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程三针事后算账,也为了不让晴天无缘无故的当冤大头白白损失十多万,也为了自己不至于陷入无休无止的经济纠纷中,阮柿子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找到了和程三针成见颇深的贾思敏一同前往程三针医馆。也正如小林所预料的那样,阮柿子和贾思敏一进程三针医馆就见到了程三针的婆姨,程三针的婆姨正和闲得无聊的张二孬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藉此来打发着无聊的时光。阮柿子很自然地讲明了来意,并再三向程三针的婆姨申明晴天不再购买任何广告的决定,哪怕只是仅仅的一张也不需要了,在连续着重复了六遍之后,阮柿子才和贾思敏返回了果摊。而小林为了让贾思敏到时候能及时的提供人证,不得不向贾思敏赠送了一张羊肉票借以收买人心,此事才算告一段落。等贾思敏千恩万谢的走后,小林才想起金刚方才所说的朱百万看病的事儿,便谢过阮柿子,匆匆忙忙赶回了金刚家。
在零一号房门前,朱百万坐在一张椅子上艰难地喘着粗气,阿玲站在旁边不停地用手抚摸着朱百万的胸口,而齐怀阳则像一头干仗的斗牛似的圆瞪着双眼,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喋喋不休的批判着朱百万的信用度和人品,叶子则在一旁嬉笑着圆着场子,金刚则站在窑门前仔细地数着墙面上的蚂蚁。
看着小林走进了院子,齐怀阳立即打住了唾沫四溅的演讲,微笑着向小林问道,“小林回来啦?”
“嗯!”小林哼了一声,走到零二号门前,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侧过头仔细地打量着阿玲和朱百万。朱百万肥头大耳、灰头土脸的,在男人的相貌中若要分出个子丑寅卯的话,朱百万的相貌绝对是次品,而且个头中等偏下,身材臃肿不堪,若将阿玲和朱百万相提并论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知这二人怎么就凑成了夫妻,该不会又是月老得了什么白内障青光眼什么的一时疏忽大意了吧?小林正想着,门打开了,叶子却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了小林的胳膊,微笑着向朱百万和阿玲介绍道,“朱矿长,阿玲,我来介绍一下,”她用手一指小林,“这是晴天的婆姨,小林,你们可以叫她小林,也可以叫她小林大夫,她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夫呀!”说着用手指了指朱百万和阿玲向小林说道,“椅子上坐着的这人是朱矿长,人称朱百万,这女子叫阿玲,是朱矿长的婆姨,你瞧瞧人家那俊模样,再看看人家那打扮,这才叫光鲜哩!”
“朱矿长,阿玲,你们好!”小林微笑着向朱百万和阿玲打了声招呼。
“小林大夫好!”阿玲媚笑着向小林点了点头,朱百万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扑闪着眼睛艰难地欠了欠身子。
齐怀阳走上前横在朱百万和小林中间,苦皱着脸向小林挥手说道,“小林,回房去吧,甭理这家伙,这家伙空背了个有钱人的名,一点信用度都没有,去去,回房去吧!回房去吧!”阿玲一听急了,急忙上前拉住小林的另一只手臂,苦笑着央求道,“小林大夫,别急别急,听我给你说吧,我们百万这回来看这病是真心的,这不,钱我都给晴大夫带来了,就放在外面的车上,不信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取去!”说罢转头又向齐怀阳说道,“齐哥,你就行行好吧,我们刚才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就原谅我们吧,该给你老哥的好处我们一分都不会少的。”说毕转身作势欲向通道走去。
“阿玲,等一下!”小林伸手一把拉住阿玲说道,“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的?”
阿玲何等聪明人,看到有台阶下,急忙转过身对小林笑道:“嗬嗬!小林大夫好眼力,咱们昨天在程三针医馆见过的,记得你当时急着给大孝子文可信扎针哩。”
“我昨天也在场!”叶子急忙补充道。
齐怀阳看到气氛倏忽间缓和了,自己一时又插不上话,便识趣的走到零一号房门前蹲在台沿上低头抽起了闷烟。
小林看了看阿玲,又看了看朱百万,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噢!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怪不得今天一见到你们咋感觉这么眼熟的?”
“小林大夫真厉害呀!”阿玲微笑着一伸右手翘起了大拇指,夸赞道:“昨天你竟然一针,一针就把文可信的中邪给解决了,真是了不起!佩服!佩服!”
“什么中邪呀?那叫急性胸膜炎!”叶子急忙纠正道。
“噢!噢!急性胸膜炎!急性胸膜炎!你看我这记性,都叫那谁给弄糊涂了!”阿玲媚笑着附和道,随后话锋一转,用手指着朱百万面露难色的向小林说道,“小林大夫,听说晴大夫出诊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看百万现在难过痛苦的那个样子,你能不能先给他那个扎上几下,让百万先轻松缓和一下,成吗?”
“好吧!我看看!”小林应道,然后向金刚吩咐,“金刚,别发呆啦,去给你这个朱叔叔倒一杯水去!”
金刚一愣,回头望了一下,随即钻进窑洞内,须臾,用纸杯端了杯水走了出来,走到椅子旁静静的站着。
“阿玲,让朱矿长把水喝了!”小林吩咐道。
阿玲迟凝了一下,接过金刚手中的纸杯,端到嘴前吹了吹气,慢慢地品了一小口,才将纸杯凑到朱百万的嘴上,看着朱百万艰难地喝掉。
在朱百万喝水的时候,小林走进零二号房内,匆匆的洗了洗手和脸,然后从床上取了条枕巾,端了张椅子走了出来,她先将椅子放到朱百万身边,然后坐在椅子上,又将枕巾折叠成一个方块形状放在朱百万的大腿上,捏住朱百万的手腕放到枕巾上,继而用右手伸出食、中、无名三个手指按在朱百万的脉腕上静静地号起了脉。工夫不大,小林便号完了脉,拿起枕巾站起身,又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朱百万的五官的颜色和症状,皱了皱眉头,嘟哝道:“病应该在肺部呀!嗯?嗯?”小林哼哼了两声端起椅子走进了零二号房内。
患者最怕的是什么?不是病魔,也不是庸医,说简单一点吧,那就是明明知道自己得了不好的疾病而去拜访心目中的神医,而神医在诊断之后什么也不说就走掉了,这便是患者最大的恐慌和悲哀,朱百万也不例外。话说朱百万看到小林给自己号完脉后嘟哝了一句什么,便板着个面孔哼哼着回房去了,他的心一下子就像掉进了冬天的冰窟窿一样冰凉冰凉的,原本就呼吸不畅的气息竟然因为激动的原因接续不上氧气了,紧接着脑袋一偏就晕了过去。
“百万!百万!”阿玲急了,急忙上前紧呼百万,手忙脚乱的又是掐人中又是做人工呼吸的,可是忙活了半天一点作用也没起,无奈,她只好撒手,回头对零二号房内的小林哀求道:“小林大夫,快救救百万吧,百万快不行啦!”说罢眼睛里分明闪出了晶莹的泪花。
小林因为学艺并不是很精,对于望闻问切只是知道个一知半解罢了,刚才给朱百万号脉也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谁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举动却给朱百万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她回头瞧了一眼背过气的朱百万,来不及多想,急忙从条桌上捏起一根银针和几颗酒精棉球迅速来到朱百万身边,命令阿玲抬起朱百万的左手臂,小林伸左手捏住朱百万的左手拇指,用棉球熟练地在外指甲角擦了几下,右手紧捏银针熟练地刺进了少商穴,并飞快地捻转起来,十余秒钟的时间,在银针的强力刺激的作用下,朱百万哼哼唧唧的发出了声音并苏醒了过来,一边使劲的往回缩着左手,一边呲牙咧嘴的吸着凉气。
“快看快看,朱矿长醒了!朱矿长醒了!”叶子在一旁惊呼道。
阿玲看着朱百万痛苦的表情微微笑了笑,大眼睛里终于忍不住流出了泪花,她看着小林轻声问道:“小林大夫,能不能给百万再扎上一针,把他气短的毛病缓一缓?”
“行!”小林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朱百万左手的少商穴上拔出银针,示意阿玲用棉球按在穴位上,又在朱百万左手腕上的飞虎穴上用棉球擦了几下,并给银针消了消毒,然后飞快地将银针刺进了飞虎穴,一边捻转针柄一边向朱百万吩咐道:“朱矿长,大声的咳嗽几声吧,现在咳嗽的越卖力,一会儿你的呼吸才会越顺畅,开始使劲吧!”
朱百万咬牙切齿的闷声咳嗽着,头上的汗珠随即滚了下来,不知是疼的还是紧张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