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晴天看着眼前这个汉子,二十岁出头,个头跟自己差不多,校平头、周子脸、一字眉、老虎眼、蒜头鼻、仲樱口、颊红唇青、脸色灰黄,上身穿一件灰色夹克,皱皱褶褶,下身穿一条军绿色裤子,沾满了白色的锯末,脚穿一双粗布鞋,锯末和泥土混粘在鞋面上,如果估计不错,这个汉子就是长期做着木工活。
“我叫高楼,我在清泉,我妈病了,我听叶子姐说你的针灸很神奇,一次就治好了她十八年的鼻炎,我想请你给我妈去看看。”汉子自我介绍道。
“哦——知道了,”晴天说道,“我这边还有病人,最快也得两天后才能去清泉;你叶子姐那个鼻炎,不是一次治好的,是当天缓解了,三天就鼻子彻底通畅了。”
“那我在这里等你两天。”高楼说道。
晴天笑了笑,“不用,你把地址已经给我了,我在这边忙完了就去清泉。”
“哪?好吧!”高楼无奈的点了点头。
老头儿笑吟吟的看着晴天说道,“晴大夫,请到店里喝茶吧!”
晴天没有喝茶的习惯,再说,现在时间大约已经下午一点左右了,自己还没有吃早饭,早已饿得前心贴后心了,如果不是裤腰带勒得紧,想必走路裤子都要掉了。现在忙完了早上的病人,首要任务就是赶紧找到小林,以解口腹之欲。于是,晴天急忙推辞道,“你们忙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谁知道晴天刚要抬脚开走,老头儿不干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冒着被晴天点穴的危险,伸手抱住晴天的左手臂,大声说道,“不行!你这个师父我认定了,今天你不认我这个徒弟,我就不要你走。”
“唉——你这人真是的,”晴天看向黑老二,说道,“老黑,过来,把你爸拉走,我还有事。”
黑老二想要上前,刚跨出一步,老头儿就冲着黑老二唾了一口唾沫,“滚!莫出息的家伙,你是我儿子吗?胳膊拐怎么能朝外拐呢?”转头又对着晴天嬉笑,“师父,你就收下我吧,收下我吧,我一会给你泡最好的茶叶。”
“呜噜噜——”
晴天的肚子响了一下,晴天急忙伸手要紧皮带,左手却被老头儿抱得死死的,没法给力。晴天苦笑了一下,说道,“老人家,松手吧,我真的有事还要忙。”
“你不答应收我为徒,我就不松手。”老头儿很固执。
“我连你叫啥名字?家住哪?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当师父呀?”晴天故意说道,一边将老头儿难堪一下。
谁知道老头儿就是打蛇顺杆上的那种人精,一听晴天发问,立马知道拜师有谱,急忙笑嘻嘻的说道,“师父别急,我叫黑牛,今年五十二,家住百草紫云观,自幼习武,现为六级武者,只要师父您愿意,我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您。”说着仰头看了一眼晴天,问道,“现在可以喝茶了么?”
“我不喝茶,我忙到现在连早饭还没有吃哩。”晴天解释道。
“没吃早饭?”黑牛抬头看了看天,“麻麻,现在都下午一点多了,师父您还没有吃饭?这样吧,师父您说,您现在想吃啥?咱们就去吃啥?好不好?”
“吃一碗刀削面就行了。”晴天实在无法推辞,就直接说道。
“吃一碗刀削面怎么行呢?”黑牛又不愿意了,“再怎么着,咱们也应该去酒店,正儿八经的摆上一桌子,以显示我对您的诚意。”
“什么一桌子?咱们两个吃的完吗?咳咳!”晴天笑道,“如果你真的愿意拜我为师,咱们就去吃一碗刀削面,事先声明一点,我没带钱,你还去吗?”
“去,去,非去不可的。”黑牛笑着对黑老二说道,“老二,给我取些钱,我跟你师祖吃饭去。”
黑老二哭丧着脸,极不愿意的伸手在口袋内掏出一沓纸钞,数了几张递给黑牛。
黑牛接过纸钞,冲晴天挥了一下,“师父,走,吃饭去。”
晴天笑了笑,被黑牛抱着左胳膊,准备去北街十字那家刀削面馆,刚一转身,就被阮柿子和张杰、李彤三人拦住了去路。
黑牛立马做出打架的姿势,大声问道,“呔!你们想干啥?打架吗?”
这一次阮柿子很乖巧,没有大呼小叫,像一只小绵羊一样静静地看着晴天,眼含恐惧之色。张杰和李彤亦是,很恭敬地看着晴天。
“晴大夫!”张杰没有理会黑牛,怯怯的看着晴天说道,“我叫张杰,是行经队的,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我们是来请你给小德子治病的,先前是我们误会了你,你别见怪,呃?”
“小德子是谁?”晴天问道。
“小德子是?”张杰挠了挠头发,确实,经常跟着张局叫小德子长小德子短,忽然有人问起了小德子的大名,却一下子懵了,想不起来了。其实现实社会上,好多人都是如此。
“小德子好像是姓五,也好像是姓六,哎呀,我也记不清楚了,”李彤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小德子在东风酒店当保安队长哩,咱一会派人过去一问不就知道了?”
“对对的,对对的!”张杰看了一眼阮柿子,说道,“软柿子,你现在去东风酒店一趟,问一下小德子的真实姓名,一会回来报告给晴大夫,快去!”
“好儿!”阮柿子向张杰谄媚一笑,撒开腿脚向南跑去。
“晴大夫,我刚听你说还没有吃早饭,那咱们现在就去吃饭吧。”张杰几乎是带着哀求的音调说道。
“师父,吃饭要紧,其他的事都是空气,走!先吃饭。”黑牛收起了架势,又伸手抱住了晴天的左胳膊。
晴天因为肚子太饿的缘故,也就没有客气,在黑牛的半拉半扶下走进了刀削面馆,张杰急着点菜,李彤则忙前忙后的给四个人沏茶。
功夫不大,菜就上齐了。
晴天没有客气,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大口的吃着菜。而张杰和李彤也是,因为早上跟着小德子撵晴天,撵了一个早上,不说早饭耽误了,中午饭也没顾得上,现在美食摆在眼前,谁还有功夫闲磨牙呢?于是,这兄弟俩就像赛跑一样,看谁吃得快,看谁的筷子夹得欢。
黑牛因为在晴天来之前吃过了午饭,因此上不怎么饿,于是,看着一桌子的菜就没有太多的食欲,手中拿着筷子就象征性的吃了几口。
“师父!您认为我是先学点穴好呢?还是先学针灸好呢?”看着桌子上的菜盘子清空了,黑牛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想先学哪一个?”晴天反问道。
“如果让我选,我想先学点穴,”黑牛说着,右手中食二指并拢,隔着桌子向对面坐着的张杰伸了一下手,“就像这样,轻轻一下,就把人顶住了,很解馋的,也不用跟对方缠斗的。”
晴天笑了笑,说道,“如果不学针灸,你知道往哪点穴吗?你知道什么时间点什么经的穴位吗?点了穴位之后,你知道用哪个穴位去解穴吗?”
“呃?”黑牛立时语塞,目露迷茫,痴痴地看向晴天。
“历朝历代的修道者,无一不是先学针灸的,如果连针灸都学不会,哪有如何练炁呢?如果自己或者亲人有些疾病,又怎么去治疗呢?”晴天提示道,“不论是修道者,还是医者,都应该学会针灸,要学会针灸,那个经略走向呀、脏腑阴阳传变呀、七情六淫呀等等,也都懂了。”
“哪,我就先学针灸吧。”黑牛略显无奈的沉下小脑袋。
“面来了。”年轻的老板娘端着刀削面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叫了一声。
张杰一边搅拌着碗里的面条,一边看向晴天,试探性的问道,“晴大夫,我们可以学针灸吗?”
“不可以!”晴天吃着面,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黑牛就黑着脸大声嚷道,“看什么看?吃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连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就想着跟我师父学艺?哼!先把我巴结好了再说。”
张杰急忙将手里剥好的蒜瓣递给黑牛,笑嘻嘻的说道,“黑牛师兄,你误会了,我不是学点穴的料,这个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想跟着师父学点针灸术,家人有个什么小病小灾呀什么的?我就可以自己解决了不是?”
“这还差不多。”黑牛一听对方不是给着自己强者学习点穴的,老脸上立刻笑逐颜开。随机,又兴奋地将手中的蒜瓣递给了晴天。“呃,师父,这个是剥好了的,先吃这个。”
吃罢饭,黑牛想要结账,被张杰给拦住了,李彤急忙结了账。然后,在张杰的带领下,四个人又来到了程三针医馆。
晴天本来不打算进程三针医馆,可是,因为好奇,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眼。
医馆内,程三针和矮胖保安坐在沙发上,程三针在翻看医书,矮胖保安好像是哮喘病发作了,在拼命地喘着气。
医馆大厅的另一边,郑英儿正在给一个老太太腿上扎针。
“晴老师好!”
晴天一进医馆,郑英儿刚好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晴天,于是,站起身很兴奋的叫道。
“英儿好!忙着哪?”晴天回应。
“晴老师先坐那边沙发吧,我这就沏茶。”郑英儿微笑着站起身,快步向药厨走去。
张杰用手指着靠在沙发上拼命喘气的矮胖保安,说道,“师父,这为喘气的就是小德子。”
晴天寻指看去,程三针正好抬起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程三针就像屁股下被蝎子蛰了一样,立马跳了起来,眼睛先前对晴天的漠视立即转换成了恐惧,“你?你?你来干啥?”或许,在程三针的思维中,还以为自己叫人偷晴天的书籍东窗案发了。
晴天没有搭理程三针,而是快步走到沙发前,看着矮胖保安,轻声问道,“嗨!现在感觉咋样?”
“咦——”矮胖保安与晴天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内心的恐惧似乎被一下子放大了几百倍,脸色苍白,浑身战栗,嘴巴张的大大的,一仰头,突然晕了过去。
“师父,快看快看!小德子晕倒了。”张杰急忙叫道。
李彤则面含惊惧的走上前,伸手指在矮胖保安的鼻孔下试了一下鼻息,然后点头说道,“师父,小德子确实晕了。”
“晴老师喝茶!”郑英儿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看着晕倒的矮胖保安,也是一脸惊异。
“没事,不就是装死吗?”晴天伸手接过郑英儿手中的茶杯,说道,“英儿,针刺急救穴会吗?”
“嗯!”郑英儿很乖巧的点了一下头。
“把针和棉球拿过来,真不要太长,二寸就可以了,今天让你实习一个新急救。”晴天吩咐道,然后坐到沙发上,慢慢地品起了茶水。
郑英儿飞快的拿来了银针和酒精棉球,看向晴天,“晴老师?”
“黑牛,把这胖保安的左手拿起来。”晴天向黑牛吩咐道。
“好嘞!”黑牛上前,以计而行。
“英儿,劳宫放血,然后挨个针刺十宣。”晴天吩咐道。
“嗯!”郑英儿得令,立即着手操作。
郑英儿的银针刚一扎进劳宫穴,还没有开始行针,矮胖保安就醒了过来,呲牙咧嘴的,眼睛看向一旁。伴随着郑英儿针刺的不断延伸,矮胖保安的喘息声终于缓慢了下来。当郑英儿针刺大拇指指尖的时候,矮胖保安终于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啊——”
声音特别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