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小雨看着我，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去，却并没有我想象中高兴的样子。
我不禁有些纳闷，低头问道，“怎么，不愿意和大哥一起打球？”
“不是不是！”甩着头，小雨急道，“那个……我刚开始学打球没多久，大哥你要是……要是也手生……就别为了我勉强……”
大约是见到我的脸色越变越糟，小雨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是嗫嚅着，“要是……要是输了也没关系的……哥……他们可是参加校队的！”
“行了，我知道。”叹了口气，我拍了拍小雨的肩膀，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才好，只是淡淡地宽慰道，“你哥会打网球，放心吧。”
看到小雨略微松口气地表情，我不禁苦笑。想了想，似乎从我上大学开始就不再和小雨一起生活了。平时有限的沟通，也仅仅是生活上的嘘寒问暖，要么就是对他学习上的关怀。心里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也许，也许追求更好生活的同时，我也失去了什么。
所以我们之间不再互相了解，所以那次的电话里我会对他突如其来的自卑不知所措，所以现在这个望着我，一脸担心的弟弟也不知道，他的大哥何止是会打网球……
抬头向对面望去，两个男生已经有些不耐烦地抖着脚，看来再不开始，他们又要冷嘲热讽了。我握紧了球拍，向小雨微微一笑，问道，“小雨，你信大哥吗？”
小雨望着我，那双漆黑清澈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答道，“哥，我信你！”
“好。那么……”我说着一把脱下西服，扔到教练座席上，一边庆幸今天穿的是Merrell的皮鞋，气垫加上橡胶圆后跟，跑起步来倒也舒适。慢慢跑到小雨身边，我接着说道，“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吧！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这才是我们向家的男人！”
“嗯！”小雨点点头，转头望着对面的那两个同学，目光里又恢复了神采。虽然我知道他并不期望能够获胜，但也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颓丧了。
暂时能有这个效果已经让我很满意，考虑到小雨是个初学者，对他上网不能抱太高的期望值，所以我还是选择了规规矩矩的适合初学者的阵形。我在网前封堵，让小雨坐阵底线。这是很踏实的站位，先守住底线或干脆以底线为攻守的核心，等有好机会再寻反扑。以前允文和我倒是常用双上网，我们配合比较默契，还经常使用抢网战术。不过和小雨，这些都是不行的。
“对了小雨，你还是用自己的球拍吧。”我把网球拍递给小雨，和他交换了，“打球还是使用自己用惯的拍子好。”特别是像小雨这样刚摆脱了初学者帽子的人，一把合自己心意的球拍是发挥好的一个条件。我在心里补充了句。
小雨点点头，这些他应该是知道的。看着我做了几个挥拍的姿势，他有些诧异地问道，“咦？大哥，你用右手打球？”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走到自己地位置站好。
对面两个家伙倒是让我有些出乎我意料，他们居然摆出双上网的阵形。要知道双打比赛说穿了就是短兵相接的网前“肉搏”之战，离球网越近斗争越残酷，可那是对于高水平的选手们来说的。
嘿嘿，校队吗？我想着小雨说的话，不觉微微一笑，就让我来看看老对手们的接班人们实力如何吧！
对方先发球，我只是在场上慢慢跑动热会儿身，一边适应这个陌生的球拍，一边观察小雨的打球习惯。所以第一局没到三分钟就输了。
第二局由小雨发球，结果第一次失误，第二次发球被对方轻松击回。我观察了下，他的发球不好，其实是在抛球上存在的毛病。我叫他尽力将身体的重心保持在靠近球场一侧的脚上，小雨又发了两球，果然好了许多。不过这局我们还是被破发了。
“打得不错，”我揉了揉小雨的头发，安慰他道，“你学得很快呀！”
小雨听了我的夸奖显得很高兴，不禁咧嘴一笑。这模样让我想起了从前，他每次听到我的夸奖总是这样开心。可惜我来不及体味这一刻的温馨，对面就传来了嘲讽的声音。
“还以为有两下子，看来不过如此。”
“啧啧，十分钟，拿下。”
我向他们望去，两人中个子略高些的那个举着球拍，摆出一个很嚣张的姿势，还挺帅气。场外的一些女生顿时发出一片喝彩。就刚才的技术来说，他们嚣张还是有点资本的。我扫了一眼场外，发现刚才给小雨送球拍的女孩双手紧握，没有吭声。我不禁回头看看目光很认真的小雨，吹了声口哨。呵，看来是真的有戏。
第三局就要开始了，我挥了挥拍子，在自己的阵地站好。观察和热身也进行得差不多了，该开始了吧，我正思忖着，对面个子稍矮的那个球员却伸出大拇指向下对着我比了个手势。零碎的嘻笑声在场外响起，我听见小雨轻轻哼了一声，呼吸声忽然粗重起来。可我却并不动怒，因为迎接他们的将是惨败。
对面的高个子抬手发球的瞬间，我右手一抛，球拍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旋身，左手稳稳接住。在场外一片讶异声中，我人已经飞快跑到了落球点，左手持拍接住了那个发球，借助球的摩擦力，拍面向上擦过球身，黄绿色的球带着强劲的上旋，“咚”地一声打入了对方的底线。
愣住了，那两人转身看着球弹跳着滚远，再回过身的时候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场外哇哇一片，我也不去管他们，只是在对方咬牙着发过一个比一个更有力的带着上旋的球后，一个个击落回去。
“2－1”，众人一片哗然。第四局是我的发球局。
膝盖弯曲的角度正好，抛出球的刹那，我露出了笑容，刚才他们居然发上旋球呢，“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是上旋球吧！”深呼口气，挥拍！
左手强力上旋正手，球夹带着劲风，仿佛是呼啸着，“咚”地一声，落在对方球场。
全场的人都彻底呆愣住，鸦鹊无声。
“啪啪啪”清亮的掌声响起，“fifteen——love.”一个悠然的声音在安静地球场上突兀地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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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fifteen——love 即15：0
love是从法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