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斌抱着张文武坐在地上,任青海接过老太太手里的杯子,左手捏开张文武的嘴巴,右手端着杯子子对着张文武的嘴巴灌了进去。少倾,只听见“噗——”的一声,刚刚灌进张文武嘴巴内的水就喷了出来。紧接着,张文武睁开眼睛上下翻动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呃咳咳咳!呃咳咳咳。。。”
“青海,倒的太快啦,把娃给呛着了。”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赶紧用手在脊背拍几下,这样胸部就舒服了。”
李长斌用手掌在张文武的胸部轻轻的抚摸着,任青海一转手,将空杯子递给老太太,然后看着张文武说道,“文武,现在感觉咋样?是不是饿晕了?”
“嗯呃——”张文武想说话,可是却因为剧烈的咳嗽导致咽喉极度不适,发不出声音来,只好使劲的憋住气,然后从鼻翼中发出一种奇怪的音符,并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看向街窗前的晴天,露出了极度惊惧的神色。
任青海也跟随者张文武的目光看向晴天,眨巴了几下眼睛,从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挤出来一丝丝笑容,试探性的问道,“小师父!你是不是刚才对这货哪啥啦?”
“什么哪啥?”老太太不高兴的看着任青海,又回过目光打量了一眼晴天,“青海,有啥话直接说明,别打哑语。”
坐在木凉椅上的任红海皱着眉头,用手轻轻地戳了一下身旁的晴天,小声问道,“小师父,您是不是刚才点了那孩子的穴位?”
“嗯!”晴天没有否认,直接点了点头。
“啊——”一听到晴天点了张文武的穴位,原本偷偷看向晴天的李长斌惊呼一声,整个小身板都哆嗦了起来。怀中的张文武更是惊恐不安。
任青海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向晴天一抱拳,说道:“小师父!烦请你给这货解一下穴位吧,这货前头如有对你不恭的地方,我这里先行向你道歉了。”
“哦?你点了那小子的穴位?”老太太略显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晴天,问道,“怪不到这孩子趴到地上不吭气,原来哪啥是点穴呀。”
晴天向老太太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张文武身前,抬起右脚,用脚尖在张文武的肚子上踢了一脚。“鳄鱼——”张文武怪叫一声,不知是晴天的一脚踢得太猛。还是张文武本身为了躲避被脚踢而可以后仰,总之,李长斌一不留神,仰面朝上被张文武用背部的力量压在了地上。
“泥马?”李长斌咋呼一声,还没一来得及发威,就看见张文武一翻身,一骨碌爬了起来,站立在门侧,低倾着头,拿眼睛死盯着晴天的右脚。“吸——”口中不住地吸着冷气。
李长斌也翻身爬了起来,满汉恐惧的小眼睛白了晴天一眼,然后转身,看着张文武,低声说道,“泥马?我在后面抱着你,你就不能温柔点吗?你看一猛的一下子,就像诈尸一样,差点儿就把我的腰闪了。泥马?你就不是个东西。”
“这样就把穴道解开嘹?!”老太太有点夸张的张大了嘴巴,怔怔地说道。
“多谢小师父!”任青海向晴天抱了抱拳,然后看向站在门边的两个徒弟,说道,“斌斌、文武,还不赶快向师爷问好?”
李长斌向张文武腹部捅了一拳,张文武伸手推了李长斌肩头一把,二人对视了一眼,看向晴天,怯怯地说道,“小师爷好!”“小师爷好!”
“嘻嘻嘻!”任红海笑着说道,“青海呀,我怎么听着俩小子的口气,小师父什么时候变成狗头军师啦?嘻嘻嘻!”
“我感觉也是!”老太太附和道。
“哦喔——错了错了,”任青海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顿时朝霞阵阵,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说道,“叫师祖哩!叫师祖哩!哎——一字之差,闹了个乌龙笑话。”说着向两个徒弟摆了摆手,“赶紧问师祖好,赶紧问师祖好!”
二人似乎很是顺从的样子,重新冲晴天一抱拳,“师祖好!”“师祖好!”
“嗯嗯!咳咳!”晴天点了点头,用手捏着脖子清了一下嗓子,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都好!都好!”
“斌斌端椅子,文武沏茶,快!速度!”任青海向两个徒弟挥了一下手,然后看向晴天,抬手一指街窗前的木凉椅,“小师父!请坐。喔哈哈!喔哈哈!一场乌龙,一场乌龙。”
李长斌很有眼色的从药厨内端出两个椅子,给老太太身边放了一个,另一个则放到任青海身边。晴天看了一眼,识趣的走到街窗前的木凉椅边坐下。
任红海这时候已经缓过了神,于是站起身来,向老太太笑了笑,左手一指晴天,说道:“大嫂,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师父,怀阳人,人称晴天晴大夫的便是。虽然到咱彭衙才三四天时间,可是一出手就盖了冒啦,直接威压的咱彭衙那几个名医大佬喘不过气来。嘻嘻!”说着看向晴天,右手一指老太太,说道,“小师父,这位是我大嫂,床上这位是我大哥,老小子青海我就不介绍了,他是你的徒弟,你知道的。”
“老人家好!”晴天站起身来,微笑着向老太太拱了拱手。“床上的老先生也好!”
“晴大夫好!”老太太微笑着向晴天点了一下头,说道,“不好意思,提前没有打招呼,今天冒昧的叫红海把你请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家老先生的病,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晴天笑了笑。
“我家老先生从去年春天开始,就一直感觉到身体半边热半边凉,去了好几家医院,也没有查出病情,于是就寻求知名中医,可是先后拜访了十几位,却还是没有查出问题来,我们都快要急疯了。昨天听青海说,彭衙来了一位神医,诊脉断病如神,于是,我们昨天晚上就赶了来,谢天谢地,总算是见到你了。”说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我看老先生身上扎满了针,这是?”晴天看着针灸治疗床上的半秃顶老头问道。
“这个呀?喔哈哈!”任青海笑着说道,“我大哥闲得没事,想考验考验我这俩徒弟的针术,这不,自己硬赖在针灸床上,让人家扎的满身都是。”
这时候,张文武用茶盘端着沏好了的茶水走了过来,李长斌很有眼色的伸手拿起茶盘上的杯子一一递给众人,然后向张文武一摆头,张文武很乖巧的将茶盘放到药厨前的柜台上,然后走进门边,捡拾起撒落在地上的针灸器具。李长斌则走到针灸治疗床边,看着半秃顶老头身上的银针,研究了起来。
“小师父!你看一下,我大哥身上这个针扎的如何?”任青海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吸溜着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针灸治疗床边,满怀欣喜的看着半秃顶老头身上的银针,向晴天招呼道。
晴天想喝水,可是水太烫了,只好将茶杯放在木凉椅旁的地上,然后走到针灸治疗床边,环顾了一下诸多刺猬式的银针,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如果论射箭的话,却是很好,足以置人于死地了;如果论治病的话,这个针刺连门都没有入。”
“夏?”李长斌看着自己的杰作,原本很得意的微笑着,听到晴天的话,脸上的微笑顷刻间凝固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也就不由自主的顺着口角流了下来。
“不,不,不,不会吧?”任青海愣住了,李长斌的针灸水平在彭衙年青一代可是第一呀,怎么在晴天的眼中这个针刺连门都没有入,这这这,这也太哪啥了?“小师父!请您指正!”
晴天用手指着足三里,说道:“就说这个足三里吧,是一个常用穴,按照书上所述,在膝眼下三寸;咱么一般取穴的时候,大致有两种取法,其一,就像老先生这样,平躺着取穴,先定胫骨乳突,再定乳突下缘,从乳突下缘向外用手摸胫骨外缘,再然后从外缘向外摸第一根大筋和第二根大筋,足三里的穴位就在这两根大筋之间;第二种取法,就是让病人端坐或仰卧,屈膝成直角,也就是将大腿和小腿弯成九十度,然后定胫骨乳突,再定胫骨外缘,再定两根大筋,最后定足三里。咳咳!”晴天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你看你们扎的这根银针,说是足三里吧,有点向上了一寸多,说是膝眼吧,又够不着,说是胆囊穴吧,又太向钱上了许多。如果把这个穴位看作是阿是穴,那要病人这个地方特别疼痛才有用啊!”
“这样啊!”任青海脸色近乎铁青色,苦笑着感叹道。
“咱们再看这个曲池穴,”晴天用手指着半秃顶老头的左臂说道,“曲池穴的正确取法只有一种,书上也说了,曲池拱手取,曲肘骨边求,挽弓开不得,筋缓莫梳头,喉闭促欲死,发热更午休,遍身风癣癞,针着及时悠。这个曲池的取法,也是曲肘成直角,在肘横纹头取之。你看你们这个针,说是曲池可离得尺泽太近,说是尺泽却差了一寸,而且针刺姿势还是个直臂,咳咳!是不是错的太离谱了?”
“哦哦哦哦!”任青海的老脸这时候已经变成了茄紫色,眼睛红红的看了一眼李长斌,李长斌会意,急忙上前很麻利的拿捏银针,一个呼吸之间,半秃顶老头身上的刺猬针了无影踪。
“晴大夫!现在可以给我诊脉了么?”半秃顶老头坐起身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拿过枕边的上衣穿在身上,一边扣着纽子,一边微笑着向晴天招呼道。
“先喝一口水,喝完就可以诊脉。”晴天吩咐道。
“和我这个茶水可以吗?我这杯子里的水刚刚好。”老太太一边征求晴天的意见,一边将杯子递给了半秃顶老头。半秃顶老头接过杯子,一仰头,“咕噜”一声,一口就直接灌进了喉咙。然后放下杯子,伸手一摸嘴巴,说道“可以开始了。”
“坐我这个椅子吧!”老太太很有眼色的站起身来,将椅子推到了晴天身旁。
晴天接过椅子,摆正,然后坐了下来,伸出左手拿捏住半秃顶老头的左手掌,右手则伸出食中无名三根指头,很熟练的按在半秃顶老头的左手脉腕上,然后静下心来,侧耳细心地听着半秃顶老头的左手血脉之音。大约十个呼吸之后,晴天拿开自己的手,然后搬上椅子走到针灸治疗床的另一边,放下椅子,坐好,伸出右手拿捏住半秃顶老头的右手掌,然后伸出左手食中无名三根指头,很熟练的按在半秃顶老头的右手脉腕上,然后静下心来,侧耳细心地听着半秃顶老头的右手血脉之音。大约十个呼吸之后,晴天站起身来,右手指着半秃顶老头的左侧颅脑,说道,“老先生患的是中风之疾,用西医的话说,叫脑梗,是左侧颅脑发病了,因此上,老先生的右侧肢体麻木、体温低,而左侧肢体感觉和体温则正常。”
“哦——这么神奇!”半秃顶老头激动地坐起身来,大声说道,“一诊脉就弄清楚啦!嗯!嗯!说得和我身体的感觉一样。我都怀疑,先前给我看病的那些医生连门都没有入?”
“老先生,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太太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