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明末之土地公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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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军痞和将军

晚上,司马长律果然买得酒肉回来,置办了一顿颇为丰盛的一顿饭,从普通士兵的千户、校尉等高级军官都难得地开怀大吃一顿,一时间营地里热闹非凡。我则跟几个觉华军的头头坐在一起,不停碰杯,不停灌酒,心中却不停地转动着心思。这个觉华营我算是接手了,只是这里很多地方都超乎我事前的估计,若想真正掌握住这支队伍,并开发其应有的战斗潜力,恐怕是个很耗时间和精力的事情,至少前期大量的金钱投入是免不了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怎样花最少的钱取得最好的效果。

“大人,来,您新官上任我敬您一杯。”那个叫王文化的千户醉醺醺地提着个酒坛子过来,硬要跟我干杯,我微微一笑,端起碗跟他干了一碗。

“好,痛快,是个汉子,再干了这一杯。”王文化自己干了一碗,然后又倒上酒,我不犹豫,仍然跟他再干了一碗,周围的几个人都叫起好来了。不过这个王文化不依不饶,硬是跟我再干倒第三杯才算拉倒。

“好了,王文化,别只顾着灌别人,别忘了明天还有一场校阅,到时误了正事,看大人怎么罚你。”旁边一个人半开玩笑地拉起他来。

“去他的校阅,那算什么东西,甭跟我提起那玩意儿。”王文化突然大发雷霆咒骂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过来拍我的肩膀:“这个李大人、李统领、李兄弟,够豪爽,够豪气,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以后这觉华营里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跟我说一声。你比以前那些狗官强多了,来了就只顾着赚钱,通门路,还不把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当人看。你比他们好,至少心里装着我们这些当兵的,把我们当人看,还想着掏钱请咱们,就冲这个,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行了,王疯子,别疯疯癫癫了,人家是主帅你是下属,你凭什么罩着别人,人家罩你还差不多。你别急着跟人套近乎,人家用你的时候当然要对你好了,不用你的时候还不是把你扔到一边当炮灰,我最看不得你这种笨蛋现眼。再说了,”原先劝他的人不屑地撇起嘴来:“我们在这破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恐怕你想当炮灰都当不得。”

“你个刘二麻子,我得罪你什么了,干吗老跟我过不去。”王文化勃然大怒,蹒跚地扑了过去,掐住那个一直风言风语的人,可惜他实在喝太多了,没两下就自己歪在一边睡着了。而那个叫刘二麻子的人也强不到哪里去,捶打了两下,自己也坚持不住了,斜靠在墙边就那么睡着了。

“这两个酒鬼,别管他。”我旁边的一个军官呵呵笑了起来,端起碗喝了一碗酒,然后转过头问我:“不过说真的,大人,明天我们还要做校阅让您看呢,今天大家都喝得不少,只怕明天都没力气挥动兵器,不知怎么办才好呢?”

我扫了他一眼,只见他似乎醉醺醺的似乎喝了不少,但不经意间眼中却是扫过一丝精明之色,远没有他表现得那么醉。再看周围,除了歪倒在一边的那两个人,其他人表面上都在跟旁边的人斗酒,此时却竖起耳朵倾听起来。在一个角落,白天那个高明雷独自坐着喝闷酒,倒似一切事情都跟他无关。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没来由地心里一阵恻然,叹起气来,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有人做得不好就砍头或杀人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周围几个人都露出松一口气的神色来,我则继续说了起来:“说起来,我们这些当兵的苦啊,平时没人疼没人管,该发的军饷要么拖欠,要么不发,打起仗来却要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冲,死了不管埋,幸存了也不管饭,真不是人干的活。想做点其他营生谋生吧,朝廷又不让,说什么我们这些军户不能做其他工作,一日是军户就一辈子都是军户。说是给我们军田吧,但那么点地根本就不够干什么的,而且年年都被那些当官的侵吞,简直不让人活了。不打仗还好,一打仗外有穷凶极恶的鞑子满人,内有不懂装懂瞎指挥的官吏,真是难、难、难啊...

我祖上也算是辽东的老军户了,今天给你们透个底,老子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拿手下的命不当回事。明天呢,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会为点小事就伤人立威的。”

这些人其实本来都有些半醉,此时听我说到他们心坎上去,不少人听到伤心处落起泪来。其实此时大明军户生活极是困苦。想当年明太祖时设军户,每个军户能分到五六十亩地,平时耕田交税少,有起事来就统一上阵抗敌。这在两百多年前还是德政,但现在人口比当时多了好几倍了,军田数量却没有增加,根本不够分。这也罢了,各地地方官和豪族、皇室又大举侵吞军田,至少有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军田已经划归到那些权贵手中了。而且大明的军户都要登记造册,不仅那些军户不能转行干别的,子子孙孙也都只能做军户,不能做其他营声。以前曾有个军官向万历帝诉苦,说希望到其他地方学工匠活之类的,却让兵部给斥退了。军户一事弊端甚多,但只因牵扯的地方太多,也根本没人能够或想着改掉这种军户制度。而且那些文官掌军,却都是看书学得,说要严明军纪以正典型,却是一个个想着一到军中就杀几个碍眼的立威,美其名曰学古将之风,肃然军纪。因此,每到新官上任的时候那些军中的老人都很担心,害怕自己被上司当成杀鸡儆猴的那个鸡。

此时我把这些苦楚说了出来,在座的除司马长律不是军户没有太多感想外其他人全都勾起伤心处,落泪的落泪,叹气的叹气起来。

“就冲您这句话,跟您干一碗!”一个军官激动地举起手中的大碗。

“干!”我举起酒碗来,然后所有人都端起碗,碰了一下,一扬脖都喝了下去。等这碗酒喝了下去,大家互相看的眼神就变了不少,原来的戒备少了不少,也真正地接纳我起来。在一边,司马长律却不是很以为然,他平时也多读兵书,知道要打仗就必须要有严明的军纪,向我这样纵容部下的懈怠其实是兵家之大忌。不过此时此景,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连不以为然的神色都不敢表露。

“大人,您府上也是军户吧?”此时酒席间气氛已经融洽了不少,一个军官端着碗问我。

“不错,我祖上从成祖之时便是辽东军户,至今已是两百多年了。”我点了点头。

“难怪,还真是老资格呢...”几个人恍然大悟得点起头来。

“我们这里好多人也是从成组之时就做军户的,不过您这军户肯定比我们都滋润多了,至少有钱多了。”一个年轻的军官有些羡慕地说。

“钱算什么。”我不以为然地说:“其实三四年前我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不过是在萨尔湖大战过后我就弃武从商,往东,到日本贩过茶叶;往南,到南方贩过私盐,往西,到欧洲贩过丝绸;往北,到蒙古贩过马匹,就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算不得什么。”

“你参加过萨尔湖大战?”并不是我的经商经历,而是我前面的话却像一下子惊震了在场的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不错。”我点了点头。

“哪路军?”

“李如柏李总兵的南路军。”

“哪个营?”

“前锋营。”

“就是说疯虎李子风的前锋营了,不过不是说当时南路军前锋营陷入满人的重围,全军覆没吗?”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问。

“那也不尽然。当时那一战前锋营八千多人几乎全军覆没是没错,但也不是全部战死。据我所知当年那一战,前锋营至少有五六百人趁乱脱出重围幸存,而我正是那幸存的五六百人之一。”我回答。

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怪异。当年东、西、北三路军相继覆没后,努尔哈赤本来也派兵攻打过李如柏所率领的南路军,只是当时在最前头的前锋营拼死阻击一天一夜,使得后金军无法寸进。事后,前锋营几乎全军覆没了,南路军却借这个空当立即后撤,倒是保存了大部分实力。说起那一战,原来那三路军士兵军官对独善其身南路军是颇有些怨恨的,但对拼死奋战的南路军前锋营却是相当敬重,而且颇有些同病相怜的认同感。

“据说南路军当年前锋营指挥失当,误入敌军埋伏,又没能把握时机立刻后退,所以损失较大,不知道是怎么中伏的呢?”一个人叹口气发问,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我。

“狗屁误入敌阵。”我大怒,把手中的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只感觉胸口间一阵热辣辣的火气升腾,再保持不了冷静。“谁他妈敢再跟我提起误入两个字,我跟谁急。”

作者注:到此章为止,大家可能也看出来了,觉华营目前的多数将领都是军痞、老油条,属于最不好收服的那种。而收服这种人,就需要上位者比他们更强,拳头更硬,还要更有手腕。主角也将按照这个思路收服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