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是,你知道我知道法庭却不知道。这些旧账,是他的前任,我的大伯做下的,但其中有些账目的确是流年经手,只是财务上的事一直还是大伯的人在打理。就是为了清除这些残余,他才会大举招聘新人,为公司注入新血,只是这一块的纰漏一直搁在那里,没有被发现。”
“既然不是他做的,那总会有明眼人替他作证吧?”姜莞尔习惯性的绞起双手来,强作镇定的语气已然有些颤抖。
“财务上的事自然是公司机密,知道的人一向少之又少,除去我那个不争气的大伯,便也只有少数内部的人,我的父亲和我。若是从前,兴许父亲会大义灭亲,大不了发动关系替他遮掩填补过去。可是现在,因为流年的悔婚,父亲差点气出病来,血浓于水,你以为他会帮谁?”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诬陷,变成替罪羊?”姜莞尔身后一阵冷汗,亲亲相互,在这个战场上,仲流年才是孤军奋战。如果南家人一齐口风对外,他的立场恐怕是十分不利。
“我是可以替他作证。”南昕的声音渐渐弱下,表情很是伤神,“可是姜莞尔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是个圣人,是个小人,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罢了。一个你倾尽心力去疗护的男人,离开你离开的一点犹豫也没有,你叫我怎么能再为了他伤害我的家人?”
“那你的意思是?”姜莞尔已然接受了事情的大致,也听出了她话中隐含的意思,表情略有讥讽,“叫我离开他,放他回到你身边去,这样你才能心安理得的在法**说出事实?”
南昕一言不发,但她的眼神已让姜莞尔明白,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就是你所谓不顾一切的爱?”姜莞尔撑出一个笑容来,“你对他的爱,就只到利用他的困境,来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今天一早便去接受调查了,这件事现在已经压不下去,庭审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南昕脸色也是惨然,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反问,自顾自的说道。她是什么手段都用过了,只以为依靠时间的力量,她可以慢慢拢获他的心。然而姜莞尔的出现,让她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只剩下策中的下策,是真的无计可施。
她是个多么好胜的人,这一场最想打赢的仗,怎能就此认输?
“南昕小姐,如果你是在威胁我,那我只收回对你抱歉的话。”姜莞尔面无表情的说着,语气已然坦然平静,“最自私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是在拿他的人生赌你的感情,但即使他输了,你也赢不了。”
说罢,她又转身要走,步子都迈出去几步,就听见南昕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这个时间正是饭点,茶楼很安静,二层就只有她们一对客人。柜台打盹的小妹被惊醒了,抬起头茫然的望着这两个漂亮女人。
“即使他会面临牢狱之灾,失去所有的一切,你都不愿意放手?”
姜莞尔没有回头,扶着楼梯扶手似在自言自语:“不过七年而已,算起来,他不是也等了我六年?这次如果真的轮到我等,那么我就等着。”
“南昕,让他失去所有的人不是我,无论如何我会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度过这一关。”
“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他怎么想,你怎么能替他决定?他不告诉你这件事,你以为是为得什么?”南昕冷冷的又问。
“这个你该去问流年自己,我如何能知道?”姜莞尔亦是冷冷的答。
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她走下楼,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南昕紧咬着的嘴唇,已然有些麻木青紫,女人缓缓的又坐回了座位,喝一口茶,才发现已然凉了。
从窗口望下去,姜莞尔细瘦的背影,步子趔趔趄趄不太稳当。刚才执拗不移的说辞,大概只是硬撑出的架势,那失神的走恣,已然透露了心事。
南昕愣愣的看着,一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半眯起眼睛,她掏出手机来拨了仲流年的号码,又想起他大概还不能接电话,于是挂断了,改成打短信。
“流年,能做的我都做了,别怪我无情。”
从茶楼出来,姜莞尔并没有再回林沁的喜宴去,打了个电话只说是身体不适。
林沁已经喝得够呛了,根本连问也没有多问,含含糊糊就叫她挂了。
一个人无知无觉逛到了街边公园,姜莞尔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天气阴沉沉的,虽然不冷,却莫名的给人添堵,园子里几乎没什么人,冷清的好像世外桃源。
仔仔细细的,她把这些日子里仲流年的异样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本来不想去面对的事情,因为南昕的一番话,让她不得不正视起来。有些不愉快,不是视而不见就可以化为乌有,这一关如果他真的度不过去,她今天的选择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
说到底,是不能确定她和他所拥有的一切,究竟孰轻孰重。六年前,就为了这一天的仲流年,她才选择的放弃出走;六年后的今天,竟然要让她做同样的抉择。
索性这一次,就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他好了。
刚才在南昕面前撑得毫不犹豫,实际的她,并没有坚强到义无反顾。只是有一句话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一次她会陪着他渡过难关,无论他何去何从,她都一定会同他站在一起。
而既然仲流年不想说,她就继续静静的选择沉默。隐忍是他生活的方式,她虽然心疼,但能够体会,说不定这也是她爱他的一部分。这么多年了,这一点他没有变,她也不需要他改变。
现在只希望这样两个人一起的日子,不会是昙花一现。
“噼噼啪啪”不远处传来摔炮突兀而尖利的响声,姜莞尔心里一惊,就看到两个捂得严实的男孩儿嬉笑着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盒东西,显然就是刚才打破宁静的罪魁祸首,另一个只跟着他疯跑,中间还不无好奇的看了姜莞尔一眼,但转而就失去了兴趣。
又是几声巨响,孩子渐渐跑得远了,无忧无虑的喊话声却仿佛还能听见。
姜莞尔笑了笑,站起来跳着暖和了身子。
以后的事,其实不必多想,此刻的他们不是还相拥而眠么?就要到春节了,他们不是终于可以一起过年了么?
是应该高兴的,应该开开心心的。她本来就是无忧无虑的性格,怎么就越过越忧郁了起来。这么想着,自己也有些不满,一边走着一边还在心底默默的想,先去超市买些香菇粉丝来,晚上给他煲汤喝。
新坑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