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QH自从打发李长斌和张文武前去找晴天闹事之后,本来就感觉到心慌木乱,待回到卧室,沏了一壶上好的茶水自斟自饮,慢慢的将这几天的事情梳理了一番之后,顿时感觉到自己刚才无形之中打发两个徒弟前去医闹有点儿唐突了,可是再想后悔时却感觉到好像有点儿来不及的样子。虽然说自己与李去病和程三针三个人在口头上达成了驱逐晴天的协议和共识,可是凭着自己对这师兄弟两个人多年的认识和交往,自认为自己不论是在阳谋上还是在阴谋上一直以来都略逊人家一筹,想到这儿,任QH不由自主的抬起右手在自己的右脸上打了一巴掌,暗自思咐道,“我怎么这么笨的先,一直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怎么今天就干了一件特么冲动的傻事儿呢?不说了,亡羊补牢要紧,上天保佑我那两个徒弟,可别真真出个什么意外,希望我这会儿还能追得上他们,这两个蠢货!”任QH一念及此,就急忙起身走出卧室,来到大厅,大厅内,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坐在街窗下的木凉椅上,老头满头白发,身材偏胖,用左手捂着左面脸颊哼哼着,右手则不耐烦的敲打着木凉椅,姑且称其为白发老头,老太太衣着朴素,身材偏瘦,灰白色的齐脖短发紧紧地贴着面颊,其紧挨着白发老头坐在左边,左手扶着白发老头的左手臂,右手则按在白发老头的背上不停地摸索着,籍以此来缓解白发老头的痛苦。看到任QH进入大厅,老太太急忙站起身来招呼道:
“任大夫好!”
任QH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听到老太太的招呼声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病号如约按时接受针灸治疗来了,于是在满是皱纹的瘦脸上又挤出来几道皱纹来,“嫂子好,老哥好,今天的天气很好呀!”说罢直接向药厨走去,而追李长斌和张文武的事情只好暂时作罢,毕竟人都是要生活的,还是挣钱要紧。
木凉椅上白发老头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嘴巴一列,右嘴角一下子跑到了右脸的中间了,“咳,咳,QH你能不能拿出你的绝招来给哥先把脸上这个疼痛先止住,哥就是多一给你出些钱都行,你看,我都在你这达扎了三个多月针灸了,这脸上的疼依然还是很疼,再这样下去,估计我很快就得去西天取经去了。”
“就是得,就是得,”老太太附和道,“QH赶紧把绝招拿出来给你哥用一下吧,你哥确实疼得都有些受不了了。”
任QH收拾好针灸托盘走到木凉椅前,将托盘放在木凉椅旁的条桌上,干笑着说道:“好我的哥哥哩,为了你这张老脸,兄弟我都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谁让你得的这个面瘫跟人家的不似相哩。”
“不都是面瘫嘛?还有撒不似相的?”老太太愕然了,继而迷惑着问道。
“那,”任QH伸手拉过条桌下的方凳坐在白发老头对面,右手一伸拉下白发老头捂脸的左手,然后指着白发老头的左脸向老太太说道,“嫂子,你看,我哥这个左半边脸现在是个撒情形?是不是已经瘦的皮包着骨头?”
“嗯!”老太太瞪着眼睛一边茫然的看着白发老头的左脸一边有意无意的点了点头。
“那,”任QH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人家的面瘫又有几个是瘦成了这个样子的?”
“嗯?”老太太茫然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
“这个面瘫嘛?”任QH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说道,“也叫口眼歪斜,也叫面神经麻痹,根据发病因素大约分为三种,这个第一种呢,就叫贼风扑面,是因为晚上睡觉时,这个窗户或者门没有关严,人在睡着之后被贼风吹的时间长了,第二天一醒来,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个第二种呢,叫中风,也就是以前人所说的肝风内动,现在西医叫脑卒中,也就是人在脑梗或者脑出血发作之后,由于大脑神经的指挥失灵,因此上面瘫也就发作了;第三种简单,多见脑瘤后遗症。”
“咳,咳,乃我这个属于哪一种呢?”白发老头唏嘘着问道。
“你这个嘛?”任QH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这个应该属于头一种,叫做贼风扑面。”
“贼风扑面?”老太太颤抖着嘴巴嗫嚅了起来。
“对对的!”任QH补充道,“应该是贼风扑面,应该是面瘫中最难治疗的哪种,如果是在发病的第一时间治疗的话,应该是最最容易治好的哪种。”任QH说罢,左手一伸从托盘内捏起一个棉签,继而在白发老头的左脸上象征性的选择了几个穴位大略地擦拭了几下,然后丢掉棉签,又用左手捏起托盘上的毫针,然后一伸右手,捏住一根毫针针柄,很熟练的刺在了白发老头的左脸上,周而往复,约莫四五秒钟,就在白发老头的左脸上扎了十根针之多。
白发老头不知是真疼还是针疼,总之,从他第一眼看见任QH摸针开始就大声的哼哼了起来。
“天可怜见——”老太太仰面长叹一声,似乎满怀抱怨性质的说道,“QH呀,QH你这可是真真的冤枉死我们了,刚得病的那阵,老头子早上起来说话不利索,一照镜子,怎的?嘴角一下跑到右耳跟前了,我儿子第一时间发现的,我们没有去医院,也没有找其他中医,在第一时间就上你这找你求治来了,你从第一眼看见后就说,这个病是面瘫,没事儿,没事儿,三几天就治好了,这不,你都治疗三个月了,病也不见好,难道说我们没有配合好还是出的钱比别人少了?”
白发老头一听老太太摆起了道理,也感觉到自己治病的时间有点太长,关键是时间太长还没有见着什么效果出来,立时也就拿眼瞪起了任QH任QH由于自己的心不在焉,不小心说错了话,被老太太一下子拿住了话把,于是心里一急,头上的木水也就跟着流了下来,看来糊弄人是糊弄不下去了,得另想个辙才能自圆其说,说干就干,于是乎任QH的小脑瓜子也就飞速地转动了起来:这个。。。那个。。。时间,对,第一时间可以说成是发病后的第一个小时内。。。咳咳,有了,人常说,事有着忙处,必有下场处,就这么着。任QH想到这立即满脸挤出来几多老年纹,和声细语的说道,“嫂子误会了,嫂子有所不知,我说的第一时间是医学术语,在医学上指的是发病后的第一个小时之内,这是一个最佳治疗时机,也是一个最好的治疗时机,尤其是面瘫和中风患者,如果因为家里人的原因或者是其他因素把这一个最佳治疗时机耽误之后,下来对于医生治疗来说,也就显得很困难了,假如在发病后找的是二流或者三流医生,那样非但于病无益,而且还会越治越重的。”任QH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两个老人的神色,发现二人的神色一下子由坏转好之后,心里不免窃喜,于是故意停顿了一下,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因为说话过多似乎有点儿干燥的薄嘴唇,眯缝了一下小眼睛说道,“就像我哥这个面瘫,如果不是找我治疗的话,那,现在可能早已躺在床上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咱们都是自家人,难道说,我治疗我哥这病还会藏着掖着不成?”
老太太听了任QH的一番论述,似乎是被任QH说通了,或者是被任QH的亲人般的语气给打动了,于是也眯缝起了眼睛,老脸上立时也就布满了皱纹样的老桃花,“兄弟说的对着里,老嫂子差点儿误会兄弟了,要不是兄弟这么尽心尽力,你哥这会儿阿就躺在床上也说不定哩?我在这里先谢谢兄弟了。”
白发老头看待任QH的眼神也由先前的怒目而视变成了和蔼可亲。
“不客气,不客气,老嫂子客气了。”任QH一看安抚住了两个老人,于是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站起身来,在大厅内踱起了步子。李长斌和张文武都去了这么一会工夫了,怎么还不见回来,难道故意给晴天制造个医闹还要住在金刚家里不成?任QH满怀惆怅的叹了口气,一抬眼皮,目光有意无意间向医馆门外看去,正巧在这时候,贾思敏与贾进红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李去病走出了李去病医馆,三个人交头接耳的一边向北走一边商量着什么?看到贾进红的右臂依旧无力的耷拉着,任QH忽然间心头一喜:莫非李去病是专门让贾思敏叫来贾进红一块儿前去金刚家找晴天的麻烦的?如果是,那么。。。任QH的小眼睛忽然见定格在了白发老头那个面瘫的左脸上:咳咳,我哈哈,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疑难杂症么?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也该我任QH走狗屎运哩,这真是要什么来什么,我哈哈。。。任QH想到这,心里不免像吃了蜂蜜一样美滋滋的,于是试探着向白发老头问道,“老哥,听说咱县新近从怀阳来了一个扎针的医生,好像就住在北街十字,我听说好像是住在那个叫个什么软柿子啥的屋里,你们听说了没有?”
“哦噢。。。”白发老头刚一张嘴,却因为脸疼的缘故没有说成话,只是从咧着的嘴里发出了一句谁也听不明白的呜啦声,紧接着口水就顺着左边的嘴角流了下来。老太太一看,急忙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花手绢小心翼翼地给白发老头擦起了口水。
“听说了!”老太太说道,“就住在北街十字软柿子家,听说就用一根针给人治病,听说还蛮厉害的。”
“你们就没有去找?还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找他看病?”任QH眯缝着小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嗬嗬。。。”老太太笑了起来,少顷,反问道,“兄弟,你是在向外撵买主还是咋的?”
任QH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扭捏着说道,“嫂子有所不知,我听人说那个怀阳来的晴天本事可大了,刚一到咱们彭衙就治好了好几个麻缠病,而且听说还都是手到擒来,立竿见影,”说着抬手指了一下白发老头,“你看我哥这病,从得病到现在我已经治疗三个多月了,可就是不见好转么,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我想让你们去找那个晴天看一下,看能不能治好?如果能治好,咱们皆大欢喜,如果治不好,就说明他那个医术不行,就可以证明坊间都是传说而已。”
“那?那?”老太太一脸迟疑的看着任QH先是嘴唇开始哆嗦,继而整个人都好像哆嗦了起来。
任QH一看慌了,知道老太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一个箭步上前,急忙扶住快要倾倒的老太太,轻声安慰道,“嫂子别误会,嫂子别误会,我就是想让你们前去见识见识一下那个晴天的医术,没有别的意思,再者说了,你们去的所有治疗花费全部由我来出,这下总该成了吗?”
“真的嘛?”老太太颤抖着声音问道。
“嗯!”
任QH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