍桌子,说:“真是欺人太甚,绝不能就此罢休。”
林祥云叹声气,说:“人家有权有势,能斗得过人家?”
吴正良想了想,说:“斗是肯定要斗的,不过要讲究策略和方法,由我来同他们斗。”他深情地盯着月凤说,“月凤你要有自信,决不能让邪恶势力把自己压得趴下,更不能悲观绝望。”
月凤感激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