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日本受到大陆方面的威胁共有三次之多。第一次是隋炀帝时候,当时派遣数百艘战船征伐日本,却在途中遇到大风,战船都被沉没了。之后两次都是元朝时期,元朝的皇帝两次派十万以上的士兵攻打日本,然而白天还好好好的,上岸跟日本军队打了几场硬仗,然而却在晚上无一例外地受到大风的攻击,所乘战船沉于海中,士兵最后都被消灭。因为这个,日本人称自己受到神风的护佑。以我而言,本来不怎么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但是这次跟萨摩军队的正面对抗,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传说,也就是日本受到神经之风(简称神风)的保护。这一天的战斗中,觉华军和琉球联军连续犯下几个低级错误,昏招迭出,最终在整体实力占优的情况下反而付出不小的代价。
先是敌军兵力的估算上。一开始,我们以为萨摩城最多只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兵力,再多也多不过两万,但是在附近几个小领主兵力的加入,以及萨摩城里的临时扩招,岛津腾一最终凑出的却是多达三万的兵力,虽然其中精兵的数量不多,但数量上的优势能在很大程度上弥补这个缺点。其二,就是对敌军骑兵实力的错误估算。日本是个养马非常困难的国家,不仅马匹质量不好,数量也非常少,我本来以为萨摩城最多能凑出一千骑兵就不错了。然而,最后的结果是,萨摩城居然有三千骑兵,其中一千骑的是相对还好一些的战马,另外五百骑的是本来干农活的驽马,而最让人火气上涨的是,岛津腾一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一千五百头驴来,硬是组装出一千五百名驴骑兵来。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在猝不及防之下,联军却没能好好应对,居然让这些驴骑兵给露了一把脸。
最大的慌乱先是琉球军引起的。我本来嘱咐刘向明在撤退的时候悄悄把长枪兵调到两翼,防止骑兵突袭,然而却有些高估了琉球军队的能力,这种行军当中的兵力调动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太勉为其难了,以前都是我们觉华军先打掉敌人心志,琉球军跟在后面乱冲,所以琉球军打得比较轻松,也让我有了错觉,认为琉球军虽然不强但也勉强可用,但这次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琉球军的这种调动,并没有达到我预期的效果,反而让长枪兵打乱了整个部队的队形,在萨摩骑兵从右翼迂回攻击的时候,琉球军并没有做出有效的抵抗,却让敌人不怎么费力就冲入大队里头。然后,琉球军就自己开始慌乱了起来,没有想着怎么去消灭已经冲入队列里的骑兵,而是真正的丧失斗志,溃败下来,散乱而毫无阵型的往大营处胡乱逃跑起来。
咬牙切齿地看着随意屠杀的萨摩马骑兵和驴骑兵,再看看后面一窝蜂涌上来的萨摩步兵,我也无法可想,只好指挥一千觉华兵从绕到左边,忽而奔跑,忽而射击琉球军里的骑兵或后面跟过来的步兵,尽量降低琉球军的损失。当败兵逃到大营附近的时候,左良玉带着五百骑兵和一千五百名步兵出来接应,然后我发现这个笨蛋做出了联军今天的第二个大昏招。在我们这支部队已经都这么近的情况下,他居然大开营门,正面出击。然后,那些溃逃的琉球士兵什么都不管不顾,硬是往里冲,把正在从大营冲出来的觉华军竟硬生生往里又挤回去,最后真正成功出营的,只有五百骑兵和五百步兵,另外一千骑兵被琉球军裹挟着带进大营里。
“这个笨蛋,”我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他就不能打开正门接应琉球军,然后带并从侧门出来吗,这样把还在琉球军中的萨摩军带进军营解决,然后由他阻挡一下后面的步兵,多好的机会啊。”
不过,左良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即改变战术,不去管萨摩骑兵,而是整军扑向正在气喘吁吁奔跑而来的萨摩步兵。为了加快速度,萨摩步兵基本就没排什么队列,而是铺天盖地一涌而上,不过三万多的士兵乌压压一片压过来,若应对失当,也是没顶之灾。
“瞄准敌人,标准四连射!”虽然在异常混乱的战场中,左良玉的怒吼声依然震耳欲聋,清晰地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随着他的命令,五百骑兵怒吼着冲了过去,在马蹄声脆的时候,先降到敌人头上的是四轮箭雨。骑射是觉华军最重要的训练之一,而作为精锐中的精锐,左良玉的五百虎威营却是其中翘楚,这也是我放心把带到日本的仅有的五百匹战马都分给他的原因。只见每个虎威营士兵都从箭壶拿出四支箭,分别都夹在右手五根手指之间,接着便向前面的萨摩士兵射去。仅仅两息之间,四轮箭雨,两千支箭落在敌军中,带来萨摩步兵第一次损失,奔跑在最前头的步兵气势有所一窒。
“换上火铳,三连射!”左良玉的怒吼再次响了起来。
随着他的吼声,所有骑兵都收起弓箭,换上原本挂在马鞍边上的三眼铳,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火绒点起火来。在离前排的萨摩步兵还有五六十步的时候,三眼铳依次发话,每支铳三发子弹,五百人共一千五百发子弹,准确都落入眼前密集奔跑的敌人阵型中。
“换刀!”第三次,左良玉的吼声响了起来。
原本散开奔跑的骑兵都往中间稍微聚拢了一下,然后,亮起的便是五百支闪亮的马刀,提起落下,再提起又落下。在根本没有集结好队列的情况下,再加上前面的那些攻击打出来的缺口,萨摩步兵也无法有效抵抗骑兵的冲击,眼睁睁地看着骑兵冲入己方阵营大肆屠杀。
“枪兵,枪兵快上前。”在倭军阵营中,那些武士和军官气急败坏地让枪兵上前阻击骑兵。然而,左良玉也算是几经战阵的,根本不会给对方围歼自己的机会。开玩笑,五百骑兵正面硬撼三万步兵,简直是招死,如果是五千骑兵那还差不多。左良玉并没有带上骑兵从前到后把萨摩兵贯穿一遍,而是带上骑兵往斜侧突破,轻松地来一个斜线穿越,成功地给奔跑的萨摩兵带来超过一千的伤亡,更重要的是有效降低了萨摩兵的冲击速度。
“射箭!”我下达命令。回过神来的萨摩兵还想继续往前冲的时候,前面出现的却是一千五百名觉华兵组成的弓箭阵阻击。我对觉华军士兵的要求是,能骑马能射箭能用刀枪,也就是每个人都能熟练使用远射武器和肉搏兵器,自然这些需要大量时间的训练和金钱的供应,不过效果也很明显,每个人几乎都可说是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因此上战场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带上一副弓弩等远射武器或刀枪等肉搏武器,也算是远近皆宜了。为此每个觉华士兵训练和装备所要花费的金钱往往是辽东其他明军的几十倍甚至是一百倍,这也是我在六年间便花费数百万两银子的最大原因。
五百名骑兵,加上一千五百名觉华士兵,虽然不足以击败眼前的敌人,但稍微阻挡一下还是可以的。在我们的威胁下,萨摩兵被迫缓了下来,调整队列。几个不知死活冲到弓箭兵跟前的,都让那些眼明手快的放下弓箭拿起刀枪,砍翻在地。我松了口气,这才往后看了看。
本来,若论防守的功夫,就算是后金军也要比我们辽东军逊色三分的,在安营扎寨的时候,联军建立的营寨坚固异常,营寨周围又挖了三圈很深的堑壕和陷阱等,里面还插上削尖的竹枪和木枪等,再配合寨墙后面站立的弓箭手,几乎说得上是铜墙铁壁,不过现在我看到的情况却让我很不满意。
那些琉球兵当初也不知道跟他们说过多少遍了,却都不长记性,乱哄哄的一窝蜂涌进大营,不少人居然掉进我们自己挖的堑壕和陷阱中,真是丢进了联军的脸。而萨摩的骑兵也不知道想什么,既然击溃琉球军达到作战目标,就应该像左良玉那样功成身退,迅速脱离敌人保持距离,却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跟着琉球军冲入营寨里头,还在里面四处乱杀呢。真不知道说他是勇敢还是鲁莽好。一千多头驴再加上一千多匹比驴大不了所少的战马就想踏破我的营寨,真以为自己是猛张飞啊,我心里把那个萨摩骑兵统领骂了个遍。不过,现在的情况却是,在琉球军慌乱地跑动下,里面的觉华士兵反而不好消灭冲进去的骑兵,在一时半会之间还真拿那些已经失去冲击力的骑兵没有办法。
“真该死,”我骂骂咧咧起来,那些琉球兵是不是跟萨摩兵勾结好了要消灭我们啊,居然配合得这么好。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对面的萨摩步兵已经开始稳住阵脚,列好阵型,盾甲兵上前,枪兵在后,火枪兵和弓箭兵在后面列阵,左良玉已经无法像先前那样轻松冲入敌阵砍杀了,我们这些弓箭手也感到很大的压力。还好,萨摩兵还没想到用火炮,或者说没有什么火炮可用,对我军威胁不算很大。
“压住阵脚,缓慢后退,先解决营寨里的骑兵再说。”我黑着脸,下达命令。然后不久,我就发现最不该犯错误的人做出这一天的第三个大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