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说基本胜定,而不说胜定呢?
还是那句老话,因为围棋是圆的。
接下来,刘波终于清楚的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威胁的本格流,会是三手棋怪彭鸿余口中的围棋高手。原来只有到了官子阶段,这位花和尚才会露出自己狰狞的面目。
白棋突然间一改中盘时候的懦弱呆板,开始凶悍灵动起来。
我靠,这是一个人下的吗?要看自己不是弱点但又有点像弱点的地方,被白棋凌空一挖,刘波顿时感到头痛起来。
他的官子虽然说不是强项,但前生多年的茶馆彩棋生涯,以及最近两个多月的强化训练,自问虽然比不上职业棋手,但一般的业余棋手还是不太害怕的,想不到今天竟然生生的在官子阶段被对手追回去了将近十目。
不能再退让了,刘波想了想,终于痛下决心。如果再像刚才一样只求自己联络,这个局部又会亏损两目左右。赢棋已经被追成细棋,再退就很可能变成输棋。黑棋断然的打吃后扭断,将双方都置入了无法退出的战斗。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中盘时候想战斗而不成的刘波,居然在官子时候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年轻就是好,有的是力气。当看见刘波将黑白双方拖入了绞杀,旁边观战的彭老头突然从心底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有力气是不假,而且我们也知道,刘波的力气还很大,连职业棋手不小心都会被他套上个绳套。但是正如同伟大领袖毛主席所说,不管你武器装备有多好,士兵素质有多高,只要敢进攻别人的地盘,终将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现在,刘波终于感觉到这句话的威力了。
双方都是孤棋一块在对方的领地中裸奔,所不同的是,刘波因为刚才咄咄逼人,地盘大一些,自然就空旷一些。而方扬深胆小怕事,地盘小一点,自然就紧凑很多。刘波没下几步就感觉到了白棋厚势的威力,空有十八般武艺,就是无从施展开来。
这盘棋恐怕要糟糕。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升起,刘波就觉得心中咯噔了一下,临阵动摇,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还要稳住才是。
稳住是能稳住,可是稳住了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天下的事情常常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用一个不好听但一定恰当的比喻,现在棋盘上黑白双方的孤棋,分别就像是抗战时期中国本土上的日本鬼子和八路军,刘波的黑棋四处遭到袭击,伤痕累累;而白棋就像游击队一样左右逢源,四处奔袭。
结果?结果就不用说了罢。经过一番激战,日本鬼子,哦不,应该是黑棋终于被消灭到了太行山下。
“我输了,”损失太大,相距甚多,再去进行剩余的官子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刘波痛快的站了起来,“感谢你的指导。”
刘波的行为让正在得意与自己翻盘术的花和尚也有点吃惊,见过输棋的,没见过输棋后还这么平静道谢的,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用客气,我也是侥幸才赢的。”
经过这番激战,双方都感觉有点疲惫,正好有水手有事情来叫他们的大副,方扬深也就借机告辞,并约好晚上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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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点不服气?”房间里面只剩下两人,刚才对局时候紧张的空气立刻松弛下来,彭老头看着刘波,饶有兴致的道:“输了郁闷,想不想在老头我身上找回来?”都是喜欢围棋的人,刚才见他们两人下得精彩,彭老头也有点跃跃欲试了。
“我想复复盘。”刘波一反常态的没有接受彭老头的约战,而是拿出棋子重新摆起刚才的对局进程来。这盘棋要说刘波输得心服口服自然是假的,刚才的客气不过是出于初次下棋的礼节而已,他现在只想弄个明白,这么大的优势进入官子,为什么几乎是一眨眼就被对方蚕食了去,以至于最后自己为了两目左右的取舍,而只有走上对杀的不归路?
我的官子真有那么差劲吗?刘波这句话像是在问对面的彭老头,更像是在问自己。
“你官子到不是很差。”见刘波独自一人摆到了刚才那盘棋的终局前,三手棋怪终于羞答答的开了口,“而是中盘软了点,而花和尚的官子又太好了。”
我中盘软了点?刘波很是诧异的看着彭老头,心中腹诽。老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盘棋,我中盘大占便宜,你居然还说我软了点?那照你说,怎么才能算硬呢?我都不算硬,难道你这老头还能硬过我?(貌似这句话有点歧意。)
“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彭老头看见刘波面色有点不善,忙解释道:“我所说的中盘软,并不是说你通常的棋风,而是这盘棋的表现。可能你不明白,和方扬深这家伙下棋,持黑的一方要是中盘结束前不能保有二十目左右的优势,其实也就相当于变相投降了。”
这么厉害?刘波有点不相信的看着彭鸿余,听他这么一说,这位花和尚岂不是和李昌镐差不多了吗?乖乖,二十目减去贴子所需,也总归还有十二三目的优势,恐怕谁也不敢轻言在官子阶段拉回来吧。
“职业棋手对他嘛,当然用不了那么大的优势。”彭老头看出了刘波的不服,小声补充了一句。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以刘波的官子而言,恐怕真的要这么多。
“别认为丢脸,”虽然见刘波的脸已经气得发红,彭老头还是要将话说完,“毕竟花和尚方扬深在我们重庆围棋界还有个更响亮的外号,业余李昌镐。”