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才有几个人冲上前来,挡在王衡和那个胖男人之间,看那样子,不像是怕王衡揍人,而是不想看到那胖子随时可能戳到王衡脸上的圆乎乎的手指头一个控制不住,擦枪走火,将冲突进一步的升级。
其中一个助手模样的年轻人嘴里叫着导演,一边架着胖男人往后退了一点。
王衡见到这样的状况,一股慢慢在积聚的怒火反而冷却了下来。真要动起手来,他还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谁也没占着绝对的理:谁让你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跑这旮旯角落里来拍戏了,拍戏就拍戏呗,自己场子还没清好,这怪得谁来?
在他看来,动手动脚的后果不见得就是人多的一方能吃到好果子,只是还没有那个必要。
他将身体转过来,用后背反弹着胖导演还在持续着的比AK47还猛烈和散乱的攻击。
对着正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的那个看起来应该在三十岁左右的壮硕男人稍稍鞠了个躬,王衡轻声的问道:“这位大哥,刚才我不了解状况,卤莽了,手上的劲大了点,怎么样,伤得不重吧?”
壮硕男人闻言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复杂,“看不出来,小兄弟你这么斯斯文文的,手底下还真是硬。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动到筋骨,只是插到根大血管了,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王衡再一次的转过身来,对那胖导演说道:“导演,我看这样,咱们先去把这位大哥的伤给处理好了,待会我再请大家吃个消夜,算是赔礼道歉,您看怎么样?”
胖导演看着他不卑不亢的架势,听着他不温不火的话,有点摸不清楚他的路数,带着点狐疑,对壮硕男人问道:“刘刚,你怎么说?”
壮硕男人(刘刚)点了点头道:“陈导,你看着办吧!”
“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去处理伤口!”陈导演说着对身边的其他人大声的喊了一下,“今天就先干到这里,大伙收工!这位小兄弟请客吃消夜,你们先去找地方,找到地方给我打电话,我和刘刚去趟医院!”说着,还朝旁边的助理挤了挤他那快要看不见的小眼睛。
众人轰然一声应诺,纷纷收拾不知道刚才藏在哪个角落里的各式器材,鸟兽一般散去。
三人随后也走到大路口,打了辆车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大半夜的,医院里也没什么人,挂了个急诊,很快,只用了十来分钟,医生给刘刚止了血,缚上纱布,缠了几圈绷带,再打了针破伤风,就算了处理完事了。
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陈导演一直在旁敲侧击的想要查王衡的底,王衡都只是简单的做着模糊的应答,能推的就推,能闪的就闪,只是告诉他自己本来是想去看球赛的,只是没想到碰到这挡子事,说完带着可惜又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说到这里,刘刚已经处理完伤口,陈导演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电话里那个助理告诉陈导演,地方已经找到了,大伙正等着他们三个呢!
挂断电话,三个人再打辆车朝地头赶去。在车上,陈导演的话头似乎被王衡刚才说的球赛两个字给勾了起来,从甲A扯到假B,从足球宝贝说到黑哨,再从意甲侃到英超。
王衡事实上看球的时间很少,对于他的滔滔不绝有点疲于应付,只能用含糊的恩恩啊啊招架着。
刘刚一直在旁边沉默着,手上把玩着那个被医生从手臂上取下来的钢锛,上面近一公分部分的血迹已经给擦拭了干净,钢锛闪着贼亮的光。
好在,这段路不是很远,在王衡还没失去耐性的时候,他们就到了地头。
这是一家挺清雅的川菜馆子,时间快半夜了,本来都打算关门打烊的,只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大帮子人,老板又不好赶人走。
只是这帮人来了之后却不点菜,只是在闹哄哄的说笑着,说是在等人,老板还以为是旁边那家生意清淡的店叫人来找茬的,原先忙碌了一天的困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打起精神小心的应付着。
见到正主来到,一帮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拿眼看着导演和王衡,陈导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衡。
王衡明白他们的那么点意思,对周围的人抱了抱拳说道:“各位哥们姐们,说了今天晚上我请客,菜大伙尽管点就是了!老板,酒先上几件上来,菜就看大家伙喜欢什么,各位请随便好了!”
说完,王衡对陈导演和刘刚让了让,各自拉开空位上的椅子坐了下来。刚好一共两桌人,剩下的三个位置,王衡坐了中间,刘刚在他的右手边,陈导演在左手边,再左手边就是之前被刘刚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地道”美女。
有了王衡的这句场面话,众人自然不再跟他客气,忙着让服务生记着自己喜欢的菜式。
陈导演也在旁边跟那女演员轻声嘀咕着什么,环境太嘈杂,王衡听不清楚,也没有兴趣去关注。
趁着这个时间,王衡翻起桌上的茶杯,右手拎起茶壶,左手轻托壶嘴,来了个凤凰三点头,斟了杯茶,双手托起,举到刘刚的面前,诚恳的说道:“刘大哥,今天晚上的事,小弟我对不住了,这里给您道个歉,陪个不是,还望您不要往心里去!”
刘刚看着他那和带着稚气的脸有点不搭配的动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接过了茶杯,一口气喝完里面的茶,对着他亮了亮杯底。
这老板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就这么会工夫,厨房里一阵哐啷爆响,一帮人要的菜已经开始流水介的上到桌面上来,什么爆炒腰花、宫爆鸡丁、糖醋里脊、醋溜排骨……摆了满满的两大桌子,就是不见有几个素的,这帮人,还真都是食肉动物啊!
王衡开了啤酒,给本桌上的几个人都斟满了,自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看了看旁边的陈导演说道:“陈导演,各位,今天晚上的事我就不多废话了,总之是耽误了大伙的活,对不住地方都在这杯酒里,小弟王衡先干为敬,大家请随意!”说完,举着酒杯左右示意了一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陈导演见他这么爽快,也没有继续为难他的意思,站起身来,说道:“既然王小弟这么有诚意,今天晚上的事也是误会,这事就这么揭过了!大家伙就放开了吃喝好了,不要辜负王小弟的一番心意!”
众人齐声答应着,开始埋头猛吃,看来这个剧组的条件并不是很好,平时估计都把这帮如狼似虎的伙计给饿坏了,看他们那风卷云残的效率,上甘岭上刚下来的也就差不多那个劲头了。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也快要给扫荡干净,陈导演的话头似乎又有点止不住了,扯着扯着,最后还给大伙出上了谜语,“一根棍子硬的慌,盈盈一握还长一段,一头毛,一头光,打一物品!”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旁边几个女的,最后把目光落在王衡这里。
王衡马上想到了一个答案,脸上有点尴尬,不知道说的好,还是不说的好。
就在王衡不知道怎么做答的时候,刘刚浑厚的男低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陈导说的是牙刷吧?”
王衡听到这个答案顿时冒出一阵冷汗,丫的原来在玩我……
“嘻嘻,陈导真坏!”坐在陈导演身边那女的搂着陈导演的胳膊用自己身上唯一值得骄傲的部分有意无意的蹭着,用嗲得不行的声音说到,说完,还冲王衡抛了个浓得直晃荡的秋波过来。
只是她那眼角一挤,一张脸就跟王衡老家那几十年的老天花板路过了一群耗子一样,簌簌的往下掉着粉状的东西,要不是王衡的控制能力比较强悍,他真保不住会把刚刚吃进胃里的东西直接又装回面前的碗里头。
好不容易等到这帮人都吃饱喝足,起身告辞,王衡将他们一一送走,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回想刚才的种种,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