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虽然已经贵为投资部的副经理,不过这个名号只是程启私自给他安上的,尚未正式上报秦始证券的最高领导层,当然也就没有官方的任命通知下达到投资部。
以程启的影响力而言,这个任命获得通过也只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在正式的通知下达之前,王衡看起来更像是程启的私人助理,所以,在时间的支配上相对的比较自由。只是这样一来,程启也就不大好给他单独安排一辆专车,更何况他还根本就不会开车的。
让程启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疏忽,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让他那辆被自己看成女朋友一样的爱车,就那么硬生生却又是无可奈何的落到王衡这个土匪的手中了。
想象着自己的爱车即将在某人手底下遭受到的毫不顾惜惨绝人寰的蹂躏,他的心肌就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痉挛,调到二十五度的舒适室内温度都让他的身上开始往外冒汗。
就在他陷入恐怖主义的黑暗猜想的时候,王衡跟个幽灵一样的出现在他的身边,当着他的面,拿走了他放在办公桌上的车钥匙。
直到王衡的身影再次从他的视野里消失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想要打电话找110,拿起电话的时候他又突然明白,就算北京110的哥们姐们再敬业,基本上碰上这样土匪,那也是没法管的。
这时候,他有股想把手机往地板上摔的冲动。好在,在他做出最后的动作之前,他的理智重新主导了他的肉体,毕竟这也是好几千大元的东西,再怎么败家,自己也不能这么干。要不然给老爷子知道了,就算不关他个禁闭,臭骂一顿那是免不了的。
话说回来,王衡回到星巴克找了个位置要了杯咖啡,坐那悠哉游哉的一边喝着一边等待那位自己或许、应该见过的教练。
只是都快一个小时了,那神秘教练还是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这会工夫,他都已经把手里的咖啡从卡布其诺,换到蓝山,再换到拿铁了。
都怪程启这满身莫名其妙的西方习惯的家伙,这几天老是拉着他和咖啡,搞到自己似乎有点上瘾了,而且总是想着变着花样、换着姿势来喝。现在好了,一个小时,三杯咖啡,一张老人头就这么不见了,丫的小资主义害人不浅,要是搁家里,够自己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就在王衡低着头使劲的腹诽着程启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请问是王衡先生么?”是那个电话里的声音。
难道自己真的见过这个人么?要不他怎么认得自己?刚才电话里可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自己的特征性描述。
抬头一看,一中年男人正面带微笑的低头看着他。他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教练,自己还真认识,就是那天晚上让自己干脆利落的给用钢锛险些弄折了胳膊的刘刚。
他晃了下脑袋,眨了眨眼睛,确定了这人就是刘刚,人可以有长得很像的,可那胳膊上的伤是跑不了的,刚拆了纱布,伤口上的结痂都还没有掉呢。
“刘大哥,怎么是你啊?”那天晚上,两人的交流虽然不多,不过王衡对他的度量和沉稳还是很有好感的。
换别人的话,遇到那样的事情,大多都会乘机要求自己做经济上的赔偿的,无论怎么说也是自己伤了人家,道理上是亏着的。
可是刘刚就跟只是给蚊子不痛不痒的咬了一口一样,除了遭到意外袭击的时候叫了一声之外,从头到尾就再也没见他皱过眉头,喊过疼。就算是在医生往他的伤口撒着欢的用酒精清洗的时候,他那表情仍然是一脸的平静。
而且,直到互相告别的时候,刘刚也没有开口跟他提半句关于补偿的事,这让王衡善良的小心灵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主动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刘刚。大概他刚才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
“呵呵,怎么就不能是我呢?”刘刚笑着回答道,顺手就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也是哦……”在这个让他很有好感年纪上可以做他叔叔实际上他却将他当成哥哥级别的中年男人面前,王衡不自觉的流露出自己身上还残存着的最后一丝童真。
两个人好像都变得不会说话一样,同时陷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只是脸上都带着微笑,互相看着对方,只有桌上的咖啡往他们的鼻孔里送着阵阵的浓香。
最后,还是刘刚首先主动打破了沉默,他能够读懂王衡眼睛里写着的诧异和好奇。
刘刚此时身上穿的衣服跟星巴克还挺不合称的,上身一件洗的都有点变了色的军用短背心,下身是同样有点发白的迷彩裤,一身的汗味。王衡刚才以为他是堵车了,这下他明白了刘刚大概是挤那最便宜的人多的要死没有空调还开得暴慢的两节黄色公交过来的。
刘刚说话没有什么弯弯绕绕,语言也很简洁,十分钟的时间就把自己的情况跟王衡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眼前这个小伙子,他那天晚上就看着挺顺眼的,就有了结交的念头,只是当时人多,两人没有办法细聊。
原来刘刚以前当过兵,当的还是侦察兵。一个冀北出来的农村好小伙,祖传了一身的硬功夫,加上自己的勤学苦练,脑子转的也不慢,在他们侦察连很快就成了标兵,被一层层的上报往某个特种部队里送。
最后却被莫名其妙的刷了下来,据小道消息说不是因为他本事不行,而是因为政审没过。这时候他才隐约想起自己有个叔叔在他很小的时候的一个晚上突然就那么失踪了,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一个人从渤海湾游到了旧金山,在那捡到了一坨的金子,发了财,娶了洋老婆,看着比华北平原上还圆的月亮,过着豆浆想吃两碗有三碗的生活。
就这样,三年后,他稀里糊涂的就退了伍,回到老家,政府倒是给安排了一份挺悠闲的工作。可是他这人就是闲不住,一杯茶一份报纸过一天的生活他过了一年就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不顾家人的劝告,反正他还只是大老爷们一个,辞了工作就奔北京来了。他原以为凭自己的一身本事,要在这个皇城根底下混出点名堂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偌大的北京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特别是他这种有点本事,空有一腔热情,却是要权没权、要势没势的。何况,他还只是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在这个连大学毕业生都只有给人端茶送水的份的地方,想要有个自己的位置,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北京混了好几年,这日子过的并不是很好。这两年,一直靠着在一些小剧组里跑龙套,扮演一些打打杀杀的反面小角色过日子。就这,还是靠一老战友介绍才找到的活。那老战友偶尔也介绍一些公子哥跟他学车,因为他那一手开车的技术,比起汽车连的兄弟都来的强。程启就是前两年那老战友给他介绍的第一个客户,不过,毕竟这不是天天有的事,并不能光靠这个讨生活。
听完他的叙述,王衡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层,性情中人,这是他喜欢的型,也是值得交的朋友。
既然人家这么直爽,自己也不好装什么神秘,也把自己的大概的情况跟刘刚说了一下。然后就把话题转到学车的事情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