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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孙权降魏受九锡 先主征吴赏六军

孙权在合淝受挫以后,接受教训,改变灵活战略,执行务实外交。所以,东吴在此期间,节节进展,比之陷于仇恨报复情绪中的刘备之捉襟见肘,进退失据,要显得洒脱多了。

乘虚夺得荆州,是他执行这一政策的胜利。然后,联曹中拒曹,抗蜀后和蜀,处处表现主动积极。虽甘为曹丕纳贡之臣,但从不俯首听命。对于西蜀,实行重修旧好,不谈过去,着眼未来,再申联盟之举,亦颇可取。

更主要的是孙权建立了自己的安危存亡的理论体系。他认为:“夫存不忘亡,安必虑危,古之善教。昔隽不疑汉之名臣,于安平之世而刀剑不离于身,盖君子之于武备,不可以已。况今处身疆畔,豺狼交接,而可轻忽不思变难哉?”所以,魏文帝于222年、225年、228年多次伐吴,皆失利退兵。可见孙权周旋于魏、蜀之间,能够渔利成功,和他有一个加强战备,严阵以待的指导思想以及不敢松懈,时刻警惕的内部环境,是有关系的。

却说章武元年秋八月,先主起大军至夔关,驾屯白帝城。前队军马已出川口。近臣奏曰:“吴使诸葛瑾至。”先主传旨,教休放入。黄权奏曰:“瑾弟在蜀为相,必有事而来,陛下何故绝之?当召入,看他言语,可从则从,如不可,则就借彼口说与孙权,令知问罪有名也。”先主从之,召瑾入城。瑾拜伏于地。先主问曰:“子瑜远来,有何事故?”瑾曰:“臣弟久事陛下,臣故不避斧钺,特来奏荆州之事。前者关公在荆州时,吴侯数次求亲,关公不允。后关公取襄阳,曹操屡次致书吴侯,使袭荆州;吴侯本不肯许,因吕蒙与关公不睦,故擅自兴兵,误成大事。今吴侯悔之不及。此乃吕蒙之罪,非吴侯之过也。今吕蒙已死,冤仇已息,孙夫人一向思归。今吴侯令臣为使,愿送归夫人,缚还降将,并将荆州仍旧交还,永结盟好,共灭曹丕,以正篡逆之罪。”先主怒曰:“汝东吴害了朕弟,今日敢以巧言来说乎?”瑾曰:“臣请以轻重大小之事,与陛下论之。陛下乃汉朝皇叔,今汉帝已被曹丕篡夺,不思剿除,却为异姓之亲,而屈万乘之尊,是舍大义而就小义也。中原乃海内之地,两都皆大汉创业之方,陛下不取,而但争荆州,是弃重而取轻也。天下皆知陛下即位,必兴汉室,恢复山河,今陛下置魏不问,反欲伐吴,窃为陛下不取。”先主大怒曰:“杀吾弟之仇,不共戴天!欲朕罢兵,除死方休!不看丞相之面,先斩汝首。今且放汝回去,说与孙权,洗颈就戮!”诸葛瑾见先主不听,只得自回江南。

刘备伐吴,不用诸葛亮,是刘备的大错。但诸葛亮眼看着他错下去,听之任之,难道就没有责任吗?刘备失败后,他说:“孝直若在,必能制主上东行;就使东行,必不倾危矣!”

如果反问:“法正能谏刘备东行,你岂不更能嘛?假如你也东行的话,会败得这样惨吗?”他会怎么回答呢?诸葛瑾使蜀求和,也是孙权的低姿态政策。对于强者魏如此,对于弱者蜀也能如此,表明孙权有过人之智,而气急败坏的刘备,则简直没有一点政治家的样子。

却说张昭见孙权曰:“诸葛子瑜知蜀兵势大,故假以讲和为辞,欲背吴入蜀,此去必不回矣!”权曰:“孤与子瑜有生死不易之盟,孤不负子瑜,子瑜亦不负孤。昔子瑜在柴桑时,孔明来吴,孤欲使子瑜留之,子瑜曰:‘弟已事玄德,义无二心,弟之不留,犹瑾之不往。’其言足贯神明。今日岂肯降蜀乎?孤与子瑜可谓神交,非外言所得间也。”正言间,忽报诸葛瑾回。权曰:“孤言若何?”张昭满面羞惭而退。

信人者得人,疑人者失人。

瑾见孙权,言先主不肯通和之意。权大惊曰:“若如此,则江南危矣!”阶下一人进曰:“某有一计,可解此危。”视之,乃中大夫赵咨也。权曰:“德度有何良策?”咨曰:“主公可作一表,某愿为使,往见魏帝曹丕,陈说利害,使袭汉中,则蜀兵自危矣。”权曰:“此计虽善,但卿此去,休失了东吴气象。”咨曰:“若有些小差失,即投江而死,安有面目见江南人物乎?”权大喜,即写表称臣,令赵咨为使,星夜到了许都,先见太尉贾诩等并大小官僚。次日早朝,贾诩出班奏曰:“东吴遣中大夫赵咨上表。”曹丕笑曰:“此欲退蜀兵故也。”即令召入。咨拜伏于丹墀。丕览表毕,遂问咨曰:“吴侯乃何如主也?”咨曰:“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也。”丕笑曰:“卿褒奖毋乃太甚!”咨曰:“臣非过誉也。吴侯纳鲁肃于凡品,是其聪也;拔吕蒙于行阵,是其明也;获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据三江虎视天下,是其雄也;屈身于陛下,是其略也。以此论之,岂不为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乎?”丕又问曰:“吴主颇知学乎?”咨曰:“吴主浮江万艘,带甲百万,任贤使能,志存经略,少有余闲,博览书传,历观史籍,采其大旨,不效书生寻章摘句而已。”丕曰:“朕欲伐吴可乎?”咨曰:“大国有征伐之兵,小国有御备之策。”丕曰:“吴畏魏乎?”咨曰:“带甲百万,江汉为池,何畏之有!”丕曰:“东吴如大夫者几人?”咨曰:“聪明特达者八九十人,如臣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数。”丕叹曰:“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卿可以当之矣!”于是即降诏,命太常卿邢贞赍册,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赵咨谢恩出城。

曹丕不弱,一语中的。

敢于把这话公开亮出来,倒比不讲,使对手有包藏祸心、难以叵测之印象为好。有些事,闪闪烁烁,含糊其辞,耐人寻味好;有些事,开门见山,直白道来,使旁人无置喙之地,也不失为一种预防措施。

大夫刘晔谏曰:“今孙权惧蜀兵之势,故来请降。以臣愚见,吴蜀交兵,乃天亡之也。今若遣上将,提数万之兵,渡江袭之,蜀攻其外,魏攻其内,吴国之亡,不出旬日。吴亡则蜀孤矣。陛下何不早图之?”丕曰:“孙权既以礼服朕,朕若攻之,是沮天下欲降者之心。不若纳之为是。”刘晔又曰:“孙权虽有雄才,乃残汉骠骑将军南昌侯之职,官轻则势微,尚有畏中原之心。若加以王位,则去陛下一阶耳。今陛下信其诈降,崇其位号,以封殖之,是与虎添翼也。”丕曰:“不然。朕不助吴,亦不助蜀,待看吴、蜀交兵。若灭一国,止存一国,那时除之,有何难哉?朕意已决,卿勿复言。”遂命太常卿邢贞,同赵咨捧执册锡,径至东吴。

曹丕这一次不听刘晔之言,致使东吴在江东比魏、蜀多生存二十多年。老子英雄儿好汉,并非必然的规律,名人之子多败德,也是历史验证的结论。曹丕的文学水准不让其父,在统治一个偌大的国家方面,只能算是庸主。

却说孙权聚集百官,商议御蜀兵之策。忽报魏帝封主公为王,礼当远接。顾雍谏曰:“主公宜自称上将军、九州伯之位,不当受魏帝封爵。”权曰:“当日沛公受项羽之封,盖因时也,何故却之!”遂率百官出城迎接。邢贞自恃上国天使,入门不下车。张昭大怒,厉声曰:“礼无不敬,法无不肃。而君敢自尊大,岂以江南无方寸之刃耶?”邢贞慌忙下车,与孙权相见,并车入城。忽车后一人放声哭曰:“吾等不能奋身舍命,为主并魏吞蜀,乃令主公受人封爵,不亦辱乎!”众视之,乃徐盛也。邢贞闻之,叹曰:“江东将相如此,终非久在人下者也!”

却说孙权受了封爵,众文武官僚拜贺已毕,命收拾美玉明珠等物,遣人赍进谢恩。早有细作报说:“蜀主引本国大兵,及蛮王沙摩柯番兵数万,又有洞溪汉将杜路、刘宁二枝兵,水陆并进,声势震天。水路军已出巫口,旱路军已到秭归。”时孙权虽登王位,奈魏王不肯接应,乃问文武曰:“蜀兵势大,当复如何?”众皆默然。权叹曰:“周郎之后有鲁肃,鲁肃之后有吕蒙,今吕蒙已亡,无人与孤分忧也。”言未毕,忽班部中一少年将奋然而出,伏地奏曰:“臣虽年幼,颇习兵书,愿乞数万之兵,以破蜀兵。”权视之,乃孙桓也。桓字叔武,其父名河,本姓俞氏;孙策爱之,赐姓孙,因此亦系吴王宗族。河生四子,桓居其长,弓马熟娴,常从吴王征讨,屡立奇功,官授武卫都尉,时年二十五岁。权曰:“汝有何策胜之?”桓曰:“臣有大将二员,一名李异,一名谢旌,俱有万夫不当之勇,乞数万之众,往擒刘备。”权曰:“侄虽英勇,争奈年幼,必得一人相助方可。”虎威将军朱然出曰:“臣愿与小将军同擒刘备。”权许之,遂点水陆军五万,封孙桓为左都督,朱然为右都督,即日起兵。哨马探得蜀兵已至宜都下寨。孙桓引二万五千马军,屯于宜都界口,前后分作三营,以拒蜀兵。

《资治通鉴》载曹丕:“遣使求雀头香、大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翡翠、斗鸭、长鸣鸡于吴。吴群臣曰:‘荆、扬二州,贡有常典,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礼也,宜勿与。’吴王曰:‘方有事于西北,……宁可与言礼哉?’皆具以与之。”从这一点看,孙权视珍宝为瓦石,如此对待曹丕,诚非常人也。

却说蜀将吴班领先锋之印,自出川以来,所到之处,望风而降,兵不血刃,直到宜都;探知孙桓在彼下寨,飞奏先主。时先主已到秭归,闻奏怒曰:“量此小儿,安敢与朕抗耶?”关兴奏曰:“既孙权令此子为将,不劳陛下遣大将,臣愿往擒之。”先主曰:“朕正欲观汝壮气。”即命关兴前往。兴拜辞欲行。张苞出曰:“既关兴前去讨贼,臣愿同行。”先主曰:“二侄同去甚妙。但须谨慎,不可造次。”二人拜辞先主,会合先锋,一同进兵,列成阵势。

孙桓听知蜀兵大至,合寨多起。两阵对圆,桓领李异、谢旌立马于门旗之下,见蜀营中拥出二员大将,皆银盔银铠,白马白旗,上首张苞,挺丈八点钢矛,下首关兴,横著大砍刀。苞大骂曰:“孙桓竖子,死在临时,尚敢抗拒天兵乎?”桓亦骂曰:“汝父已作无头之鬼,今汝又来讨死,好生不智。”张苞大怒,挺枪直取孙桓。桓背后谢旌骤马来迎。两将战有三十余合,旌败走,苞乘胜赶来。李异见谢旌败了,慌忙拍马轮蘸金斧接战。张苞与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吴军中裨将谭雄见张苞英勇,李异不能胜,却放一冷箭,正射中张苞所骑之马。那马负痛奔回本阵,未到门旗边,扑地便倒,将张苞掀在地上。李异急向前,轮起大斧,望张苞脑袋便砍。忽一道红光闪处,李异头早落地。原来关兴见张苞马回,正待接应,忽见张苞马倒,李异赶来。兴大喝一声,劈李异于马下,救了张苞,乘势掩杀。孙桓大败。各自鸣金收军。

次日,孙桓又引军来。张苞、关兴齐出。关兴立马于阵前,单搦孙桓交锋。桓大怒,拍马挥刀,与关兴战三十余合,气力不加,大败回阵。二小将追杀入营,吴班引著张南、冯习驱兵掩杀。张苞奋勇当先,杀入吴军,正遇谢旌,被苞一矛刺死。吴军四散奔走。蜀将得胜收兵,只不见了关兴。张苞大惊曰:“安国有失,吾不独生!”言讫,绰枪上马,寻不数里,只见关兴左手提刀,右手活挟一将。苞问曰:“此是何人?”兴笑答曰:“吾在乱军中,正遇仇人,故生擒来。”苞视之,乃昨日放冷箭的谭雄也。苞大喜,同回本营,斩首沥血,祭了死马。遂写表,差人赴先主处报捷。

将门虎子,这是演义必不可少的一笔!

孙桓折了李异、谢旌、谭雄等许多将士,力穷势孤,不能抵敌,即差人回吴求救。蜀将张南、冯习谓吴班曰:“目今吴兵势败,正好乘虚劫寨。”班曰:“孙桓虽然折了许多将士,朱然水军见今结营江上,未曾损折。今日若去劫寨,倘水军上岸,断我归路,如之奈何?”南曰:“此事至易。可教关、张二将军各引五千军,伏于山谷中,如朱然来救,左右两军齐出夹攻,必然取胜。”班曰:“不如先使小卒,诈作降兵,却将劫寨事告与朱然,然见火起,必来救应,却令伏兵击之,则大事济矣。”冯习等大喜,遂依计而行。

却说朱然听知孙桓损兵折将,正欲来救,忽伏路军引几个小卒上船投降。然问之。小卒曰:“我等是冯习帐下士卒,因赏罚不明,特来投降,就报机密。”然曰:“所报何事?”小卒曰:“今晚冯习乘虚要劫孙将军营寨,约定举火为号。”朱然听毕,即使人报知孙桓。报事人行至半途,被关兴杀了。朱然一面商议,欲引兵去救应孙桓。部将崔禹曰:“小卒之言,未可深信,倘有疏虞,水陆二军尽皆休矣!将军只宜稳守水寨,某愿替将军一行。”然从之,遂令崔禹引一万军前去。是夜,冯习、张南、吴班分兵三路,直杀入孙桓寨中。四面火起,吴兵大乱,寻路奔走。

且说崔禹正行之间,忽见火起,急催兵前进。刚才转过山来,忽山谷中鼓声大震,左边关兴,右边张苞,两路夹攻。崔禹大惊,方欲奔走。正遇张苞,交马只一合,被苞生擒而回。朱然听知危急,将船往下水退五六十里去了。孙桓引败军逃走,问部将曰:“前去何处城坚粮广?”部将曰:“此去正北彝陵城,可以屯兵。”桓引败军急望彝陵而走。方进得城,吴班等追至,将城四面围定。关兴、张苞等解崔禹到秭归来。先主大喜,传旨就将崔禹斩却,大赏三军。自此威风震动,江南诸将无不胆寒。

却说孙桓令人求救于吴王。吴王大惊,即召文武商议曰:

“今孙桓受困于彝陵,朱然大败于江中。蜀兵势大,如之奈何?”张昭奏曰:“今诸将虽多物故,然尚有十余人,何虑于刘备?可命韩当为正将,周泰为副将,潘璋为先锋,凌统为合后,甘宁为救应,起兵十万拒之。”权依所奏,即命诸将速行。此时甘宁已患痢疾,带病从征。

“陆逊为大都督,诸将或讨逆时旧将,或公室贵戚,各自矜持,不相听从。”这个孙桓也是孙家子弟,被围,陆逊未及时求援,众将找他责问:“孙安东,公族,见围已困,奈何不救?”可见年轻人挤进权力分配的桌子旁边,不经过一番奋斗,是很难在那些既得利益者中间找到一席座位的。

却说先主从巫峡建平起,直接彝陵界,分七十余里,连结四十余寨;见关兴、张苞屡立大功,叹曰:“昔日从朕诸将,皆老迈无用矣,复有二侄如此英雄,朕何虑孙权乎!”正言间,忽报周泰领兵来到。先主方欲遣将迎敌,近臣奏曰:“老将黄忠引五六人投东吴去了。”先主笑曰:“黄汉升非反叛之人也。因朕失口误言老者无用,彼必不服老,故奋力去相持矣。”即召关兴、张苞曰:“黄汉升此去,必然有失。贤侄休辞劳苦,可去相助,略有微功,便可令回,勿使有失。”二小将拜辞先主,引本部军来助黄忠。正是:

老臣素矢忠君志,年少能成报国功。

未知黄忠此去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孙权在蜀军大举压境、魏都动向不明之际,一是派诸葛瑾西去,争取刘备缓兵,一是派赵咨北上,与魏暂结同盟。史称孙权“屈身忍辱,任才尚计,有勾践之奇英,人之杰也”,这个评价是一点也不过分的。因为,事实上他并没有输,因为,他自擅江表,鼎峙吴楚,也不是没有力量。而且凡输赢未定,手里还握有赌本,轻易不肯示弱,这是人类好斗的本性所决定的。孙权之了不起,对蜀,他答应送归夫人,缚还降将,将荆州完璧归赵。对魏,俯首称臣,表示归降,以求平安相处。第一,他需要时间,积蓄民意,准备力量。第二,他不可能两条战线,同时交手。第三,短暂的让步,一时的低头,能使对手麻痹,敌方松懈。所以,孙权准备付出的代价,一是向曹丕称臣,二是向刘备归还荆州。没有大气派,没有大智慧,是绝对做不到,也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曹丕,被不辱使命的赵咨所说服,而刘备,毫无转圜余地,一根筋的他,差点将诸葛瑾宰了。其实,孙权承认自己错了,答应把你的太太送回来,把你降将押回来,把你的荆州还回来,你还求什么?可这位老人家,仍旧一门心思要血洗东吴,为弟报仇。这也就是那些文化不高,智商较低,意识狭隘,心胸局促的人,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愚执。

刘备,哪里是孙权的对手?史称江东孙氏兄弟,“盖孙吴之后也”。而孙吴,乃兵家之尊神也!对于家传的这部《孙子兵法》,孙权不会不记得老祖宗的教导:“大将怒之而不厌服,忿而赴敌,不量轻重,则必崩坏。”所以,他敢退让,他敢放弃,因为刘备怒火冲天地杀来,不正应了这条兵家的戒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