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有一家中学要请儿子去演讲。儿子有些犹豫,我鼓励他,“去吧,把你对文学的认识如实在讲出来就成了。”
儿子因从车轮底下救起一个女孩而断了一条腿,原来那份开车的工作也不能做了,也谢绝了在单位里坐办公室的机会,在家里写起了文章,这不,已经有好多作品发表了。我打从心眼里高兴。虽然儿子的稿费还不够他的生活费,但有了这种追求,儿子变得开朗快乐多了。
早上,我做了他最喜欢吃的薄饼,还自磨了豆浆。我还让儿子换上那套最漂亮的西装。儿子红着脸悄悄问:“穿成这样行吗?”“行,当然行了。”我说。
儿子装上了假肢。儿子说:“这样子,谁都看不出来了。”
“当然,就是有人看出来也没有关系,你现在是作家,是作家了还谁怕谁啊?你说是不是?”我故意逗着儿子这样说。
儿子“嘿嘿”笑笑,就下楼了。楼下有车子在等着。我看着儿子下楼,还到后阳台,看儿子坐进了车。儿子坐进车前抬头往楼上看,还朝我挥挥手。我也朝儿子挥挥手。
看着载着儿子的车远去了,我戴了付墨镜也连忙下楼打的去儿子演讲的学校。
让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儿子,因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留给儿子了。昨天医生对我说:“快点来做手术吧,做了手术或许能多活几年。”经两次检查,我已经确诊为癌症晚期。
到了学校,当我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时,演讲会开始了。
校长说:“下面请英雄作家演讲,大家欢迎!”
儿子顿时脸蛋儿红了,不敢看台下的学生。只一会儿功夫,儿子就抬头面带微笑了。儿子谈了他的文学作品,谈了好多篇。谈这些作品的构思与主题,还有写作过程中的困惑,以及写作的乐趣。儿子的演讲得声情并茂,故事与理论融为一体,很有感染力。
接下来就是互动时间,也就是跟学生面对面交流。
有学生问:“老师,您的英雄事迹我看过,真感人!请问您是如何战胜伤残给您带来的困惑?”
儿子脸上没有了笑容,儿子想了想回答:“这位同学,首先我不是什么英雄,我也没有什么困惑。”
有学生问:“老师,您身残志不残,真让我感动,请问您伤残后有过自杀的念头吗?”
儿子的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我知道这问题太让儿子难堪了。
儿子却笑着回答:“这位同学的问题,就我来说非常遥远,我身体非常健康!”
有同学问:“老师,我们都知道您为了救女孩断了一条腿,请问老师您在生活有什么不方便吗?比如去跳舞去旅游什么的。”
儿子听了后忽然呵呵笑了,儿子说:“这位同学的问题非常简单,我在生活上当然非常方便啊!我当然去跳舞当然去旅游啊!这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
最后,儿子清了清喉咙,是这样说的:“同学们,我在你们眼里是一个断了一条断的残疾人,是一个身残志不残的人,也有人说我是英雄,因为我从车轮下救起过小女孩。但是,同学们,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我现在的职业是在家里从事写作,也就是说我现在所面对的是我的作品,作品就是我的全部。同样,你们现在所要面对的也是我的作品,这些作品代表了我。可是,你们却不感到兴趣,这让我非常困惑。你们没有一个人提问过我的作品,也就是说没有人喜欢我的作品,这让我非常伤感。其实,我知道你们非常同情我的一条腿,但是,我还有比一条腿多得多的身体啊!这多得多的身体所写出来的作品,请同学们今后给多多地关注!谢谢大家!”
儿子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的眼睛湿湿的,我悄悄地离开了会场,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儿子终于又成了一个健全的人,相信他得知我癌症晚期也不会想不通了。
儿子回到家,目光迎着我说:“妈,明天我陪你去做手术。”
我很意外,连忙问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儿子说:“这段时间你经常去医院,我便悄悄跟着,你回来后,我问医生了。”
我抱住儿子的头,含着热泪说:“妈听你的,明天去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