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发再次仔细的盯着王衡的眼睛看了那么几秒种。王衡并没有退缩,也没有闪避,眼神依然平静,他等待着白大发的回答。
白大发对他的这股子沉稳十分的惊讶,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看来还是个大学生的小子。身上带着价值几十万的东西,面对着自己这个行内的老手,却是没有丝毫的情绪上的急躁,这小子绝对是个干大事的好材料。
他却是不知道,此刻王衡的心里还是比较紧张。虽然白大发有片刻的失态,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王衡还是抓不到更多的信息,对他这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自己手上的东西可是价值不菲,一旦露了脸,难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说不好听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见财起意的事他王衡虽是见过不多,也听过不少。只是照目前的观察来看,白大发至少不会是什么不顾后果的人,而且从言谈举止来分析,应该还是具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这区区几十万,估计还不至于让他有什么龌龊的念头。只是,自己在北京这一亩三分地还是人生地不熟的,真要发生点什么事,还不好收拾了,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白大发一阵沉吟之后,说道:“兄弟你有把东西带身上的吧?”
“有的,白大哥现在要验一下么?”王衡试探着,做出要拿东西的样子。
“不用,这里还是太招人眼了,咱们再换个地方。而且说老实话,我也没见过大‘一片红’的真品,需要找个前辈来做个鉴定,顺便做个见证,毕竟这不是桩小生意。你看怎么样?”白大发阻止了他的动作,给出新的提议。
“白大哥的提议不错。”白大发的话说的滴水不露,王衡找不到什么破绽,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你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老人家在不在家。在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
“没问题。”既然找不出白大发的话里有什么破绽,他就选择静观其变。
白大发见他答应,于是拿出手机当着王衡的面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简短,王衡只听到白大发称对方为程叔,白大发说话的时候语气相当的恭敬,而对方的声音十分的洪亮,王衡坐在对面都能听到白大发的话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光听声音确定不了有多大的年纪,不过从白大发的称呼里来看,应该是个老人家。
通完电话,白大发用眼神示意王衡,王衡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一起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北三环上一路向西开,王衡还没有完全的放下心中最后的警戒,没有主动说话。一路上白大发两次尝试搭话,王衡都是淡淡的回应。老练的白大发脑筋都不用转,自然是明白了王衡的那么一点意思:在生意没有最后谈成之前,他不想谈太多的东西。
虽然两人在称呼上已经变得亲密不少,只是实际上的距离却因为这单生意被迫保持在一定的范围之外。对此,白大发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对王衡的评估又高了那么一点:小小年纪,谨慎到这个份上,挺不简单啊!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好在车没开太久,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就在西三环公主坟附近拐出了主路,停在了一个有士兵站岗的大院前面。
下了车,王衡的眼神里透着疑问,白大发只是跟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带着他向哨岗走去。白大发带他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这让王衡有点意外,不过他依然保持沉默,跟着白大发。
白大发似乎认识哨岗里的值班士官,跟他熟络的打着招呼,顺手还塞了包烟过去,然后转头对王衡说:“小衡,来!把自己身份证名字号码什么的填一填,领张通行证去。这是规矩,虽然我跟他们都很熟,但里面可没人认识你,呵呵。”
看到这个阵势,出于对军人天生的好感,王衡心里最后的防线总算是放了下来。开始真的把白大发当大哥看了。
“白哥,你这是笑话我呢。这地方我又不乱跑,跟着你走,难不成这帮兄弟还会开枪打我啊?”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上却不慢,刷刷几笔就登记好自己的资料,从值班士官手里拿过一张通行证,同时不忘对他点头微笑表示谢意。
“呵呵,没看出来你小子嘴还挺甜的!”白大发一边领着他往里走,一边说道。
“白哥,能告诉我咱们现在站的是啥地方么?”王衡一边紧跟着白大发往前走,一边四处好奇的张望着。虽然只是跟外面的马路一墙这隔,可是这里却感觉不到一点的喧闹,只有寂静的力量,远处似乎隐隐传来士兵的口号声。
“这里么?是一个部队大院,具体的我也不好跟你说,你自己能看明白多少是多少,其它的也别来问我。”白大发只是简单的一带而过,弄的王衡的心里有点痒痒的。只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多问,只有睁大眼睛四处留心着。
走了有个十来分钟,绕过许多幢小高层的楼房后,他们两个人来到一个相对独立的院落前面。看地方并不是很大,三间青瓦房,前面一个小院子,院子里一个葡萄架,一小块菜地,有点乡下农家的感觉。
葡萄架下坐着一位头发发白的老人,戴着个老花镜,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书。虽然披着一件宽大的军大衣,但还是可以感觉到他挺的笔直的腰杆,和那种军人特有的威武气质。两人的脚步声虽然都很轻,仍然是惊动了这位老人。
他抬起头,看到了白大发,摘下老花镜,露出了爱恨夹杂的表情,说到:“你这个兔崽子,只会在有事情的时候才想起我,没事就不能来找我聊聊天,喝喝酒么?”
白大发被人这么骂,丝毫没有难过的样子,似乎已经很习惯,只是一脸谄媚的走过去,说:“程叔,您看我不是忙着挣钱养家糊口么,连老头子那里也是一个月都难得回去一趟的,您就别骂我了成不?”
“整天就知道挣钱,我看你都掉钱眼里去了。不跟你废话了,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我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好心跑来看我的!难得的一个好天气,要是你没点有意思的事情的话,看我不抽你小子大扳子!”程路明(老人)虽然看到了王衡,也没在意,以为是白大发的跟班,就没有跟他说话,只是在教训白大发。
“呵呵,程叔,要是没啥重要的事情,我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搅您么?老实跟你您说了吧,我旁边这位小兄弟身上有张大‘一片红’,他想出手,我想请您老人家帮我鉴定一下。”
“哦?大‘一片红’?你确定?”程路明毕竟是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老军人了,他的爱好不多,收集邮票算是其中的一个,虽然觉得很惊讶,但是话里却只是淡淡的疑问。不过他的话不是对白大发说的,而是直接问站在旁边的王衡,同时盯着他的眼睛看。
“是的,程爷爷!”王衡的话干脆有力,带着十足的恭敬和自信,并且没有躲避程路明的目光,程路明感觉到的只有他眼里的一片平和。
在紧紧的盯着王衡看了好几秒钟之后,见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程路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领头往屋里走去。心里有着比白大发初初和王衡对视时有更多的惊讶。
事实上,要是他再多盯王衡几秒的话,估计王衡就会顶不住那股无形的压力收回自己的目光。此时的王衡已经是背上开始有点冒汗了,最后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真是试过才知道,一个都已经退休的老军人,几秒钟的对视居然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王衡想得有点儿恍惚,白大发在旁边推了推他,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