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散文卷(宁夏文学精品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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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明思宗魂归煤山

魏若华

系列九篇交卷时,偶然想到郭沫若先生的《十批判书》,进了一位,凑成整数。

余暇常想,什么是历史?历史是什么?

哲人告诉我:“它是与人类尊严密切相关的伟大的集体记忆,比史学家关于民族、国家、政党的一鳞半爪的记载,或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材料更加真实可靠。”

这阐释的关键是“伟大的集体记忆”!

因为,不同时代的人,各自以不同的身份或不同的目的,从不同的利益出发,持有不同的观点与方法,在不断地解读着同一本断代史。但无论是谁,哪怕你是最富有权势的人,都将不会把历史拉回来,还原其本来面目;而缩短其最小的差距,当不失为史学家们今后努力的方向。

某些作家的笔是靠不住的!

不在于他形象思维的功底,也不在于他积累生活的深厚,时代的烙印局限了他。使他不可能矗立着思考问题。比如,称作史诗般的19世纪的俄国文学和稍后的苏联文学,哪个经受了历史考验呢?恐怕还是前者。

历史也在经受着同样的考验:

苏联解体后,不符合真实的《联共党史》自然被淘汰了,但中学又不能擅自删去这门学科。何以解决?这问题延至一九九六年仍议而未决。俄教育部只好申报叶利钦批准,把法国人尼克拉·沃思在一九九二年印行的《苏联历史》的版权买过来,译成俄文印发给中学做课本了(且不含大中专)。该书也一度是中国高校试用教材。

“进口本国历史”岂不荒唐可笑?

就此而言,清政府还是做了件好事的。年仅二十六岁的康熙大帝下令编修《明史》时,曾单独召见了几位大历史学家,其中有“反清复明”思想家黄宗羲的儿子在内,再三叮嘱“独修史宜直书实事”,要依据《明实录》如实编写,务必仔细研究明末破败的教训,引以为戒,引以为鉴。

这是何等胸怀,何等雅量!

今天来看,《明史》仍不失为二十四史中较好的一部。

面对卷帙浩繁的《明史》,我辈当正襟危坐而读之,至少是相对而言的信史。据说,直到《明史》问世后,袁崇焕冤案的真相方才披露出来。

明代正德以后的几个皇帝活得太不像人,大约只有崇祯的形象是好的。而且崇祯死得又确实可怜,连他的敌人李自成竟也为之喟叹;清入关进京谥为“怀宗”,后又晋称“庄烈帝”;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五月,清世祖下令重新为他举行了安葬仪式,并着手营建地上陵园建筑;直到今天,在他魂归煤山之处,依然立着一块“思宗殉国处”的石碑供人凭吊。

崇祯真是为“大明”而“殉国”的!

崇祯朱由检(公元1611—1644年),系明神宗朱翊钧的孙子,明光宗朱常洛的儿子,明熹宗朱由校的五弟。熹宗无子,病故后遵诏继位,年号崇祯,也即是历史上的明思宗。

作为“亡国之君”,明思宗也实在值得后人深思、沉思、幽思的:

崇祯真正的名字是“由检”,也无什么特别的含义,他们这一代必须按“由字辈、木宇旁”的玉牒命名。

崇祯五岁丧母。他的生母在宫中只是个无身份的“选侍”,即被选入宫中的淑女所养。生母所受的不公正待遇,以及后来抚养他的李选侍的忧郁而死,使他懂得了许多不该懂得的事,心理影响当然是很大的。

——崇祯在“冰冷压抑”中养成了“任性自信”的性格!

他是皇父的第五子,当时立做太子继位是不可能的。他酷爱读书,能许久坐而不动,口中却朗诵不止;也常溜出宫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后来,同父异母的兄弟之中,只剩下他和天启帝朱由校。天启帝“爱做木匠”,刚登基不久,哥俩曾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你这官儿我能不能做?”崇祯问。

天启答道:“可以的。等我做几年以后,就轮着你来做了。”这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就在天启驾崩前夕崇祯奉诏进宫。回光返照的皇兄对他说:“由检,到我跟前来,你当为尧舜之君!”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天启是诚心诚意地作为“遗诏”嘱托于崇祯,崇祯则是诚惶诚恐地视为“遗训”接了过来。

——做“尧舜之君”的心理负荷可想而知!

那时节,崇祯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十七岁的“信王”,这一接便成了负重十七年的“帝王”,两个“十七年”沉重地铸就了他一生的悲剧。

崇祯接过的“江山”,是他的列祖列宗们,包括他的皇祖、皇父、皇兄挥霍过的烂摊子:外部险恶是来自东北后金的侵犯和西北农民的暴乱,内部隐患则是财政危机、士风颓靡。尤其是朝廷内部的争权夺利、党同伐异,天不作美的自然灾害、饥荒瘟疫,使整个局势一步步走向深渊,无可扭转,无力回天。

他锐意求治,力图“中兴”,从登基那天起便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劳碌着,批阅奏章常常是日以继夜、通宵达旦;还曾专门下诏,征求仁人志士的意见与建议,并在会极门亲自召见上书进言者;在明代的皇帝中,唯有他生活节俭,不贪女色,也很少有什么个人享乐;想到社稷的安危、朝廷的腐败、皇族的奢侈、臣子的贪贿,禁不住失声痛哭,泣不成声。

在中国历史上,他的勤政与勤勉可与任何一个“亡国之君”相比,史家和史籍无不称赞为“慨然有为,沉机独断,不迩声色,忧勤惕励,殚心治理”;同时又批评他“焦于求治,刻于理财,渴于用人,骤于行法,以致十七年之天下,三翻四覆,夕改朝更。耳目之前,觉有一翻变革,向后思之,讫无一用,不亦枉却此十七年之精励哉?”勤政而不善政,用人而又疑人,刚愎自用、缺乏内省、急于求治、猜忌多变是他酿成悲剧的主要因素。

崇祯始终处于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冲突中:他“反对植党”,可朝野上下、党同伐异之争此起彼伏;他“根除阉党”,可又不放心辽、陕军事,只好加派宦官去监征、监阵、监营、监守;他“整饬兵备”,可火线长期欠饷,以致将不治兵、兵不杀敌;他“爱惜人才”,可科举选定之士,不谙政务,不熟吏事,难得经世栋梁,百无一用;他“严惩贪贿”,可贪贿之风久刹不止,导致国库空虚、民不堪负;他自以为“爱民如子”,可面对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却无力挽救,束手无策,使之长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为了扭转辽东与西北的败局,他不得不在“新饷”、“助饷”的基础上重征“练饷”,百姓承受不了,怨声四起,把“崇祯”唤作“重征”,他何以不知、岂能不晓?边防重地延绥、宁夏、固原三镇欠饷已达三十六个月了,他一拖再拖,岂能不急?他也是无可奈何而为之!

“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十七年尽是亡国之事!”他无奈地哀叹自怜。

局势如此,朝廷如此,大明的心脏衰竭了,国脉已奄奄一息。

“庙堂不以人心为忧,政府不以人才为重,四海渐成土崩瓦解之形,诸臣有角户分门之念。”兵部员外郎华允诚上疏直言。

内外形势发展到这步天地,何以得了啊,何以了得!

崇祯变得迷信而不再自信。当李自成在西安自立“大顺王永昌帝”的消息传进宫时,正好是阴历大年初一。他不禁命人占了两卦:一是“风从乾起,主暴兵至,城破,臣民无福”;一是“星入月中,国破君亡”。也许是“闯王奸细”在宫内作祟,他却深信不疑,变得有点神经质起来。

在这之前,曾梦到有一神人在手掌中写了个“有”字,便问群臣是何征兆。多数都纷纷称贺,颂为“贼平”之兆。唯有王承恩大哭,说是“大明江山将失过半”之寓:

“这‘有’字,上半是‘大’字少一捺,下半是‘明’字少一‘日’。合起来看,大已不大,明不再明,乃‘大明’缺陷之意矣!”

听后暗自伤神,但又无可奈何。

崇祯的“中兴”之梦幻灭了,要来的也终于来到了:

崇祯十七年甲申三月十八日(公元1644年4月24日)下午,李自成率军攻破彰义门,进入外城;当晚,进入内城,竟是守城心腹太监曹化淳引路而来。

崇祯知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勿忘安排后事。

他先是逼周皇后上吊自杀,接着砍死了宠爱的袁贵妃,手刃了其他几位嫔妃,以及年幼的乐安公主、照仁公主;又令太子及永王、安王设法出宫,让两侧宫女也各自逃命。十五岁的长平公主被召来迟,只听他说了句:“孩儿,你何以生于帝王之家?”便挥剑砍去,断左臂,昏倒于地……

崇祯与老太监王承恩带领数十人妄图乘天黑突围。先至齐化门,不得出;再走安定门,又受阻,只得重返后宫。

据说,他还亲自跑到前殿,双手击钟,召集百官,半刻不见一臣。长叹道:“我平素待臣子不薄,今天至此,竟无一人随我而去!”

无奈之中,遣散了身边最后的侍从,携着跟随多年的王承恩,穿过后花园,一步步登上景山,面对着面,双双吊死于寿皇亭旁的海棠树下。

三天后,遗体方才被李自成的人马发现。死况极惨:长发覆面,衣衫凌乱,左脚光赤。衣襟中留有血书遗诏:“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诸臣误朕,毋伤百姓一人”……

三月二十三日,崇祯、王承恩的尸体被入殓。开始无准备,用的是普通棺木,后改为朱漆棺而移入佛寺。

延至四月初三,崇祯与周皇后的遗体,匆匆被塞入田贵妃之墓,草草地安葬了。

据说,李自成也曾动了恻隐之心,很想当回事办一下的,但忙于“登基”大典,山海关方面又出了问题,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亦据说,就在崇祯被陈尸禁门外期间,李自成的军师宋献策、制将军李岩正好散步,唯见二僧人在为他诵经礼忏,又见几名降将轻装纵马叱道而过,唯恐避之不及,哪有故臣之怜?

李岩大惑不解:“旧臣何以不如和尚?”

“此等乌纱(官)原本就是陋品!”宋献策答道。

李岩依然不解:“国家多事之秋,何以不见报效之人?”

宋献策只好多说了几句实情:“国破君亡之时,鲜见忠义之臣啊!这些臣子,哪个不享受朝廷厚禄?一旦社稷坍塌,他们各思自保之策。孝悌尚且不能,何以顾得忠义?指望他们报效朝廷,岂不是痴人说梦哉?”

其实也不尽然。

崇祯的臣子中当也不乏临危不惧、忠义爱民之士的!

北舞渡副将刘国能,在叶城被围攻七昼夜后,粮尽弹绝、岌岌可危之时,他从城墙只身缒下来见李自成:“叶城之防守皆我一人所为,与城中父老百姓无关。而今我已竭力,不忍看到破城之灾,所以特来请死!”李自成令其投降,他厉言拒绝:“我奉母命归顺大明,母虽亡故,岂能违背?我的官乃天子所赐,当以命相报了!”说罢,拔剑自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感其言行,叶城破而未开杀戒。

李自成破北京后,城防外守卫襄阳伯李国桢,被押解至大营时仍昂首背面而立。

李自成呵问:“败将何以不跪?”

“我乃大明臣子,岂有下跪之理!”李国桢慷然而答。

李自成喝胁:“不跪?把你全家凌迟处死!”回答是:“随你的便!”

李自成大怒:“不跪就把全城百姓凌迟处死!”

李国桢这才跪下,但却是反面而跪。

接着大呼:“我李国桢并非向你而跪,而是为全城百姓而跪!”

——北京,终未敢再开杀戒!

这两位名带“国”字的武将,在国家危难、百姓受难之时,在国之不存、何以有家之际,终归以国家与百姓为重,弃家而为国与民受难,在当时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李国桢全家的结局呢?

李自成感其“大义凛然”,当时确未处死他,而是暂关大牢发审。数天后,在刘宗敏索银追饷时,不堪其虐,自杀身亡。

就在李国桢关押受刑期间,他的夫人被农民军所掠,剥光衣服,抱于马上,大呼:“此乃襄阳伯夫人也!”

勋臣夫人被辱者尚且如此,黎民百姓之妇当然比比皆是,史无所载了。

与刘国能、李国桢相比,崇祯的叔父福王朱常洵,作为皇帝之长辈却是出尽了丑。在洛阳攻破后,拖着自己三百余斤的身子逃出皇宫,躲入迎恩寺后被抓获。儿子朱由崧身着华丽,途中被趁火打劫者剥得精光,因是裸体,反倒逃脱了。福王被带上来,一见李自成便跪下磕头告饶。

威风凛凛的闯王,哪会饶过这瑟瑟发抖的福王?

李自成先是令手下打他四十大板,然后斩首示众。孩儿军看上他这三百余斤的肥大躯体,竟“剥皮”后砍作碎片,与他宫中所养的鹿杀后同煮,便成了“福禄宴”的清炖美食。

福王乃万历皇帝与其宠妃郑贵妃所生,而福王府是明末最富有、最显赫的藩王府。

在李自成大军压境、洛阳失陷之前,原兵部尚书李维棋曾苦苦相求,请福王捐助些银两,解决粮饷、激励将士,但他一毛不拔、惜财如命。将士忍饥挨饿,一个个骨瘦如柴,最后发展到吃死马死尸的地步,哪有心思为他鏖战!

城破后,李自成为笼络人心,首先是开仓济民,大造声势。很快,中原便流传开这样一首歌谣:

朝求升,暮求合,

自古贫民难过活。

及早开门迎闯王,

管保大小都欢悦。

“开仓放粮、接济贫民”百姓当然是欢迎的。可为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屠城,甚至淹城,百姓自然反目相视了。后来,开封攻不下,竟然决了黄河大堤,于是满城尽成泽国,除周王乘舟逃脱外,数十万百姓尽葬鱼腹:所俘总兵及其守将,不跪降而叫骂者,往往是先割舌、后活剐,决不宽饶。

北京,毕竟是明代京都,李自成的“大顺皇帝”也将在这里登基,所以终不敢开杀戒。但却默许牛金星”捐资录吏”、刘宗敏“索银追饷”,把来之不易的“大好形势”弄了个乌烟瘴气。

据有关史料,新的“剥皮”标准是:

“中堂十万,部院、京堂、锦衣七万或五万、三万,科道、吏部五万、三万,翰林三万、二万、一万,部属而下,则各以千计。至于勋戚之家,则无定数,人财两尽而后已。”(参见《明帝国的衰亡》)

刘宗敏的“索银”战绩更是辉煌:他制作带棱铁钉夹棍五百副,以此拷索搜刮各库存银可达三千七百万两,金数千万两之多。与当时全国的财政状况相比:朝廷全年正常收入不过一万五千万两,而作为财赋之枢的户部其时仅存外解银四十万两、捐助银二十万两而已。

就在这十几天内,仅此两项,李自成即获得了七千万两白银。这些银两,本该用于支撑军事、挽救危局,反而被敌对一方掠走了。据《历代通鉴辑览》卷六十六载:“所拷索银及宫中器皿,铸为饼,每饼千金,约数万饼,骡车载归西安。”

崇祯的岳父嘉定伯周奎,破城前十余日,崇祯要他捐饷,起初不肯,后勉强捐出一万。但在刘宗敏的夹棍下,一下子就交出五十万两银子与价值数十万的珍珠币物。这老儿真不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一旦国家沦亡,你的特权与财富岂能保住?连自己起码的尊严都将丧失殆尽!

文武大臣中,有不少是清廉一生、以死殉国的勋威者,大多满门赴死、宁死不屈,或上吊,或投井,或自刎,或焚身,十分惨烈。未死而遭刑逼者甚多,据《明季北略》卷二十载:“辅牛金星,将残酷状,入言于闯。闯驰入宗敏第,见被夹数百人,庭不能容,致充塞街衢。”由此可见一斑。

败类中的典型当数王德化。他原为崇祯信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自成入京时率内员三百人迎接,因之留用仍掌大印;后李自成溃退、清兵入北京时,他灵机一动又投降大清,自然再次更换花翎,变成了顺治的掌印太监。

王德化式的“三朝元老”,三个朝代都在掌握大印!

历史留给后人的启示与缺憾太多了:

——“大明”亡于“大顺”,难道仅仅是崇祯之过失,福王之类的皇族没有责任?

——“大顺”又亡于“大清”,难道仅仅是李自成之过失,刘宗敏之类的权臣没有责任?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北京由“大明”易为“大顺”,又由“大顺”换作“大清”,作为国家的主人翁,老百姓正是“伟大的集体记忆”:

自成不成,福王无福,

两下皆非真主;

北人用牛,南人用马,

一般俱是畜生。

这民谣引自阿英《李闯王》附录,至于典出何处,原著未予注明,当也不知。该剧目,当年曾配合解放区整风运动,新中国成立初的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列入“中国人民文艺丛书”。

******研读《明史》后曾感而慨之:“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

明史昭示我们的,恐怕不仅仅是现在而是将来。我想起了杜牧在《阿房宫赋》中结尾的名句:“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说明人类历史总是循环重演,而且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从中汲取经验教训是何等重要,但又何其艰难?就反腐倡廉而言,可谓任重而道远!

广而言之,“甲申三百年”的教训对古今中外都具有历史借鉴意义。比如本世纪末苏联的解体,导致“亡党亡国”的原因很多,腐败的癌扩散不失为一个重要因素,即官僚集团所攫取的特权与财富,使联共党的招牌和社会主义阵营的外衣,已经成为他们物质与精神上的束缚。就是说,搞垮苏共与东欧的主要力量,并不是国外的颠覆势力,也不是党外的反共分子,而是党内的腐败分子。套一句中国的老话:“祸在萧墙之内!”

鲁迅先生就曾说过:“总之:读史,就愈可以觉悟中国改革之不可缓了。虽是国民性,要改革也得改革,否则,杂史杂说上所写的就是前车。”(引自《华盖集·这个与那个》)

“没有民众舆论,只有皇帝诏诰”的时代过去了,让我们在“温故知新”中促进社会进步!

1999年5月26日卫寓

(选自《明史笔记》,获宁夏第六届文艺评奖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